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礼部郑员外启 唐罗隐
某启某前月十八日辄以所荐恶文上干严重寻婴
疾劣遂旷门墙伏以皎镜无私虽容屡照医门多病
应倦施功忍随翔鸟之姿更望不龟之术某沧州舍
钓紫陌迷尘徒欲信书不能知命道薄而鱼腮易曝
计囗而凫胫难加所以囗戚叩歌不惟长夜魏舒对
策近至中年丹霄无独上之期双鬓有相轻之色而
员外芝田养秀桂苑摛华口里雌黄旋成典故座中
薤白早避风流敢因善诱之初仰冀嘘枯之便傥一
掬华阴之土聊拭苏文则数升泾水之泥永依清济
谨启
投永宁李相公启 前人
某启某去今月三十日获遂起居伏以黄闼尊崇虽
容展敬白衣卑贱不敢兴言今则辄于陨获之间聊
举证明之事晋代则司空试剑汉朝则丞相问牛彼
或以顽滞幽姿或以瘦驽下乘犹能动摇至化感达
深仁而况生禀五常早知恩义迹居十等不至舆台
伏思癸卯年中维扬城畔谢傅裂土疆之日羊公分
节制之时珠履囗簪朝盈望府鸡香獬角暮出行台
转输则万井鱼盐统御则九州侯伯当时务重难之
际是筹谋闲暇之初南国佳辰长闻赋咏东山胜赏
屡见篇题为教化之笙镛作经纶之彩绘所以汉阳
计吏得诣军门厌次狂生叨蒙客礼悯之以转蓬之
质安之以负米之心进趋获奉于麾幢俸入仍资于
甘旨其后何武捧诏平阳趣装参佐廨中方虞浪迹
新城埭下忽受温言嗟其未了之身勉以难迁之性
且怜色目犹可发扬某是以不揣狂愚重萌躁妄出
则祝赵衰之日永冀流暄入则祷傅说之星惟希借
耀今者风雨得生成之候炉锤升鼓铸之司郭令军
前潜抽妓乐崔宁城外暗毁池台登庸之时序未遥
反囗之镃基巳兆若某者族惟单绪艺即中流旋以
佩服殊私缄藏厚旨假昆虫而禀性指簪履以输怀
窃以浪逼龙津凤催律管鱼皆五色禽必九苞扬锦
鬐彩羽之姿俟启蛰吹葭之便独某行迷要路坐守
穷株九品班资略非亲旧六街车马莫接声尘扪心
而一寸寒灰泣泪而万行清血良时易失司马迁犹
是再三知己难逢越石父于焉感激相公傥或俯回
衡柄曲赐褒称虽朽囗不雕则推常理而孤寒无命
祇系洪钧谨启
投湖南王大夫启 前人
某启某闻元亮苦贫姑求彭泽戴颙多病遂乞海虞
苟物役之是牵亦人情而斯见某族惟卑贱品在下
中三箧亡书幸无漏略一枝仙桂尝欲觊觎十年恸
哭于秦庭八举摧风于宋野近者以调甘轸虑负米
婴心毛义前贤尚犹奉檄鲰生何者焉可守株勒气
马以徐回解藩羊而适愿前使常侍遽怜此志遂以
奏官藉俸入于衡阳专表章于使府虽元瑜书记不
足愈风而处士衣裘未尝换雪斯亦冤鸟尚思于衔
石愚公犹锐于移山寻遇大夫辍梦轩宫吹暄楚峤
手中扇在何必袁宏天上才高宁惟公辅间者龙门
掌贡马帐搜遗泉客号咷只忧宝尽地灵惆怅不觉
山空而某适限徐兵远留吴会不得少将鳞鬣侧望
风雷指函谷以驰诚遥知气紫上苏台而送目空羡
河清今者辄奉危心来干画戟大夫或俯回赵印下
煦韩灰更于茶药之中重假勾留之便所冀犹縻禄
食远救朝昏迹稍免于屡空心尚期于妄动百生可
卜式占郭泰之龟一字为褒全系宣尼之笔谨启
投秘监韦尚书启 前人
某启某月日以所著谗书一通寓于阍吏退量僭越
伏积忧惶某闻樊子昭之处屠沽发光辉于许邵郭
林宗之游巩洛振声价于符融其后物态乖讹风流
委败下有自媒之诮上无相汲之由某由是反袂兴
怀扪心注恨又安得不属耳于舆人之论倾怀于长
者之谈而尚书以盛名镇乎当时以盛德传乎奕世
不趑趄于阘茸不浮泛于奸回动则致圣主而活苍
生以为己任静则导冲襟而养和气以守家声恭惟
大朝属在吾道若某者燎薪就学掷楯攻文一则以
神气低凡不足动王侯之瞻视一则以家门寒贱不
