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
刘暾
按晋书刘毅传毅二子暾总暾字长升正直有父风
太康初为博士会议齐王攸之国加崇典礼暾与诸
博士坐议迕旨武帝大怒收暾等付廷尉会赦得出
免官初暾父毅疾冯紞奸佞欲奏其罪未果而卒至
是紞位宦日隆暾慨然曰使先人在不令紞得无患
后为酸枣令转侍御史会司徒王浑主簿刘舆狱辞
连暾将收付廷尉浑不欲使府有过欲距劾自举之
与暾更相曲直浑怒便逊位就第暾乃奏浑曰谨按
司徒王浑蒙国厚恩备位鼎司不能上佐天子调和
阴阳下遂万物之宜使卿大夫各得其所敢因刘舆
距扞诏使私欲大府兴长狱讼昔陈平不答汉文之
问邴吉不问死人之变诚得宰相之体也既兴刑狱
怨怼而退举动轻速无大臣之节请免浑官右长史
杨丘亭侯刘肇便辟善柔苟于阿顺请大鸿胪削爵
土诸闻暾此奏者皆叹美之其后武库火尚书郭彰
率百人自卫而不救火暾正色诘之彰怒曰我能截
君角也暾勃然谓彰曰君何敢恃宠作威作福天子
法冠而欲截角乎求纸笔奏之彰伏不敢言众人解
释乃止彰久贵豪侈每出辄从百余人自此之后务
从简素暾迁太原内史赵王伦篡位假征虏将军不
受与三王共举义惠帝复祚暾为左丞正色立朝三
台清肃寻兼御史中丞奏免尚书仆射东海公繇及
王粹董艾等十余人朝廷嘉之遂即真迁中庶子左
卫将军司隶校尉奏免武陵王淡及何绥刘坦温畿
李晅等长沙王乂讨齐王冏暾豫谋封朱虚县公千
八百户乂死坐免顷之复为司隶及惠帝之幸长安
也留暾守洛阳河间王颙遣使鸩羊皇后暾乃与留
台仆射荀藩河南尹周馥等上表理后无罪语在后
传颙见表大怒遣陈颜吕朗率骑五千收暾暾东奔
高密王略会刘根作逆略以暾为大都督加镇军将
军讨根暾战失利还洛至酸枣值东海王越奉迎大
驾及帝还洛羊后反宫后遣使谢暾曰赖刘司隶忠
诚之志得有今日以旧勋复封爵加光禄大夫暾妻
前卒先陪陵葬子更生初婚家法妇当拜墓携宾客
亲属数十乘载酒食而行先是洛阳令王棱为越所
信而轻暾暾每欲绳之棱以为怨时刘聪王弥屯河
北京邑危惧棱告越云暾与弥乡亲而欲投之越严
骑将追暾右长史傅宣明暾不然暾闻之未至墓而
反以正义责越越甚囗及刘曜寇京师以暾为抚军
将军假节都督城守诸军事曜退迁尚书仆射越惮
暾久居监司又为众情所归乃以为右光禄大夫领
太子少傅加散骑常侍外示崇进实夺其权怀帝又
诏暾领卫尉加特进后复以暾为司隶加侍中暾五
为司隶允协物情故也王弥入洛百官歼焉弥以暾
乡里宿望故免于难暾因说弥曰今英雄竞起九州
幅裂有不世之功者宇内不容将军自兴兵以来何
攻不囗何战不胜而复与刘曜不协宜思文种之祸
以范蠡为师且将军可无帝王之意东王本州以观
事势上可以混一天下下可以成鼎峙之事岂失孙
刘乎蒯通有言将军宜图之弥以为然使暾于青州
与曹嶷谋且征之暾至东阿为石勒游骑所获见弥
与嶷书而大怒乃杀之暾有二子佑白佑为太傅属
白太子舍人白果烈有才用东海王越忌之窃遣上
军何伦率百余人入暾第为劫取财物杀白而去总
字弘纪好学直亮后叔父彪位至北军中候
侯史光
按晋书本传史光字孝明东莱掖人也幼有才悟受
学于同县刘夏举孝廉州辟别驾咸熙初为洛阳典
农中郎将封关中侯泰始初拜散骑常侍寻兼侍中
与皇甫陶荀廙持节循省风俗及还奏事称旨转城
门校尉进爵临海侯其年诏曰光忠亮笃素有居正
执义之心历职内外恪勤在公其以光为御史中丞
虽屈其列校之位亦所以伸其司直之才光在职宽
而不纵太保王祥久病废朝光奏请免之诏优祥而
寝光奏后迁少府卒官诏赐朝服一具衣一袭钱三
十万布百匹及葬又诏曰光厉志守约有清忠之节
家极贫俭其赐钱五十万光儒学博士历官着绩文
笔奏议皆有条理长子元嗣官至元菟太守卒子施
嗣东莞太守
傅元
按晋书本传元字休奕北地泥阳人也祖汉汉阳
太守父韩魏扶风太守元少孤贫博学善属文解锺
律性刚劲亮直不能容人之短郡上计吏再举孝廉
