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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右赐姓始末一卷,余姚黄宗羲撰。余读竟,因书其后曰:梨洲之论,盖为鲁王世子而发也。舟山溃后,鲁王入闽,延平待以尊礼,极致诚恪。其后薨于浯州。永历十八年,王世子惟俨始偕嗣王经入台,则延平巳薨二载矣。延平建国东海,养锐待时,非敢为怀安之计。昊天不吊,翌岁而徂,光复之师,赍志以没。当是时,永历远狩,存亡未知,遥奉正朔,便宜行事,何可再立一君,以戴二日,此则延平之忠也。宗室诸王,流离海上,莫不待以旧礼,未闻有菲薄之言。使天右黄冑,归抚神州,必奉故君之子,涣发大号,昭告祖宗,以尽臣节,又何致梨洲之疑哉?梨洲之论,盖亦一隅之见耳。

稗海纪游书后

右稗海纪游一卷,仁和郁永河着。永河字沧浪,快男子也。康熙三十六年春,自省来台,躬历南北,采磺北投,事毕而去。观其百折不挠之精神,诚足使人起敬。书中所载山川险阻、瘴毒披猖,以今视之,何啻霄壤。夫北投者,今日之所谓乐土也,歌舞楼台,天开不夜,山温水嫩,地号长春;而在当时几于不可一朝居,此则人治之功,而沧浪之开其始也。沧浪所著尚有番境补遗、海上纪略,惜版久失传,知者较少。至书中所论抚育土番一事,我辈今日读之,其感想又何如?

番社釆风图考跋

右番社釆风图考一卷,满洲六十七撰。六十七字居鲁,乾隆九年,以户部给事中任巡台御史。余已釆其诗入台湾诗乘。此书所言番俗,饶有太古之风。因念今人号称文明,而物质相炫,才智相争,诈伪相欺,强弱相噬,抢攘昏垫,日夜不休,反不若睢盱浑噩之徒,犹有纯朴之初也。读竟为之太息!

台湾游记书后

右释华佑台湾游记一卷,久求未得。日者林君孔昭自新竹来,携以相示。有台湾内山总序一篇、杂记一则、图十三幅,各有说语,似繇辞;是为青乌家言。顾以总序观之,尚有前山一篇。图中地名皆译番语,至今尚有袭用。而内山一图,南自琅囗〈王乔〉,北至鸡笼,山川脉络,记载尤详。凡可建邑屯田之地、陆防水战之区,莫不指示其要,是又经世家言。记中谓里刘有唐碑,上书「开元」二字,分明可辨。又谓巴老臣人多识字,有读孝经、论语。是诚奇异。若果有此,则台湾开辟,远在唐代。证以隋代之经略流求,益足考信。隋书流求传载大业二年,遣虎贲中郎将陈棱、朝靖大夫张镇州率兵自义安浮海至高华屿,又东行二日至囗〈句黾〉鼊屿,又一日便至流求。其王居波罗檀洞,棱击破之。夫高华屿为今之花屿,囗〈句黾〉鼊屿为奎壁屿,皆在澎湖,而波罗檀为葫芦墩。顾此为台湾西部之事,而东部则草昧未启,文献莫征。今记中乃有唐碑,是唐人已至台东而传其胤,故能识字读书;但作菩萨诵,则以僻陋在夷,与外不通,文化渐退,遂复其朔。此固环境之变迁,有不期然而然者。

吾友福清黄君乃裳,久居婆罗州,曾入沙罗越内地,谓拉耶种人性纯良,识字读书,能诵唐诗,云其远祖遭唐末之乱,飘流至此。黄君以光绪之季,率其乡里子弟,开垦沙罗越,其后相见厦门,为余言之。若征此说,则唐人来居台东,似非虚诞。且唐人曾居澎湖矣。全唐诗有施肩吾题澎湖屿一首。肩吾,汾水人,元和中举进士,隐居不仕。或言其远处澎湖,子孙蕃衍。夫台澎仅隔一水,朝发夕至。唐人既居澎湖,安知其不入处台东?惜华佑不载其详,仅举「开元」二字。又云:诸山名胜,皆科斗碑文,莫可辨识。科斗为大篆以前之书,岂三代之时华人已至台,而列子乃有岱舆员峤之称乎?