足辱卿相之搜扬十年索米于京都六举随波而上
下永言浮世堪比多岐所以览嵇叔夜之书则伏膺
户外读张季鹰之传则大嚼囗间长恐一旦月桂情
衰江濒思起不得揖兖国山庭之相不得窥汉朝王
佐之才是以重拂尘衣聊希藻鉴倘尚书以孺子可
教则随洛下之书生傥尚书以斯人若狂则访江东
之钓叟灵蓍神蔡惟祷所从谨启
上太常房博士启 前人
某启某前月二十五日以所著谗书一通上献近见
某官某乙伏承博士曲垂题品俯及孤危闻孙阳以
一顾之恩骐骥不为驽马宣父以一言之重夷齐不
作饿夫苟吾道之未忘谅斯人而何远某也爇薪就
学阅市成功偶不自量因思妄动舍五湖之高蹈事
九陌之穷游为良工不度之才为要路不容之物所
以嵇康奏乐忿魑魅以争光刘二营生柰鬼神之相
笑那官不幸一至于斯恭惟咸通之初大中之末故
荆南余正字以博士为轩镜庖刀今渭北徐端公以
博士为灵着神蔡但言薄伎合在殊私其后某则困
踬于龙津博士则徊翔于鸳侣虽心祈自祷不忘斯
须而天上人间凭何讯问宁知此日属在明思岂一
旅人之遭遇有时而二作者之语言斯中永为负荷
适足忧惭况复风讹俗败之初辙乱旗靡之际讲学
则卫刀削树论文则嬴火烧人家家无相保之心处
处有自媒之口而博士独持大囗高坐危城招既散
之师徒复已亡之土地顾兹隆替尤属尊严某也虽
赋命以多奇或因人而成事愿将所贽以贺明时谨
启
投盐铁裴郎中启 前人
某启某闻大道五千所制者莫先于躁浮生七十所
伤者莫甚于情某所以反袂兴嗟支颐浩叹顾两端
而若是持万绪以奚归爰念龆年即偕时辈胸中马
骏握内囗灵入公孙龙之关不惟逞辩叱东方朔之
御且欲献书其后濩落单门蹉跎薄命路穷鬼谒天
夺人谋营生则饱少于饥求试则落多于上东经海
峤受下馆于诸侯西出剑门泣危途于丞相光景但
销于杯杓货财不入于橐装传书而黄耳增劳久客
而黑貂兼敝间者郎中丹清演咳唾成音荐光逸
之材以地寒为累举仲宣之赋以体弱见遗既兴奔
北之怀因指在东之念江夏则铺名池口毗陵则堰
号铜墩皆有主张以生盐米郎中傥或言泉晚浃未
忘淘洒之功谭柄时回别借齿牙之助俾得内资柔
滑外救困穷然后驱淮扬入赵之师更谋背水整秦
将渡河之卒重议焚舟目祷心祈言狂意迫其余罪
戾不敢逭逃谨启
投蕲州裴员外启 前人
某启某月六日辄以着谗书一通贡于客次遂归逆
旅载轸危途必恐员外以其姓氏单寒精神钝滞汨
在众人之下遗于繁务之中某怀璧经穿壮年见志
仲舒养勇何啻三年安世补亡宁惟一箧其后因从
计吏遂混时人愤龙尾以不燋念鱼腮之屡曝嵇康
骨俗徒矜养性之能李广数奇岂是用兵之罪已往
难问天高不言去年牵迫旨甘留连江侥虽伤弓之
鸟诚则恶弦食姜之虫未能忘苦所以远辞蜗舍来
谒龙门黍谷棠阴方谐志愿荷衣蕙带不柰风霜负
所业以长嗟向良工而有谓昔也松苖各性已知难
进之由今则火木相生未测自焚之理谨启
上节度使书 房鲁
今之君侯垂金印结紫绶处内则堂高数仞侍婢娟
然衣罗纨鸣珥环出声态者累百居外则戟列重扉
介夫毅然执弩矢拥鈇钺俟指令者数千君侯目视
飞鸿气如横蜿而贡士布衣有尘饥僮无色蹇驴竭
囗而来干谒诚志业不怍气容自若且以干望为心
亦不能无愧其望非望饮醲啮肥被鲜曳华指捷乘
骏也所以望者盖砥行立名之流非附青云之士焉
得施于世其愧非愧布衣粝食饥僮蹇驴也所以愧
者彼何人也予何人也夫贾居阛廛藏其货物俟有
求者虽巨人必恭然而请贾人言其直则高之曰必
若干乃得求者率不能少减而市矣及其人持物货
历户而自唱曰某好物某好货其将市虽小儿童则
艴然视之问其直几何其唱者且平其直必愈卑之
十七八戏耳诚金玉其物货祇以盗有而窃置为宜