太尉辟皆不就州举秀才除郎中与东海缪施俱以
时誉选入著作撰集魏书后参安东卫军军事转温
令再迁弘农太守领典农校尉所居称职数上书陈
便宜多所匡正五等建封鹑觚男武帝为晋王以元
为散骑常侍及受禅进爵为子加驸马都尉帝初即
位广纳直言开不讳之路元及散骑常侍皇甫陶共
掌谏职元上疏曰臣闻先王之临天下也明其大教
掌其义节道化隆于上清议行于下上下相奉人怀
义心亡秦荡灭先王之制以法术相御而义心亡矣
近者魏武好法术而天下贵刑名魏文慕通达而天
下贱守节其后纲维不摄而虚无放诞之论盈于朝
野使天下无复清议而亡秦之病复发于今陛下圣
德龙兴受禅弘尧舜之化开正直之路体夏禹之至
俭综殷周之典文臣咏叹而已将又奚言惟未举清
远有礼之臣以敦风节未退虚鄙以惩不恪臣是以
犹敢有言诏报曰举清远有礼之臣者此尤今之要
也乃使元草诏进之元复上疏曰臣闻舜举五臣无
为而化用人得其要也天下群司猥多不可不审得
其人也不得其人一日则损不赀况积日乎典谟曰
无旷庶官言职之不可久废也诸有疾病满百日不
差宜令去职优其礼秩而宠存之既差而后更用臣
不废职于朝国无旷官之累此王政之急也臣闻先
王分士农工商以经国制事各一其业而殊其务自
士己上子弟为之立太学以教之选明师以训之各
随其才优劣而授用之农以丰其食工以足其器商
贾以通其货故虽天下之大兆庶之众无有一人游
手分数之法周备如此汉魏不定其分百官子弟不
修经艺而务交游未知莅事而坐享天禄农工之业
多废或逐淫利而离其事徒系名于太学然不闻先
王之风今圣明之政资始而汉魏之失未改散官众
而学校未设游手多而亲农者少工器不尽其宜臣
以为亟定其制通计而天下若干人为士足以副在
官之吏若干人为农三年足有一年之储若干人为
工足其器用若干人为商贾足以通货而已尊儒尚
学贵农贱商此皆事业之要务也前皇甫陶上事欲
令赐拜散官皆课使亲耕天下享足食之利禹稷躬
稼祚流后世是以明堂月令着帝籍之制伊尹古之
名臣耕于有莘晏婴齐之大夫避庄公之难亦耕于
海滨昔者圣帝明王贤佐俊士皆当从事于农矣王
人赐官冗散无事者不督使学则当使耕无缘放之
使坐食百姓也今文武之官既众而拜赐不在职者
又多加以服役为兵不得耕稼当农者之半南面食
禄者参倍于前使冗散之官农而收其租税家得其
实而天下之谷可以无乏矣夫家足食为子则孝为
父则慈为兄则友为弟则悌天下足食则仁义之教
可不令而行也为政之要计人而置官分人而授事
士农工商之分不可斯须废也若未能精其防制计
天下文武之官足为副贰者使学其余皆归之于农
若百工商贾有长者亦皆归之于农务农若此何有
不赡乎虞书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是为九年
之后乃有迁叙也故居官久则念立慎终之化居不
见久则竞为一切之政六年之限日月浅近不周黜
陟陶之所上义合古制夫儒学者王教之首也尊其
道贵其业重其选犹恐化之不崇忽而不以为急臣
惧日有陵迟而不觉也仲尼有言人能弘道非道弘
人然则尊其道者非惟尊其书而已尊其人之谓也
贵其业者不妄教非其人也重其选者不妄用非其
人也若此而学校之纲举矣书奏帝下诏曰二常侍
恳恳于所论可谓乃心欲佐益时事者也而主者率
以常制裁之岂得不使发愤耶二常侍所论或举其
大较而未备其条目亦可便令作之然后主者八坐
广共研精凡关言于人主人臣之所至难而人主若
不能虚心听纳自古忠臣直士之所慷慨至使杜口
结舌每念于此未囗不叹息也故前诏敢有直言勿
有所距庶几得以发蒙补过获保高位苟言有偏善
情在忠益虽文辞有谬误言语有失得皆当旷然恕
之古人犹不拒诽谤况皆善意在可采录乎近者孔
綦母龢皆按以轻慢之罪所以皆原欲使四海知
区区之朝无讳言之忌也俄迁侍中初元进皇甫陶
及入而抵元以事与陶争言喧哗为有司所奏二人
竟坐免官泰始四年以为御史中丞时颇有水旱之
灾元复上疏曰臣闻圣帝明王受命天时未必无灾