余曾考其地望。里刘今作理刘,在木瓜溪北,其外则花莲港。华佑图中亦有此港,不载其名,但言可泊舟,惟惧潜济,故防备特严,阻其险要,若敌人登山发炮,则难为御矣。巴老臣未详何地,以图观之,在交里宛北,中隔一溪。交里宛今作加礼宛,番社也,则巴老臣当为今之鹊仔埔,而冬仔烂为新城三栈之地矣。

华佑为普陀僧。其来游也,或言郑芝龙据台时。然图中有红毛大山。台人谓荷兰为红毛。以名考之,当在荷人入台后。是时荷人政令仅及赤嵌,而华佑二人遍历全台,东西南北,靡所不至,凌饥渴,冒瘴疠,出入野蛮之间,不逢不若,自非毅力,曷克至此。

华佑既去,居于安溪李光地家,未久圆寂。光地好堪舆,爱其书秘以为宝。数传之后,其裔孙某携至鹿港。某死,遂散失。闻关帝厅萧氏存六十余叶,北斗街人某亦有三十余叶。他日苟得其书而再考之,以明台湾之古史,亦快事也。

台湾随笔书后

右台湾随笔一卷,华亭徐怀祖撰。怀祖为明左佥都御史闇公中丞之侄孙,事迹未详,当为游幕之士。乙亥为康熙三十四年,而郑氏灭后之十三年也。游客著书,以此为古。书中谓番民种类甚繁,或云秦始皇时方士将童男女五百入海,盖止于兹山,而育种至今;其说甚奇。余尝以台湾二字疑则列子之所谓岱舆员峤,而方壶即澎湖,其音实同;证以方士所言,尤足征信。台湾屹立大海中,大海则渤海地。山川美秀,气候温和,长春之花,不黄之草;非所谓仙境也欤?玉山为诸峰之冠,高至一万三千六百余尺,长年积雪,其状若玉;非所谓望之如云也欤?海舟至止,猝遭风飓,回帆而走,瞬息千里;非所谓风辄引去也欤?台湾产金,世人传羡,邃古荒昧,至者绝少,遂疑黄金银为宫阙,而为仙人所居,十洲三岛,同此诡异,固无足怪。至列子所谓大壑归虚,似则澎湖之海。澎湖与台密迩,巨浸隔之,黑流所经,风涛喷薄,实维无底之谷,故名落际。又有万水朝东之险,而疑为海上仙山也。台湾虽为一岛,曩时航海者多误为二。明万历初,荷兰人连少挺舟过台湾,尝绘一图,亦分为二(此图余已模印于台湾通史)。盖自海上观之,中央诸山为云封蔽,而大甲以南,浊水以北,犹为泽国。况列子著书在二千年前,所引夏革之语更远在三千年上(列子为周考烈王时人,而夏革为商汤时人),故谓之岱舆,谓之员峤也。鄙见如此,质之高明,当有以诏我矣。

书陈星舟先生一遗着

人当积钱乎?钱娄多而子孙娄骄纵。人当积书乎?书娄富而子孙娄愚鲁。吾尝见衣冠之族,数传凌夷,其后人贫不能自立,日抱先人之零缣断素,入市易米,至不得一饱;甚者且举先人著作而尽焚之。故鬼有知,能无痛哭?

吾邑陈星舟先生震曜,醇谨士也。嘉庆十五年,以优行贡太学,后任陕西宁羗州知州。三十年,罢官归,宦囊萧瑟,唯携汉唐碑帖十数笥。平生著作,有小沧桑外史四卷、风鹤余录二卷、海内义门集八卷、归田问俗记四卷、东海壶杓集四卷、诗一卷,皆未刻。光绪纪元,开山议起,沈文肃奏建恒春县,则先生旧议也。文肃因访其书,请祀乡贤。越二十有五载,余撰台湾通史,曾就其家借读,为录二篇。又二十有五载,余拟刻台湾丛书,再借,则已火矣。幸余所录者,一议减戍兵添募乡勇书,一议添募屯兵书,皆在先生传中。不然,星舟一生心血,将付之烟消灰灭,宁不恫哉!

余尝谓积钱者贪,积书者痴,皆败德也,故不如积德。庄生有言:『我身非我有,是天地之委形也;性命非我有,是天地之委顺也;子孙非我有,是天地之委蜕也」。夫我身、性命、子孙且非我有,而何有于钱?复何有于书?

潜园琴余草跋

右潜园琴余草七卷,淡水林占梅着。

鹤山以华膴之身,享林泉之乐,文酒之盛,冠于北台。洎后陵替,诗稿未刊。余从李君适园借得,有南通徐树人中丞序,是鹤山所手订者。余读其诗,五律最佳,七律次之,而古体微弱。为选一百十有五首,约及全集十分之二。至南征八首,诗虽平常,事关重大,则以戴潮春之役,全台俶扰,鹤山倾家纾难,力保北台,复率练勇助克彰化。惜乎早逝,未得成名。然鹤山事功炳炳在人耳目,苟仅以诗而论之,抑小矣。雅棠跋。

梁钝庵诗集书后

余既辑梁钝庵之诗,因忆曩在大墩闻林无闷之言。无闷谓钝庵岑奇人也,尝自念曰:『人生世上,但得一间草茅屋,一个大脚婢,一瓮老红酒,于愿足矣』。无闷曰:『请下不字』。钝庵谓何?曰:『一间草茅屋不破,一个大脚婢不丑,一瓮老红酒不竭』。钝庵大笑。今无闷已逝,而钝庵之诗将付剞劂,追思其言,诚非易易。