然何以至是彼不求此望售也士之干人亦然士非
不能隐山林群麋鹿脱俗姿态又思孔子干历削逐
如此而不足以求行道学孔子者又安得傲然自遂
而独善邪亦非得已富贵之人能趋求贫贱之人人
必不谓假声势也又不谓谄佞也又不谓利也贫贱
之人趋求富贵之人而大谓之假声势也中谓之谄
佞也下谓之利也且见自书传称说当时英豪智能
者或云礼士或云爱客或云荐宠后辈及言穷约节
义者则不过不谄于富贵不戚于贫贱而已今之君
侯不惟其不礼士不爱客不荐宠后辈盖无意趋求
贫贱之人贫贱之人趋来之往往得罪不过一二而
已惟阁下有古英豪之气必能招来穷困者大道之
则泽布四海矣不则云卷一丘阁下识某之心非
有觊于阁下而云云其说阁下且视之为何如其理
岂不然邪他俟尽于棨戟之前某再拜
与田将军书 独孤郁
天子赏将军之勋自裨校领十万军率给麾幢节符
佩黄金印者数四庙祖于京开东第驷门号公侯家
子弟姻族以将军故皆为好官将军之勋名可谓盛
矣美矣然某闻古人曰成功不久难处且物禁太盛
昔者周公以至圣之德致太平之功以成王幼少不
忍而去召公有不悦色何者势逼不能无嫌故也夫
以圣处犹难况非圣哉故范蠡留侯知其然去之而
远害昔者李斯为秦破山东从擒诸侯尊秦为天子
秦皇以为丞相任事秦廷之贵惟斯耳斯知盛满不
行卒为秦擒韩信为汉诛赵魏破齐楚尊汉为天子
汉裂土封王于荆汉将之贵惟信耳信不知降挹一
旦蜚言被疑卒受吕氏之诛彼二子可谓巧于为人
拙于为身故二子始有周吕勋卒受参夷诛何则由
务进而不知退故今上封足下为公为王为十万户
侯传子袭孙居为夔为龙出为桓为文且令召公无
不悦色足下岂不贤于周公哉夫今之游宦者辛勤
数千万言得一官俸不过三二万数从仆不过一二
人满当罢恋恋不欲去岂非顾其利邪况夫遭时变
即据千里土权杀生柄不觉炎燠更变歌童侍儿俳
优不离前为乐万方以娱情惟恐其不欢无纤忧能
钻其胸岂不愿留之邪顾其势不可是以去故尧让
天下而长有天下孙叔敖不悔去者三愿将军无受
吴张元之说纳马援邹阳之策思留侯陶朱之举悟
韩信李斯之惑立窦融河西之绩览郭马李高数贤
之事稽叔敖三去之美昔蔡泽之说范睢也引鞅起
踵以击夺其位睢受说而归相让泽非不知泽情而
受市也盖审理必然今某来非纵横时岂泽之徒欤
既非夺位而来又岂欲骋口衒世直以惜贤人之业
耳惟将军无猜焉
上中书张舍人书 邵悦
某白一昨猥辱面奉征及玫瑰弊庐所有敢不供上
辄献数本惟恕其非多此物常开花明媚可置之近
砌芳香满庭虽萱草忘忧合欢蠲忿无以尚也夫花
卉以明媚芳香之故阁下不惮烦以采掇则士之有
才有艺者必将尽力而搜求人人相贺皆有望于明
公矣某犹虑花卉移植之际或有夭阏其生询树艺
之叟求长养之术叟曰以吾鄙见先务及时第能当
春徙之度地居之顺其阴阳遂其成性根茎未固拥
之以沃土枝叶未茂溉之以寒泉则扶疏郁映红芳
可得而玩矣观叟所为其理信然然诚以拥肿之姿
愿附于玫瑰之末拥土溉泉非明公而谁良时在兹
无或遐弃不宣某顿首
再答张仆射书 柳冕
辱还答知朝廷之事事无小大难易一切言之言之
辄从从乃中变故君子言有进退之心误矣夫言之
不入谏而怒之国之患也言之辄从从而中变是可
谏也又何患乎故下之说上患其志不固不患无时
谋合于天即天为之时谋合于人即人为之时天且
不违况于人乎伊尹负鼎俎五说于汤其道乃行天
为之时也商鞅以强国三说孝公其功乃立人为之
时也譬如为山累土过于九仞然后功就苟待天时
功不成矣愚公者志欲移山必能移山故天地之心
与人不远人能感天在于心耳昔犬戎灭周申甫复
之无知乱齐管仲霸之晋室中绝王导兴之太平干