是以尧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惟能济之以人
事耳故洪水滔天而免沈溺野无生草而不困匮伏
惟陛下圣德钦明时小水旱人未大饥下祗畏之诏
求极意之言同禹汤之罪己侔周文之夕惕臣伏欢
喜上便宜五事其一曰耕夫务多种而耕暵不熟徒
丧功力而无收又旧兵持官牛者官得六分士得四
分自持私牛者与官中分施行来久众心安之今一
朝减持官牛者官得八分士得二分持私牛及无牛
者官得七分士得三分人失其所必不欢乐臣愚以
为宜佃兵持官牛者与四分持私牛与官中分则天
下兵作欢然悦乐爱惜成谷无有损弃之忧其二曰
以二千石虽奉务农之诏犹不勤心以尽地利昔汉
氏以垦田不实征杀二千石以十数臣愚以为宜申
汉氏旧典以警戒天下郡县皆以死刑督之其三曰
以魏初未留意于水事先帝统百揆分河堤为四部
并本凡五谒者以水功至大与农事并兴非一人所
周故也今谒者一人之力行天下诸水无时得遍伏
见河堤谒者车谊不知水势转为他职更选知水者
代之可分为五部使各精其方宜其四曰古以步百
为亩今以二百四十步为一亩所觉过倍近魏初课
田不务多其顷亩但务修其功力故白田收至十余
斛水田收数十斛自顷以来日增田顷亩之课而田
兵益甚功不能修理至亩数斛己还或不足以偿种
非与曩时异天地横遇灾害也其病正在于务多顷
亩而功不修耳窃见河堤谒者石恢甚精练水事及
田事知其利害乞中书召恢委曲问其得失必有所
补益其五曰臣以为鲜卑兽心不与华同本邓艾苟
欲取一时之利不虑后患使鲜卑数万散居人间此
必为害之势也秦州刺史胡烈素有恩信于西方今
烈往鲜卑虽已无恶必且消弭然兽心难保不必其
可久安也若后有动衅烈计能制之惟恐鲜卑适困
于讨击便能东入安定西赴武威外名为降可动复
动此二郡非烈所制则鲜卑东西有窟穴浮游之地
故复为患无以禁之也宜更置一郡于高平川因安
定西州都尉募乐徙民重其复除以充之以通北道
渐以实边详议此二郡及新置郡皆使并属秦州令
烈得专御边之宜诏曰得所陈便宜言农事得失及
水官兴废又安边御外政事宽猛之宜申省周备一
二具之此诚为国大本当今急务也如所论皆善深
知乃心广思诸宜动静以闻也五年迁太仆时比年
不登羌人扰边诏公卿会议元应对所问陈事切直
虽不尽施行而常见优容转司隶校尉献皇后崩于
弘训宫设丧位旧制司隶于端门外坐在诸卿上绝
席其入殿按本品秩在诸卿下以次坐不绝席而谒
者以弘训宫为殿内制元位在卿下元恚怒厉声色
而责谒者谒者妄称尚书所处元对百僚而骂尚书
以下御史中丞庾纯奏元不敬元又自表不以实坐
免官然元天性峻急不能有所容每有奏劾或值日
暮捧白简整簪带竦踊不寐坐而待旦于是贵游慑
伏台阁生风寻卒于家时年六十二谥曰刚元少时
避难于河内专心诵学后虽显贵而著述不废撰论
经国九流及三史故事评断得失各为区例名为傅
子为内外中篇凡有四部六录合百四十首数十万
言并文集百余卷行于世元初作内篇成子咸以示
司空王沉沉与元书曰省足下所著书言富理济经
纶政体存重儒教足以塞杨墨之流遁齐孙孟于往
代每开卷未尝不叹息也不见贾生自以过之乃今
不及信矣其后追封清泉侯子咸嗣
傅咸
按晋书傅元传元子咸字长虞刚简有大节风格峻
整识性明悟疾恶如雠推贤乐善常慕季文子仲山
甫之志好属文论虽绮丽不足而言成规鉴颍川庾
纯常叹曰长虞之文近乎诗人之作矣咸宁初袭父
爵拜太子洗马累迁尚书右丞出为冀州刺史继母
杜氏不肯随咸之官自表解职三旬之间迁司徒左
长史时帝留心政事诏访朝臣政之损益咸上言曰
陛下处至尊之位而修布衣之事亲览万机劳心日
昃在昔帝王躬自菲薄以利天下未有踰陛下也然
泰始开元以暨于今十有五年矣而军国未丰百姓
不赡一岁不登便有菜色者诚由官众事殷复除猥
滥蚕食者多而亲农者少也臣以顽疏谬忝近职每
见圣诏以百姓饥馑为虑无能云补伏用囗恧敢不
自竭以对天问旧都督有四今并监军乃盈于十夏
