来到烟雨湖,品儿很想舒舒服服的进去自在的坐会,她身上近来的事情压得她有些难受。只是,她现在必须先赶回宫,指不定朱允已经在宫里等着呢。这次她在茶儿出口提醒之前,她自己先往烟雨阁赶去。
“主子,您回来了。”漫菊迎着品儿进了屋子。
品儿轻点头,边进门边问道,“皇上来过了吗?”
“还没有,主子,皇后娘娘刚派人送来了出宫的令牌,还同时下了旨。”漫菊边说边为已坐在大厅位上的品儿甄上茶。
“恩。”品儿端起茶,轻呢声。品抿了一下,看到漫菊有些着急又犹豫的神情,品儿笑出了声,随后对上她困惑的眼,道:“没事,放心。”她跟她汇报,今日前去勿若宫的状况。漫菊本是一定要跟去的,但品儿考虑了她们之间的纠结拦下了她,改带茶儿前去。
小林子出现打断了她们,品儿笑着问他,“有什么事?”小林子单手着地,另一边单膝盖弯曲行礼后,他禀报道:“主子,岩公公求见。”
品儿记起,小岩子也是朱允身边得力的太监,她赶忙招手,“请岩公公进来吧。”
品儿心生奇怪,小岩子只来过一次烟雨阁,就是上次年宴来传旨的时候,平常都是小得子跟朱允来的。品儿思虑着看着小岩子走进了大厅,而后单手着地,另一边单膝盖弯曲行礼后,才开口,“婕妤主子,皇上让奴才来送礼的。”他双手呈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有一枚发着红光的簪子,漫菊发出了惊讶之声,她赶快拉着品儿一起跪了下来,众人也跟着跪了下来。漫菊示意着品儿谢恩,品儿带着不解谢恩,“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起身,漫菊上前替品儿接下了小岩子手中的东西,还对小岩子说。“谢岩公公,岩公公喝完茶水再走。”而品儿此时想到的是银两,小岩子微笑看着漫菊又对品儿道,“婕妤主子皇上让奴才转告您,最近政务繁忙,这几天怕是过不来了。”
品儿的心沉静了一会,她分不清这不知道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她笑着对小岩子道:“恩,麻烦公公回去转告皇上,我在这等他。”算是应诺吧,品儿在心里笑着摇了摇头。
“是,奴才告退。”小岩子看了眼漫菊离开了烟雨阁。
他才刚离开,漫菊整个人就高兴的拉起品儿手对她道:“主子,您知道这是什么吗?您还记得皇上去年寿辰上赏赐于兰妃的吗?”
记忆慢慢的浮现,当时兰妃被赏赐的是玲珑翡翠簪,品儿看着漫菊惊讶的开口,“只有太后,玉兰太妃,淑妃,容妃,蓝昭仪,还有兰妃那各有一只,那我……”品儿不敢相信的看着漫菊。漫菊点头,而且她心里清楚现在在品儿这的一只已经是皇室里最后一只皇宫十二簪了,因为其他的五只已随龙旭长埋地下了。
漫菊虽然不清楚为什么皇后没有,但她清楚的再次肯定朱允对品儿的情,情真意切。漫菊高兴的把钗子**了品儿的发髻里。是一个镶着红宝石的簪子,漫菊知道这只簪子才是最至高无上的,不是太后那里虚有其表的凤飞簪,而是品儿头上耀眼的潋光,潋光簪。它的旁边没有虚有的流苏也没有轻步摇,什么都没有,只简单的一颗闪亮的红宝石镶中间,旁边围绕着细密的金缕线,也只有漫菊知道那么细的金缕线表层刻着字,是永生永世。这曾经是龙旭想要给她,而被她拒绝的,当初说不出理由,只推脱自己配不上,现在她隐约觉得是因为它是在等有缘的人,就如朱允在等着品儿一样。
“主子,您戴着真好看。”漫菊欣慰的看着呆楞的品儿。不是品儿没见过其珍异宝,只是她不认为她自己足够朱允赏她这件代表着很多的簪子。
“是很好看。”品儿回神应声,她还根本没看清簪子呢。
小春子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欢喜气氛,他单手着地,另一边单膝盖弯曲行礼后,对品儿道:“主子,康宁殿的许公公求见。”
漫菊的脸上浮上了一层云雾,品儿则勾起了嘴角,“请许公公进来。”
许安的脸呈现在众人的面前,品儿正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他微恭身之后就开口了,“婕妤主子,能单独接见奴才吗?”很明显的差异,品儿看他派头十足,也没想说什么,摆手让众人都下去。
漫菊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带着回头之后的担忧。
品儿继续坐着喝她的茶,许安静待了一会,开口道:“太后娘娘让奴才带来了一样东西。”许安把一块用布包裹着的东西放在品儿刚放下的茶杯旁边,品儿的唇角微勾但很快就消失在嘴边,快的连许安都没看见。
“有劳公公了。”品儿起身略微福了下身,把一带银子塞进了他的手里。许安先是惊讶而后没有一点迟疑接下了银子,随后很恭敬的单手着地,另一边单膝盖弯曲行礼后,道:“主子,奴才先行告退。”
“恩。”品儿微笑着摆手,随后看着他离开。这次品儿终于看清为何他走路的姿势总是不象平常这种年纪的人了,因为他是学武之人。武功厉害又能怎样,品儿轻蔑的想着,拿下头上的潋光,放在手里把玩了起来。
漫菊此时走了上来,看着品儿这种表情,她问道,“主子,许公公来是为何?”品儿笑着再把簪子插了回去,随后走至茶几旁掀开了包裹着许安送来的物品的布,里面明恍恍的躺着一个令牌全身金黄的令牌。漫菊惊呆了。