纪姚宋挫之彼谋之如神即用之如神故贤人君子
匡救时运有其才必有其志有其言必有其事事至
而退君子不为今一言未行其志乃衰是无志也故
君子白刃可蹈也鼎镬可赴也其志不可夺也今有
其位有其时一不动再言之再不动三四言之即天
地可动况于人乎天地气合即君臣气合又何患乎
冕白
献南海崔尚书书 刘蜕
所谓大丈夫岂天使为之哉以其进为天下利退有
百世名显为诸侯师默成高世法而已为退默者为
避人得时而退默者自进为进显者为必行不得时
而进显者为失志以雄才盛德不可不兼其时故无
其时不可行也有时而志未达又不可行也志达而
未信于天下又不可行也上位之人有不可故下位
之人有逾垣塞牖而自遁者又岂惟退默而已哉方
今天下百姓不敢争步亩四裔不敢犯守陲自元和
以后国家不伤一夫不亡一矢虽有竖子弄兵曾无
筋穿皮蠹之患寻已诛伏然而阁下不谓无其时乎
昔雍丘不能以才达求讨吴蜀以自试班超不能守
其家儒然后得官校尉夫文家之不遇清世不免操
弓矢而环甲胄也今则仕由文学着官自清显尊阁
下不谓志未达乎夫南海实管榷之地有金珠贝甲
修牙文犀之货非茂德廉名国家常重其人阁下不
谓未信于天下乎当其时士亦固不以天下之广自
隘以居其身不以天下之道自负以不知己故赂媒
请介则不忍为守媒待介或有所自弃故退默者不
得不自进矣阁下以为时乎未可乎呜呼蜕之生于
今二十四年虽天有南无可置其门虽天有东不得
开其序伏腊不足于糗粮冬夏常苦于皲湿然而因
时着书满十卷自谓不有得于今必有得于后不有
得于人必有得于鬼神今则力疲而天下笑日暮而
邮舍闭今阁下则逾垣塞牖而已虽然当阁下进为
天下利而又显为诸侯师之时柰何得有逾垣塞牖
之说乎故先自弃南向再拜不胜恳恳穷泰有时未
可知也谨贡旧投刺书一卷以其最近于情杂歌诗
一卷以其颇有逸事伏惟周赐观览无惮僇笑
上宰相书 前人
天下固有良时既去而悲歌叹泣之不同故当时则
叹已去而泣过时而歌然君子居其位则耻闻之不
在其位则耻不能言之其为士君子之心不忍闻之
与闻之而不忍弃之则一也夫思虑可以精安危步
骤可以负戈殳强劲壮勇持久有守临事不乱然而
良时不与斯不得不叹既而信不见任智不见谋周
游而晚归风雨相半苦其精力良时不集而畏事之
不成斯不得不泣及其田园已暮始反乡里白头无
事或有自疑斯不得不歌是其为人皆有忧天下而
欲用其道者也不私其身之安佚而休者也既不私
其身则公于悲歌者叹泣者也而是人岂以富贵而
后天下之心哉蜕也歌之则已太早泣之则不得不
豫计叹之则正当其时而君子未闻虽然阁下及其
少壮而用之无使后时泣歌耻累君子幸甚太元曰
当时则贵已用则贱其不可后也已矣况当今岩无
人矣溪无人矣佐王活人之术一皆以文学进苟文
学进而君子不动心则蜕也不知其所得罪
与京西幕府书 前人
汉武帝闻子虚赋初恨不与相如同时既而复喜其
人之在世也若然者居蓬蒿而名闻之于天子富贵
固不足疑其来爵土固不足畏其大今按其本传云
官则止于使者居家初则甚贫呜呼有才如相如有
好才如汉武帝然而不达者蜕知之矣于时武帝以
四境为心中国耗弱爵土酬于谋臣金帛竭于战士
虽念一篇之子虚故不能灭十夫之口食宜矣蜕也
生值当时天下无事以文争胜得居第一独蜕居家
甚困白身过于相如者盖无人先闻子虚于天子今
又不然使有闻之于藩翰大臣则其人自不废弃老
死者也呜呼时异矣事古矣相如之时虽遇天子不
能致富贵于今之时遇藩翰大臣则足以叙材用伏
惟执事以文学显用士之得失无不经于心谓小生
之言何如哉
移陆司勋沔书 欧阳秬
月日欧阳秬移书郎中阁下夫百女荡一女贞荡者