禹敷土分为九州今之刺史几向一陪户口比汉十
分之一而置郡县更多空校牙门无益宿卫而虚立
军府动有百数五等诸侯复坐置官属诸所宠给皆
生于百姓一夫不农有受其饥今之不农不可胜计
纵使五稼普收仅足相接暂有灾患便不继赡以为
当今之急先并官省事静事息役上下用心惟农是
务也咸在位多所执正豫州大中正夏侯俊上言鲁
国小中正司空司马孔毓四移病所不能接宾求以
尚书郎曹馥代毓旬日复上毓为中正司徒三却俊
故据正咸以俊与夺惟意乃奏免俊大中正司徒魏
舒俊之姻属屡却不署咸据正甚苦舒终不从咸遂
独上舒奏咸激讪不直诏转咸为车骑司马咸以世
俗奢侈又上书曰臣以谷帛难生而用之不节无缘
不匮故先王之化天下食肉衣帛皆有其制窃谓奢
侈之费甚于天灾古者尧有茅茨今之百姓竞丰其
屋古者臣无玉食今之贾竖皆厌梁肉古者后妃乃
有殊饰今之婢妾被服绫罗古者大夫乃不徒行今
之贱隶乘轻驱肥古者人稠地狭而有储畜由于节
也今者土广人稀而患不足由于奢也欲时之俭当
诘其奢奢不见诘转相高尚昔毛玠为吏部尚书时
无敢好衣美食者魏武帝叹曰孤之法不如毛尚书
令使诸部用心各如毛玠风俗之移在不难矣又议
移县狱于郡及二社应立朝廷从之迁书尚左丞惠
帝即位杨骏辅政咸言于骏曰事与世变礼随时宜
谅暗之不行尚矣由世道弥薄权不可假故虽斩焉
在疚而躬览万机也逮至汉文以天下体大服重难
久遂制既葬而除世祖武皇帝虽大孝烝烝亦从时
释服制心丧三年至于万机之事则有不遑今圣上
欲委政于公谅暗自居此虽谦让之心而天下未以
为善天下未以为善者以亿兆颙颙戴仰宸极听于
冢宰惧天光有蔽人心既已若此而明公处之固未
为易也窃谓山陵之事既毕明公当思隆替之宜周
公圣人犹不免谤以此推之周公之任既未易而处
况圣上春秋非成王之年乎得意忘言言未易尽苟
明公有以察其悾款言岂在多时司隶荀恺从兄丧
自表赴哀诏听之而未下恺乃造骏咸因奏曰死丧
之戚兄弟孔怀同堂亡陨方在信宿圣恩矜悯听使
临丧诏未下而便以行造急媚之敬无友于之情
宜加显贬以隆风教帝以骏管朝政有诏不问骏甚
惮之咸复与骏笺讽切之骏意稍折渐以不平由是
欲出为京兆弘农太守骏甥李斌说骏不宜斥出正
人乃止骏弟济素与咸善与咸书曰江海之流混混
故能成其深广也天下大器非可稍了而相观每事
欲了生子痴了官事官事未易了也了事正作痴复
为快耳左丞总司天台维正八坐此未易居以君尽
性而处未易居之任益不易也想虑破头故具有白
咸答曰卫公云酒色之杀人此甚于作直坐酒色死
人不为悔逆畏以直致祸此由心不直正欲以苟且
为明哲耳自古以直致祸者当自矫枉过直或不忠
允欲以亢厉为声故致忿耳安有悾悾为忠益而当
见疾乎居无何骏诛咸转为太子中庶子迁御史中
丞时太宰汝南王亮辅政咸致书曰咸以为太甲成
王年在蒙幼故有伊周之事圣人且犹不免疑况臣
既不圣王非孺子而可以行伊周之事乎上在谅暗
听于冢宰而杨骏无状便作伊周自为居天下之安
所以至死其罪既不可胜亦是殿下所见骏之见讨
发自天聪孟观李肇与知密旨耳至于论功当归美
于上观等已数千户县侯圣上以骏死莫不欣悦故
论功宁厚以叙其欢心此群下所宜以实裁量而遂
扇动东安封王孟李郡公余侯伯子男既妄有加复
又三等超迁此之熏赫震动天地自古以来封赏未
有若此者也无功而厚赏莫不乐国有祸祸起当复
有大功也人而乐祸其可极乎作此者皆由东安公
谓殿下至止当有以正之正之以道众亦何所怒乎
众之所怒在于不平耳而今皆更倍论莫不失望咸
之愚冗不惟失望而已窃以为忧又讨骏之时殿下
在外实所不综今欲委重故令殿下论功论功之事
实未易可处莫若坐观得失有居正之事宜也咸复
以亮辅政专权又谏曰杨骏有震主之威委任亲戚
此天下所以喧哗今之处重宜反此失谓宜静默颐
神有大得失乃维持之自非大事一皆抑遣比四造
诣及经过尊门冠盖车马填塞街衢此之翕习既宜
弭息又夏侯长容奉使为先帝请命祈祷无感先帝