带着令牌与潋光,品儿自各回了房间,没有打扰呆楞着的漫菊的意思。
过去的画面回到了漫菊的脑里。
站在樱花树下,一个飘渺的女子对着面容英俊挺拔的男子说,“旭,你为什么要把它埋在这呢?难道待有缘人吗?”女子蹲在他的旁边,甜美的声音以调皮的姿势传了出来。
男子依旧挖着,但从他的口中传出了对身旁女子的重视,“絮儿,在开玩笑吗?就算我肯,我身后的子民都不会肯。”
“那,是为什么呢?”女子眨巴着闪动的眼睛问着他。他抬起头,随着樱花的飘落,“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忘记有它的存在了。我的父皇从来都没动用过它,我不希望我那么无能。”女子纤细的手环着男子的肩膀,她骄傲的说,“旭,是最勇敢的人不会动用它的。”男子轻柔的在她的脸夹印上了吻,随后把它埋进了樱花树下。
那时,他们很幸福。
漫菊回神,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赶紧用手帕擦拭脸庞,她现在心中有疑问想要知道答案,她带着记忆的忧伤往品儿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却只发现桌子上搁置的潋光与那块被布包裹着的令牌,品儿不在房内。正当漫菊奇怪的想转身出去寻找的时候,从房外走进了两个人,两个互携手的艳丽女子。
“主子。”漫菊不可置信的看着品儿。冲漫菊璀璨一笑,品儿拉过身旁打扮的很艳丽的敛桃,对漫菊道:“姑姑,你看,敛桃多么适合这身衣服。”敛桃身上穿的正是漫菊亲自为品儿做的轻纱衣,愣神加尴尬,或许还有心酸,漫菊微微一笑对敛桃道:“你这丫头有福,看主子对你多好,不过,这个时候还是多穿点比较好,春天还没真正到呢。”她不想拥有着凄惨身世的她重回到以前,虽然不清楚品儿为什么这样做,但看到敛桃开心的笑就好。
“恩,谢谢姑姑的提醒。”此时的敛桃眼里只有品儿,给她快乐的温婉女子。
“敛桃,你先下去吧,我与主子还有话说。”漫菊现在有很多话想问她。
“恩。”敛桃微笑着带上门走出了房间。
知道她有很多话要问,品儿坐至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与带着担忧不解面容的她。
犹豫了很久,“主子,可以告诉奴婢为什么这块令牌会从太后娘娘那边送过来吗?主子,可以告诉奴婢为什么您突然对敛桃那样好吗?主子,可以告诉奴婢为什么太后娘娘会出面处理炙荷的事吗?”问出了最后一问,漫菊眼神炯炯的回视镜子中的她。
看到她那么在乎,品儿转动眼眸,声音悠远的传了出来,“姑姑,因为我求了太后所以她出面调查,因为令牌本来就是我的所以被送了回来,因为我答应过姑姑要帮敛桃。”
漫菊的表情在告诉品儿,她仍然迷糊。品儿站起笑着来到桌子前打开包裹着令牌的布,她的纤手翻动了令牌,它的背面又一次宣告天下。
上面的小楷很清晰的印进漫菊的眼里,见此令者如见太皇,携此令者亦是代表着太皇。严听令者之命令如有违抗着视违抗太皇,必杀之。仅为李渊,李氏一族。
漫菊认得上面的字迹,那是她深爱的旭的字体。不可思议的盯着品儿,品儿轻勾起唇角,带着鬼魅的笑容对她道:“姑姑,现在是怀疑着什么吗,觉得我的爹爹没有驾驭它的能力还是我会拥有它的可靠性呢?”
挥了挥头,漫菊恭敬的回禀,“奴婢只是诧异,老爷竟把它给了主子。”品儿轻笑了起来,“我不知道姑姑为何有这样的疑惑,我只知道我是我爹爹娘甚至哥哥的全部,所以姑姑不用怀疑我什么,至于为何上面刻了李氏一族,我也不清楚。”
漫菊现在什么都清楚了,她清楚李渊上次在品儿中毒之际去太后寝宫的原因,她清楚了为什么太后会出手帮忙,她清楚了为什么令牌还回来了,她清楚了为何李渊会把旭赐于他的令牌给了他至爱的女儿,不是仅仅的想要保护,更多的是他清楚她的女儿知道怎么用它。可,现在有一件棘手的事让她担心不已,太后会一直被品儿无端的牵制吗?或者说她会一直站在品儿这边,一直信任品儿吗?会一直觉得品儿是她那边的吗?
看到她的笑靥,她没有把疑惑担心问出口,她想眼前这个女子应该了解的,就象她算到太后会把令牌还回来一样,她很聪慧。
收敛想法,漫菊微福身对品儿道,“主子,奴婢再也不会有疑惑了,只是还有一件事请主子明示。”看到品儿轻点头,她继续说下去,“主子,难道真得要敛桃入主后宫吗?”
品儿盯着她深刻的眼睛,她有一丝的心疼,她的眼睛好象在告诉品儿,这不是一个好地方,她不会得到皇帝的宠爱的,请放她走吧。抽离自己悲鸣的情绪,品儿笑着告诉她,“姑姑,是不是觉得我从来都不会对一个人好呢,我只是可怜她而已。”就象当初的她,品儿的眼中浮现了九岁那年的那张单纯的笑脸。
漫菊咋舌,一下子说不上话来,她盯着她看。
“你下去吧,姑姑我这次出宫之后宫里的事情就全拜托姑姑了,若有事就找涟风华帮忙,我不希望我宫中还有人出事。”她的声音悠远的传了出来,声音中带着悲切。生生死死有时候被定的太死了,让人难以喘息。
“是。”氛围变得沉静,空洞了起来。她最后看了一眼沉浸在落寞里的品儿关上门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