纷然为贞者笑脱使贞者始贞而后荡奈百人之笑
一人耶呜呼一之笑百百者有比耻于人而已百之
笑一一者举目无比其如耻何伏惟阁下少垂听览
秬在闽中时闻阁下之名十年矣及来京师又逾一
纪常期阁下不出则若南阳刘子骥会稽谢庆绪出
则如蜀孔明殷傅说不然亦如贾谊朱云之徒庶几
于直道也今皇帝起阁下为郎阁下俣俣而来秬谓
斯来也享数年有见必言有闻必论日复一日仅三
百日矣岂九牧之民皆治矣无有术邪四夷之患皆
平矣无有策邪天下之无贤者不可举邪天下之无
幸者不可黜邪天下之无赃者不可劾邪天下之无
冤者不可雪邪天下之无屈者不可伸邪天下之无
骄者不可诫邪既无所闻又无所见则乐尧舜之道
读周孔之书刘驎之谢敷斯人也阁下亦斯人也岂
徒鼓动以朝廊餐而退是何前踞而后恭若彼始贞
而后荡如此且一之笑百虽有比也正今百人之反
笑矣阁下欲何比焉夫名利之心不可卷正直之心
亦不可转秬谓阁下今之为不及昔时不为明矣且
逄萌不挂冠孰有萌邪孙楚不漱石孰有楚邪阁下
始心为直苟在为郎国家有明经进士史传诸科孰
不郎也后达者虽在阁下之左先达者果在阁下之
右秬所谓为郎不若不为盖悲阁下身未死而名已
灭虽然犹有可复之计何者阁下有所见勿惜其位
而言有所闻勿顾其身而论论或不行言或不用则
乞骸归去斯谓可复之计也已矣吴越暖景山川如
绣鲈鲙囗羹放歌长啸夫如是永为陆司勋庶几乎
不朽伏惟念之秬再拜
上相府书 宋王安石
某闻古者极治之时君臣施道以业天下之民匹夫
匹妇有不与其泽者为之焦然耻而忧之瞽聋侏儒
亦各得以其材食之有司其诚心之所化至于牛羊
之践不忍不仁于草木今行苇之诗是也况于所得
士大夫也哉此其所以上下辑睦而称极治之时也
伏惟阁下方以古之道施天下而某之不肖幸以此
时窃官于朝受命佐州宜竭罢驽之力毕思虑治百
姓以副吾君吾相于设官任材休息元元之意不宜
以私慁上而自近于不敏之诛抑其势有可言则亦
阁下之所宜怜者某少失先人今大母春秋高宜就
养于家之日久矣徒以内外数十口无田园以托一
日之命而取食不腆之禄以至于今不能也今去而
野处念自废于苟贱不廉之地然后有以供裘葛具
鱼菽而免于事亲之忧则恐内伤先人之明而外以
累君子养完人材之德濡忍以不去又义之所不敢
出也故辄上书阙下愿殡先人之丘冢自托于管库
以终犬马之养焉伏惟阁下观古之所以材瞽聋侏
儒之道览行苇之仁怜士有好修之意者不穷之于
无所据以伤其操使老者得养而养者虽愚无能无
报盛德于以广仁孝之政而曲成士大夫为子孙之
谊是以君子不宜得已者也黩冒威尊不任惶恐之
至
上田枢密书 苏洵
天之所以与我者岂偶然哉尧不得以与丹朱舜不
得以与商均而瞽瞍不得夺诸舜发于其心出于其
言见于其事确乎其不可易也圣人不得以与人父
不得夺诸其子于此见天之所以与我者不偶然也
夫其所以与我者必有以用我也我知之不得行之
不以告人天固用之我实置之其名曰弃天自卑以
求幸其言自小以求用其道天之所以与我者何如
而我如此也其名曰天弃天我之罪也天亦我
之罪也不弃不而人不我用不我用之罪也其名
曰逆天然则弃天天者其责在我逆天者其责在
人在我者吾将尽吾力之所能为者以塞夫天之所
以与吾之意而求免夫天下后世之讥在人者吾何
知焉吾求免夫一身之责之不暇而暇为人忧乎哉
孔子孟轲之不遇老于道途而不倦不愠不怍不沮
者夫固知责之所在也卫灵鲁哀齐宣梁惠之徒不
足相与以有为也我亦知之矣抑将尽吾心焉耳吾
以之不尽吾恐天下后世无以责夫卫灵鲁哀齐宣
梁惠之徒而彼亦将有以辞其责也然则孔子孟轲
之目将不瞑于地下矣夫圣人贤人之用心也固如