崩背宜自咎责而自求请命之劳而公以为少府私
窃之论云长容则公之姻故至于此一犬吠形群犬
吠声惧于群吠遂至叵听也咸之为人不能面从而
有后言尝触杨骏几为身祸况于殿下而当有惜往
从驾殿下见语卿不识韩非逆鳞之言耶而欻摩天
子逆鳞自知所陈诚囗囗触猛兽之须耳所以敢言
庶殿下当识其不胜区区前摩天子逆鳞欲以尽忠
今触猛兽之须非欲为恶必将以此见怒亮不纳长
容者夏侯骏也会景寅诏群僚举郡县之职以补内
官咸上书曰臣咸以为夫兴化之要在于官人才非
一流职有不同譬诸林木洪纤枉直各有攸施故明
扬逮于仄陋畴咨无拘内外之任出处随宜中间选
用惟内是隆外举既颓复多节目竞内薄外遂成风
俗此弊诚宜亟革之当内外通塞无所偏耳既使通
塞无偏若选用不平有以深责责之苟深无忧不平
也且胶柱不可以调瑟况乎官人而可以限乎伏思
所限者以防选用不能出人不能出人当随事而制
无须限法法之有限其于致远无乃泥乎或谓不制
其法以何为责臣闻刑惩小人义责君子君子之责
在心不在限也正始中任何晏以选举内外之众职
各得其才粲然之美于斯可观如此非徒御之以限
法之所致乃委任之由也委任之惧甚于限法是法
之失非己之尤尤不在己责之无惧所谓齐之以刑
人免而无耻者也苟委任之一则虑罪之及二则惧
致怨谤己快则朝野称咏不善则众恶见归此之战
战孰与倚限法以苟免乎咸再为本郡中正遭继母
忧去官顷之起以议郎长兼司隶校尉咸前后固辞
不听囗使者就拜咸复送还印绶公车不通催使摄
职咸以身无兄弟丧祭无主重自陈乞乃使于官舍
设灵坐咸又上表曰臣既驽弱不胜重任加在哀疚
假息日阕陛下过意授非所堪披露丹款归穷上闻
谬诏既往终然无改臣虽不能灭身以全礼教义无
腼然虚忝隆宠前受严诏视事之日私心自誓陨越
为报以货赂流行所宜深绝切囗都官以此为先而
经弥日月未有所得斯由陛下有以奖励虑于愚戆
将必死系故自掩检以避其锋耳在职有日既无赫
然之举又不应弦垂翅人谁复惮故光禄大夫刘毅
为司隶声震内外远近清肃非徒毅有王臣匪躬之
节亦由所奏见从威风得伸也诏曰但当思必应绳
中理威风自伸何独刘毅时朝廷宽弛豪右放恣交
私请托朝野混淆咸奏免河南尹淡左将军倩廷尉
高光兼河南尹何攀等京都肃然贵戚慑伏咸以圣
人久于其道天下化成是以唐虞三载考绩九年黜
陟其在周礼三年大比孔子亦云三年有成而中间
以来长吏到官未几便迁百姓困于无定吏卒疲于
送迎时仆射王戎兼吏部咸奏戎备位台辅兼掌选
举不能谧静风俗以凝庶绩至令人心倾动开张浮
竞中郎李重李义不相匡正请免戎等官诏曰政道
之本诚宜久于其职咸奏是也戎职在论道吾所崇
委其解禁止御史中丞解结以咸劾戎为违典制越
侵官干非其分奏免咸官诏亦不许咸上事以为
按令御史中丞督司百僚皇太子以下其在行马内
有违法宪者皆弹纠之虽在行马外而监司不纠亦
得奏之如今之文行马之内有违法宪谓禁防之事
耳宫内禁防外司不得而行故专施中丞今道路桥
梁不修斗讼屠沽不绝如此之比中丞推责州坐即
今所谓行马内语施于禁防既云中丞督司百僚矣
何复说行马之内乎既云百僚而不得复说行马之
内者内外众官谓之百僚则通内外矣司隶所以不
复说行马内外者禁防之事已于中丞说之故也中
丞司隶俱纠皇太子以下则共对司内外矣不为中
丞专司内百僚司隶专司外百僚自有中丞司隶以
来更互奏内外众官惟所纠得无内外之限也而结
一旦横挫臣臣前所以不罗缕者冀因结奏得从私
愿也今既所愿不从而囗云但为过耳非所不及也
以此见原臣忝司直之任宜当正己率人若其有过
不敢受原是以申陈其愚司隶与中丞俱共纠皇太
子以下则从皇太子以下无所不纠也得纠皇太子
而不得纠尚书臣之暗塞既所未譬皇太子为在行
马之内耶皇太子在行马之内而得纠之尚书在行
马之内而不得纠无有此理此理灼然而结以此挫
臣臣可无恨耳其于观听无乃有怪耶臣识石公前
在殿上脱衣为司隶荀恺所奏先帝不以为非于时
莫谓侵官今臣裁纠尚书而当有罪乎咸累自上称