稻江井栏记书后

稻江旧天后宫有井,不知凿自何时。光绪间,安溪林氅云先生居此,为作石栏,且假蓝鹿洲之名而记之曰:『大稻通津,天妃庙后,郑延平驻师,拔剑砍地得泉,因名淡水。康熙六十年四月乙酉,漳浦蓝鹿洲镌记』。又篆书「小剑潭」三字,旁为施世骠。而氅云亦题曰:『汲井可受福』。曩年扩大市衢,庙毁井堙,已无其迹,而石栏尚存发记茶行。余以氅云之作伪,惧误后人,不得不纠其谬。

夫淡水固土番社名,明人著书,已有其地,何乔远闽书亦言之;则非出自延平,且非出于拔剑得泉。其谬一也。延平入台,肇造承天,未曾一至北鄙。嗣王经虽讨蓬山,观兵大甲,亦仅小驻铁砧,未曾一至淡水。其谬二也。朱一贵之役,鹿洲曾参戎幕,从军入台。然一贵以五月朔日攻府治,而清军以六月十六日始克安平,则四月之间,鹿洲尚在漳浦,何以得至淡水?其谬三也。鹿洲果至淡水,当在平定一贵之后。东征集中虽有纪竹堑埔之文,竹堑今新竹,距淡水尚百数十里,狉榛荒僻,渺无居人,何有镌记之事?且康熙六十年四月,日无乙酉。其谬四也。施世骠为水师提督,率兵平台,未几卒于军中,则世骠必未至淡水,又安有「小剑潭」之名?其谬五也。大稻埕原名大佳腊,番语也,华言曝榖场,址在今之六馆仔街;建府之时,因辟市肆,乃译今名。则二百年前,安有大稻二字?其谬六也。淡水厅志修于同治七年,不载此庙,亦不载此井,则知其为建府后所筑。而乃杜撰为二百年前,自欺欺人。其谬七也。曩游厦门,见氅云先生于鼓浪屿之怡园,园有鹿泉,氅云刻记,亦言为延平拔剑砍地之迹,与此同出一辙,固疑氅云之附会。然延平驻军鼓浪,折戟沉沙,尚堪凭吊,则鹿泉事犹近实。非如此井之出于凿空也。

夫文人好事,自古已然。胜地名山,半由润色。故作史者当求其实而纠其谬。不然,以此井栏而传之数百年后,则修志者将据以成书,而不知其为氅云所欺也。

跋延平郡王书

延平郡王之书,世不多睹。比年以来,赝品日出,至有书大木为大目,而朱印炳然者。作伪之拙,识者囗〈咶,虫代古〉之。此幅为晋江大家黄氏所藏,长三尺有囗寸,宽一尺囗寸,草书周子太极图说,凡五行,五十有四字。虽不足与岳忠武王之前后出师表较其大小,而英灵之气,涌于毫端,则鄂王以后一人而已。

曩者开元寺僧传芳游历至泉,闻而求之。黄氏以寺为郑氏故址,内祀延平,出以相赠。传芳携归,珍重保之。王之翰墨始镇东都。而东都之山川仍为作伪者所污乎,则我辈尤当珍重保之!

题谢管樵墨竹卷子

诏安谢管樵先生颖苏,号懒云山人,又号书画禅。少负奇才,喜谈兵,精技击,顾不得志于乡里。东渡台湾,历游南北。嗣参彰化林刚愍公戎幕殉死漳州,谈者以为有烈士之风。余撰台湾通史,附其行事于刚愍传中。管樵善书画,工水墨兰竹,间作山水、花卉,亦有潇洒不群之概。怀才未试,抱义以终,故其名不闻于大江之浒,然闽南士夫无不知有管樵者,亦可以不朽矣。

此卷为乡友张子振梁家藏,尤堪珍宝。戊午为咸丰八年,距今七十有三载。榕坛则海东书院之讲堂。管樵南游,久寓其地。兵燹之后,废为坵墟。不知参天老榕,尚作中宵风雨之声否?展卷怃然!庚午新春三日,题于淡北之大遯山房。

人文荟萃序

余以弱冠,出乏报务,所往来者,多属一时之士,迨今二十余年矣。而余亦以劳而自退矣。寄砚稻江,闭门习静,几若与世无闻。而平昔所往来者,或且以余疏懒,不复互通尺素,而余岂能漠然而忘之哉。曰者,台北远藤写真馆主以人文荟萃相示,余披而阅之,大都当世之士,聆其言,接其人,或闻其姓名,而不得晤者,而今皆获见之。庄生有言:逃空谷者,闻人足音,跫然而喜。嗟乎!余以隐遯,著书自娱。今得此帖,较之足音,其喜为何如耶?风晨月夕,酒后茶余,净几明窗,欢然相对,能不使余起莺鸣求友之心,而生风雨故人之感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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