此如此而生如此而死如此而贫贱如此而富贵升
而为天沉而为渊流而为川止而为山彼不预吾事
吾事毕矣窃怪夫后之贤者不能自处其身也饥寒
困穷之不胜而号于人呜呼使吾诚死于饥寒困穷
耶则天下后世之责将必有在彼其身之责不自任
以为忧而吾取而加之吾身不亦过乎今洵之不肖
何敢自列于圣贤然其心亦有所甚不自轻者何则
天下之学者孰不欲一蹴而造圣人之域然及其不
成也求一言之几乎道而不可得也千金之子可以
贫人可以富人非天之所与虽以贫人富人之权求
一言之几乎道不可得也天子之宰相可以生人可
以杀人非天之所与虽以生人杀人之权求一言之
几乎道不可得也今洵用力于圣人贤人之术亦已
久矣其言语其文章虽不识其果可以有用于今而
传于后与否独怪夫得之之不劳方其致思于心也
若或启之得之心而书之纸也若或相之夫岂无一
言之几于道者乎千金之子天子之宰相求而不得
者一旦在己故其心得以自负或者天其亦有以与
我也曩者见执事于益州当时之文浅狭可笑饥寒
困穷乱其心而声律记问又从而破坏其体不足观
也已数年来退居山野自分永弃与世俗日囗阔得
以大肆其力于文章诗人之优柔骚人之清深孟韩
之温醇迁固之雄刚孙吴之简切投之所向无不如
意尝试以为董生得圣人之经其失也流而为迂鼍
错得圣人之权其失也流而为诈有二子之才而不
流者其惟贾生乎惜乎今之世愚未见其人也作策
二道曰审势审敌作书十篇曰权书洵有山田一顷
非凶岁可以无饥力耕而节用亦足以自老不肖之
身不足惜而天之所与者不忍弃且不敢也执事
之名满天下天下之士用与不用在执事故敢以所
谓策二道权书十篇为献平生之文远不可多致有
洪范论史论十篇近以献内翰欧阳公度执事与之
朝夕相从议天下之事则斯文也其亦庶乎得陈于
前矣若夫言之可用与夫身之可贵与否者执事事
也执事责也于洵何有哉
再上张侍郎书 前人
始至京师时平生亲旧往往在此不见者盖十年矣
惜其老而无成问所以来者既而皆曰子欲有求无
事他人须张益州来乃济且云公不惜数千里走表
为子求官苟归立便殿上与天子相唯诺顾不肯耶
退自思公之所以与我者盖不为浅所不可知者惟
其力不足而势不便不然公与我无爱也闻之古人
日中必囗操刀必割当此时也天子虚席以待公其
言宜无不听用洵也与公有如此之旧适在京师且
未甚老而犹足以有为也此时而无成亦足以见他
人之无足求而他日之无及也已昨闻车马至此有
日西出百余里迎见雪后苦风晨至郑州唇黑面裂
僮仆无人色从逆旅主人得束薪缊火良久乃能以
见出郑州十里许有导骑从东来惊愕下马立道周
云宋端明且至从者数百人足声如雷已过乃敢上
马徐去私自伤至此伏惟明公所谓廉洁而有文可
以比汉之司马子长者盖穷困如此岂不为之动心
而待其多言耶
上曾丞相书 苏轼
轼闻之将有求于人而其说不诚则难以望其有合
矣世之奇特之士其处也莫不为异众之行而其出
也莫不为怪诞之词比物引类以摇撼当世理不可
化则欲以势之将以术售其身古之君子有韩子
者其为说曰王公大人不可以无贫贱之士居其下
风而推其后大其声名而久其传虽其贵贱之阔绝
而其相须之急不啻若左右手呜呼果其用是说也
则夫世之君子所谓老死而不遇者无足怪矣今夫
扣之者急则应之者疑其词夸则其实必有所不副
今吾以为王公大人不可以一日而无吾也彼将退
而考其实则亦无乃未至于此耶昔者汉高未尝喜
儒而不失为明君卫霍未尝荐士而不失为贤公卿
吾将以吾之说而彼将以彼之说彼是相拒而不得
其欢心故贵贱之间终不可以合而道终不可以行
何者其扣之急而其词夸也鬻千金之璧者不之于