引故事条理灼然朝廷无以易之吴郡顾荣常与亲
故书曰傅长虞为司隶劲直忠果劾按惊人虽非周
才偏亮可贵也元康四年卒官时年五十六诏赠司
隶校尉朝服一具衣一袭钱二十万谥曰贞有三子
敷晞纂长子敷嗣
庾峻
按晋书本传峻字山甫颍川鄢陵人也祖乘才学洽
闻汉司徒辟有道征皆不就伯父嶷中正简素仕魏
为太仆父道廉退贞固养志不仕牛马有踢啮者恐
伤人不货于市及诸子贵赐拜太中大夫峻少好学
有才思尝游京师闻魏散骑常侍苏林老疾在家往
候之林尝就乘学见峻流涕良久曰曾祖高才而性
退让慈和泛爱清静寡欲不营当世惟修德行而已
鄢陵旧五六万户闻今裁有数百君二父孩抱经乱
独至今日尊伯为当世令器君兄弟复俊茂此尊祖
积德之所由也历郡功曹举计掾州辟从事太常郑
袤见峻大奇之举为博士时重庄老而轻经史峻惧
雅道陵迟乃潜心儒典属高贵乡公幸太学问尚书
义于峻峻援引师说发明经旨申畅疑滞对答详悉
迁秘书丞长安有大狱久不决拜峻侍御史往断之
朝野称允武帝践祚赐爵关中侯迁司空长史转秘
书监御史中丞拜侍中加谏议大夫常侍帝讲诗中
庶子何劭论风雅正变之义峻起难往反四坐莫能
屈之是时风俗趣竞礼让陵迟峻上疏曰臣闻黎庶
之性人众而贤寡设官分职则官寡而贤众为贤众
而多官则妨化以无官而弃贤则废道是故圣王之
御世也因人之性或出或处故有朝廷之士又有山
林之士朝廷之士佐主成化犹人之有股肱心膂共
为一体也山林之士被褐怀玉太上栖于丘园高节
出于众庶其次轻爵服远耻辱以全名最下就列位
惟无功而能知止彼其清劭足以抑贪污退让足以
息鄙事故在朝之士闻其风而悦之将受爵者皆耻
躬之不逮斯山林之士避宠之臣所以为美也先王
嘉之节虽离世而德合于主行虽诡朝而功同于政
故大者有玉帛之命其次有几杖之礼以厚德载物
出处有地既廊庙多贤才而野人亦不失为君子此
先王之弘也秦塞斯路利出一官唯有处士之名而
无爵列于朝者商君谓之六蝎韩非谓之五蠹时不
知德惟爵是闻故闾阎以公乘侮其乡人郎中以上
爵傲其父兄汉祖反之大畅斯否任萧曹以天下重
四皓于南山以张良之勋而班在叔孙之后盖公之
贱而曹相谘之以政帝王贵德于上俗亦反本于下
故田叔等十人汉廷臣无能出其右者而未囗干禄
于时以释之之贵结王生之袜于朝而其名愈重自
非主臣尚德兼爱孰能通天下之志如此其大者乎
夫不革百王之弊徒务救世之政文士竞智而务入
武夫恃力而争先官高矣而意未满功报矣其求不
已又国无随才任官之制俗无难进易退之耻位一
高虽无功而不见下已负败而后见用故因前而升
则处士之路塞矣又仕者黜陟无章是以普天之下
先竞而后让举世之士有进而无退大人溺于动俗
执政挠于群言衡石为之失平清浊安可复分昔者
先王患向之所以取天下者今之为弊是故功成必
改其物业定必易其教虽以爵禄使下臣无贪陵之
行虽以甲兵定功主无穷武之悔也臣愚以为古者
大夫七十悬车今自非元功国老三司上才可听七
十致仕则士无怀禄之嫌矣其父母八十可听终养
则孝莫大于事亲矣吏历试无绩依古终身不仕则
官无秕政矣能小而不能大可降还莅小则使人以
器矣人主进人以礼退人以礼人臣亦量能受爵矣
其有孝如王阳临九折而去官洁如贡禹冠一免而
不着及知止如王孙知足如疏广虽去列位而居东
野与人父言依于慈与人子言依于孝此其出言合
于国检危行彰于本朝去势如脱屣路人为之陨涕
辞宠如金石庸夫为之兴行是故先王许之而圣人
贵之夫人之性陵上犹水之趣下也益而不已必决
升而不已必困始于匹夫行义不敦终于皇舆为之
败绩固不可不慎也下人并心进趣上宜以退让去
其甚者退让不可以刑罚使莫若听朝士时时从志
山林往往间出无使入者不能复出往者不能复反
然后出处交泰提衡而立时靡有争天下可得而化
矣又疾世浮华不修名实着论以非之文繁不载九
年卒诏赐朝服一具衣一袭钱三十万临终囗子
朝卒夕殡幅巾布衣葬勿择日奉遵遗命敛以时
服二子敳
解结
按晋书解系传系弟结字叔连少与系齐名辟公府
掾累迁黄门侍郎历散骑常侍豫州刺史魏郡太守
御史中丞时孙秀乱关中结在都坐议秀罪应诛秀
由是致憾系被害结亦同戮女适裴氏明日当嫁而
祸起裴氏欲认活之女曰家既若此我何活为亦坐
死朝廷遂议革旧制女不从坐由结女始也后赠结
光禄大夫改葬加吊祭
刘隗
按晋书本传隗字大连彭城人楚元王交之后也父
砥东光令隗少有文翰起家秘书郎稍迁冠军将军
彭城内史避乱渡江元帝以为从事中郎隗雅习文
史善求人主意帝深器遇之迁丞相司直委以刑宪
时建康尉收护军士而为府将篡取之隗奏免护军
将军戴若思官世子文学王籍之居叔母丧而婚隗
奏之帝下令曰诗称杀礼多婚以会男女之无夫家
正今日之谓也可一解禁止自今以后宜为其防东
阁祭酒颜含在叔父丧嫁女隗又奏之庐江太守梁
龛明日当除父服今日请客奏伎丞相长史周顗等
三十余人同会隗奏曰夫嫡妻长子皆杖居庐故周
景王有三年之丧既除而宴春秋犹讥况龛匹夫暮
宴朝祥慢服之愆宜肃丧纪之礼请免龛官削侯爵
顗等知龛有丧吉会非礼宜各夺俸一月以肃其违
从之丞相行参军宋挺本扬州刺史刘陶门人陶亡
后挺娶陶爱妾以为小妻建兴中挺又割盗官布六
百余匹正刑弃市遇赦免既而奋武将军阮抗请为
长史隗劾奏曰挺蔑其死主而专其室悖在三之义
伤人伦之序当投之四裔以御魑魅请除挺名禁锢
终身而奋武将军太山太守阮抗请为长史抗纬文
经武剖符东藩当庸勋忠良昵近仁贤而褒求赃污
举顽用嚚请免抗官下狱理罪奏可而挺病死隗又
奏符旨挺已丧亡不复追贬愚惷意暗未达斯义昔
郑人斫子家之棺汉明追讨史迁经传褒贬皆追书
先世数百年间非徒区区欲厘当时亦将作法垂于
来世当朝亡夕没便无善恶也请曹如前追除挺名
为民录妾还本显证恶人班下远近从之南中郎将
王含以族强显贵骄傲自恣一请参佐及守长二十
许人多取非其才隗劾奏文致甚苦事虽被寝王氏
深忌疾之而隗之弹奏不畏强御皆此类也建兴中
丞相府斩督运令史淳于伯而血逆流隗又奏曰古
之为狱必察五听三槐九棘以求民情虽明庶政不
敢折狱死者不可复生刑者不可复续是以明王哀
矜用刑曹参去齐以市狱为寄自顷蒸荒杀戮无度
罪同断异刑罚失宜谨按行督运令史淳于伯刑血
着柱遂逆上终极柱末二丈三尺旋复下流四尺五
寸百姓喧哗士女纵观咸曰其冤伯息忠诉辞称枉
云伯督运讫去二月事毕代还无有稽乏受赇使役
罪不及死军是戍军非为征军以乏军兴论于理为
枉四年之中供给运漕凡诸征发租调百役皆有稽
停而不以军兴论至于伯也何独明之捶楚之下无
求不得囚人畏痛饰辞应之理曹国之典刑而使忠
等称冤明时谨按从事中郎周筵法曹参军刘引属
李匡幸荷殊宠并登列曹当思敦奉政道详法慎杀
使兆庶无枉人不称诉而令伯枉同周青冤魂哭于
幽都诉灵恨于黄泉嗟叹甚于杞梁血妖过于崩城
故有陨霜之人夜哭之鬼伯有昼见彭生为豕刑杀
失中妖眚并见以古况今其揆一也皆由筵等不胜
其任请皆免官于是右将军王导等上疏引咎请解
职帝曰政刑失中皆吾暗塞所由寻示愧惧思闻忠
告以补其阙而引过求退岂所望也由是导等一无
所问晋国既建拜御史中丞周嵩嫁女门生断道解
庐斫伤二人建康左尉赴变又被斫隗劾嵩兄顗曰
顗幸荷殊宠列位上寮当崇明宪典协和上下刑于
左右以御于家邦而乃纵肆小人群为凶害公于广
都之中白日刃尉远近囗赫百姓諠哗亏损风望渐
不可长既无大臣检御之节不可对扬休命宜加贬
黜以肃其违顗坐免官太兴初长兼侍中赐爵都乡
侯寻代薛兼为丹杨尹与尚书令刁协并为元帝所
宠欲排抑豪强诸刻碎之政皆云隗协所建隗虽在
外万机秘密皆豫闻之拜镇北将军都督青徐幽平
四州军事假节加散骑常侍率万人镇泗口初隗以
王敦威权太盛终不可制劝帝出腹心以镇方隅故
以谯王承为湘州续用隗及戴若思为都督敦甚恶
之与隗书曰顷承圣上顾眄足下今大贼未灭中原
鼎沸欲与足下周生之徒戮力王室共静海内若其
泰也则帝祚于是乎隆若其否也则天下永无望矣