肆而愿观者塞其门观之叹息而主人无言焉非不
能言知言之无加也今也不幸而坐于五达之衢又
呶呶焉自以为希世之珍过者不顾执其裾而强观
之则其所鬻者可知矣王公大人其无意于天下后
世者亦安以求为也苟其不然则士之过于其前而
有动于其目者彼将褰裳疾行而搂取之故凡皇皇
汲汲者举非吾事也昔者常闻明公之风矣以大臣
之子孙而取天下之高第才足以过人而自视缺然
常若不足安于小官而乐于恬淡方其在太学之中
衣缯饭糗若将终身至于德发而不可掩名高而不
可抑贵为天子之少宰而其自视不加于其旧之锱
铢其度量弘达至于如此此其尢不可以夸词而急
扣者也轼不佞自为学至今十有五年以为凡学之
难者难于无私无私之难者难于通万物之理故不
通乎万物之理虽欲无私不可得也己好则好之己
恶则恶之以是自信则惑也是故幽居默处而观万
物之变尽其自然之理而断之于中其所不然者虽
古之所谓贤人之说亦有所不取虽以此自信而亦
以此自知其不悦于世也故其言语文章未尝辄至
于公相之门今也天子举直谏之士而两制过听谬
以其名闻窃以为与于此者皆有求于吾君吾相者
也故亦有献其文凡十篇而书为之先惟所裁择幸
甚
答杨简卿 朱熹
久不闻问辱书审闻新正以来侍奉吉庆为慰又知
已遂书考又得史君荐剡尢以为喜但所谕赵帅书
在吾友妙年何遽汲汲如此向使前举未登科不成
如今亦要举状关升也平生不敢为此故亦不欲以
此施之于人不喜人宛转为人求知故亦不欲作此
等书反复思之无以应命但有一言为赠冀贤者抗
志高明有以自拔于流俗乃所望耳井伯虽实相爱
然似未知所以相爱也
严革请托疏 明吕楠
题为严革请托馈遗扣敛之积习以清邦政之源事
臣维天下事未尝不可为其不可为者情面也情面
徇而请托行请托行而馈遗盛馈遗盛而政事弛政
事弛而彰瘅倒置纪纲陵夷其源皆繇久沿之积习
未破担当之骨力不坚即日操三尺拟其后徒免而
无耻耳故为天下事者贵提纲而清其源不然则挠
波而求清也理丝而纷急之将愈结也嗟夫才何必
借之异代人谁不具一良心无奈数百年醉梦不醒
痿痹沉痼之习中于人心牢不可破即如留都军政
元气日耗神气不张臣以未学军旅滥竽兹任受事
以来忧心如焚矢竭心血以固此根本永消衅璺即
以赤心报国题之座右而申之曰杜情面革馈遗发
良心课实事直从醉梦沉痼之人心顶门下针人谓
纪纲粗布良心渐动而臣独曰未也年来法纪不明
将懦兵骄平日既无恩恤以及军士安能明纪律而
立威望所以待之如骄子哗伍儿戏莫敢谁何今欲
提纲而清其源莫如力绝请托夫请托何以行也非
请托者之能行而受请托者之行之也苟冷面铁骨
如包待制之笑比黄河清如武侯之吾心如秤不为
人轻重谁得干以私然而不能然者不过瞻顾情面
惟恐毁言日至或别伏射影惴惴功名名节而不得
不从也请托既行如水之溃而不可砥也才不必用
用不必才彰不必贤瘅不必不肖事不必任任不必
实又安望鼓舞忠义出死力以敌王之忾臣初受事
即通行传谕各将弁必严查资序亲试才勇稽核营
务从公用舍毋蹈前辙以身试法适一弁夏尚得持
书臣即当堂焚书重责饬戒永不叙用矣今已数月
并无一书为将弁先容者此后同事诸臣想无不与
臣同心共塞此窦请自今将弁但以请托来者该司
既说堂永不叙用或择其凌越迫囗者间行提问囗
奏夫如是凡将弁之以夤缘进者亦可以意冷矣至
于馈遗之风南都绝少然将弁各有本管相辖者其
以逢迎之囗密壶餐之厚薄为喜怒等次者不尽无
也臣部已与二三司官约各将弁自提督坐营以下
岁时虽一米一茶一囗一花不惟不受亦不许备又
严饬营卫官系相统辖者生辰令节酒食礼仪概行
严禁违者访首出以簠簋不饬论仍听科道官不时
查访参究夫如是凡将弁之以苞苴进者又可以意
冷矣至于扣敛也者将以请托也馈遗也两者不得
也清扣敛之半矣然而营卫官弁书职等员役多有
指名甚巧陋规相沿其弊非止一端总之剥穷军之
膏血填婪猾之橐囊但知一己朵颐谁惜三军菜色
臣已大揭明示优恤军士十六条如指打点使费指
歇役告便别窜需索指上司文移纸札扣囗指补军
开粮常例及虽系公差折干或指点闸比较索例等
事俱严行厉禁至于差役烦累军士苦楚无告臣已
严饬再四请自今凡系真正典制差役及阅操阅城
点闸等役各坐营官俱要申明臣部知会其不系典
制不许擅自骫法私拨违者听臣衙门查究参治如
近日小教场中营把总余应举水营中哨把总陈采
大教场中营把总某某等扣敛影占酗酒惰废臣已
查确或拿问或革黜统容年终汇奏然非天语再加
严饬恐此辈之肺肠未尽洗而扣敛之积习未尽杜
也醒醉梦沉痼之人心而清邦政之源以提其纲端
在此矣臣无他材能首举入告不过如此臣无任悚
仄陨越俟命之至
与洪方州主事 唐顺之
申卿过常时吾不及与会偶游苏州见其以就医在
焉此友病势已亟多是鬼伯促人矣仆每见吾兄言
申卿为泉郡第一等励行有廉耻之士令人对之怆
然伤怀有人百其身之感且其囊箧将空问之止有
银五两彼云归资尚不足谢医买药一无所处仆探
囊中得银五钱送之且劝之往镇江就医与方州相
闻彼云归心急不能北矣余曰南路有乡里士夫乎
彼云素寡交游余曰刘松江非君乡里乎彼曰亦同
年也余曰往依焉何如彼殊有难色曰素亦不甚相
知余谕之曰此时尚守区区之孤介乎留得身子在
宇宙间尚有许多好事可为宁守区区之孤介乎慰
谕再三始以余言为然时门生蔡举人同在座仆与
蔡生私语曰申卿极颠沛中亦不肯妄干人可见其
平生也余是时作一书托富副使转通之刘松江又
不知刘君义气何如耳特此遣人告吾兄兄可割俸
银一二两并谋之同乡士夫在南都有义气者或得
银五六两急遣衙门一的当人赍至松江与申卿若
救得此人一命使彼得以余生更努力做好人是宇
宙间公共事倘遂不幸亦可使客途免于沟壑而已
或南都无可处则兄更作一书并托之刘松江彼亦
无难处者此事须速不然则挽西江以救涸辙也
与雷古和提学 前人
执事仗节秉义当世之至不可干以私者也仆平生
颇知守区区之孤介未尝敢干人以私者也以平生
不敢干人以私之人而辄干之于必不可干以私之
上官而又未尝有一面之识也虽愚者亦知其足以
触罪而无所得矣而仆乃不揣冒为之则其情亦可
察矣故河南提学陈后冈束者鄙人生死之交也念
其生死之交而欲为之庇其后此鄙人之私也陈君
自束发即知苦学砥节其为翰林不肯谄屈于权贵
人遂为奸谗所中而权贵人斥之外藩继以夭殁今
其棺槥浮寄客土历十余年而不能葬以四十余岁
之病妻抚十六七岁之弱子两口一家僮仆无倚伶
仃牢落行道所悲陈君历官十四五年未尝有百金
之产止靠死后数百两赙金仆不得已为之经营而
岁还之息妻子生计如是而已且夫悯其以砥节遭
蹇而欲为之庇其后此亦观风者之责而天下之公
也今其子渐能读父书或囗之学校之中则庶可以
不坠先人之业以仆愚昧岂不知奔竞进学浙中风
俗之大蠹而执事之所最禁哉以为好修砥节陈君
既是善类而士大夫妻子流落又未有如陈君者倘
执事能处其子于常格之外祇足以为志士畸人之
劝而不足以为请嘱贪竞之援例也此仆所以不敢
干之他人而必干之执事以为执事能直道于炙手
炎炎之辈必能垂怜于清寒牢落之家能必不为世
俗人之所为必能为世俗之所不为也知我罪我惟
执事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