隗答曰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术竭股肱之力
效之以忠贞吾之志也敦得书甚怒及敦作乱以讨
隗为名诏征隗还京师百官迎之于道隗岸帻大言
意气自若及入见与刁协奏请诛王氏不从有惧色
率众屯金城及敦囗石头隗攻之不拔入宫告辞帝
雪涕与之别隗至淮阴为刘遐所袭携妻子及亲信
二百余人奔于石勒勒以为从事中郎太子太傅卒
年六十一子绥初举秀才除驸马都尉奉朝请随隗
奔勒卒孙波嗣
熊远
按晋书本传远字孝文豫章南昌人也祖翘囗为石
崇苍头而性廉直有士风黄门郎潘岳见而称异劝
崇免之乃还乡里远有志尚县召为功曹不起强与
衣帻扶之使谒十余日荐于郡由是辟为文学掾远
曰辞大不辞小也固请留县太守察远孝廉属太守
讨氐羌远遂不行送至陇右而还后太守会稽夏静
辟为功曹及静去职远送至会稽以归州辟主簿别
驾举秀才除监军华轶司马领武昌太守宁远护军
元帝作相列为主簿时传北陵被发帝将举哀远上
疏曰园陵既不亲行承传言之者未可为定且园陵
非一而直言侵犯远近吊问答之宜当有主谓应更
遣使摄河南尹按行得审问然后可发哀即宜命将
至洛修复园陵讨除逆类昔宋杀无畏庄王奋袂而
起衣冠相追于道军成宋城之下况此酷辱之大耻
臣子奔驰之日夫修园陵至孝也讨逆叛至顺也救
社稷至义也恤遗黎至仁也若修此四道则天下响
应无思不服矣昔项羽杀义帝以为罪汉祖哭之以
为义刘项存亡在此一举群贼豺狼弱于往日恶逆
之甚重于丘山大晋受命未改于上兆庶讴吟思德
于下今顺天下之心命貔貅之士鸣檄前驱大军后
至威风赫然声振朔野则上副西土义士之情下允
海内延颈之望矣属有杜弢之难不能从时江东草
创农桑弛废远建议曰立春之日天子祈谷于上帝
乃择元辰载耒耜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躬耕帝籍
以劝农功诗云弗躬弗亲庶人不信自丧乱以来农
桑不修游食者多皆由去本逐末故也时议美之建
兴初正旦将作乐远谏曰谨按尚书尧崩四海遏密
八音礼云凶年天子彻乐减膳孝怀皇帝梓宫未反
豺狼当涂人神同忿公明德茂亲社稷是赖今杜弢
蚁聚湘川比岁征行百姓疲弊故使义众奉迎未举
履端元日正始之初贡士鳞萃南北云集有识之士
于是观礼公与国同体忧容未歇昔齐桓贯泽之会
有忧中国之心不召而至者数国及葵丘自矜叛者
九国人心所归惟道与义将绍皇纲于既往恢霸业
于来今表道德之轨阐忠孝之仪明仁义之统弘礼
乐之本使四方之士退怀嘉则今荣耳目之观崇戏
弄之好惧违云韶雅颂之美非纳轨物有尘大教谓
宜设馔以赐群下而已元帝纳之转丞相参军是时
琅琊国侍郎王鉴劝帝亲征杜弢远又上疏曰皇纲
失统中夏多故圣主肇祚远奉西都梓宫外次未反
园陵逆寇游魂国贼未夷明公忧劳乃心王室伏读
圣教人怀慷慨杜弢小竖寇抄湘川比年征讨经载
不夷昔高宗伐鬼方三年乃囗用兵之难非独在今
伏以古今之霸王遭时艰难亦有亲征以隆大勋亦
有遣将以平小寇今公亲征文武将吏度支筹量舟
舆器械所出若足用者然后可征愚谓宜如前遣五
千人径与水军进征既可得速必不后时昔齐用穰
苴燕晋退军秦用王剪囗平南荆必使督护得才即
贼不足虑也会弢已平转从事中郎累迁太子中庶
子尚书左丞散骑常侍帝每叹其忠公谓曰卿在朝
正色不茹柔吐刚忠亮至到可谓王臣也吾所欣赖
卿其勉之及中兴建帝欲赐诸吏投刺劝进者加位
一等百姓投刺者赐司徒吏凡二十余万远以为秦
汉因赦赐爵非长制也今按投刺者不独近者情重
远者情轻可依汉法例赐天下爵于恩为普无偏颇
之失可以息检核之烦塞巧伪之端帝不从转御史
中丞时尚书刁协用事众皆惮之尚书郎卢綝将入
直遇协于大司马门外协醉使綝避之綝不回协令
威仪牵捽綝堕马至协车前而后释远奏免协官时
冬雷电且大雨帝下书责躬引过远复上疏曰被庚
午诏书以雷电震暴雨非时深自囗责虽禹汤罪己
未足以喻臣暗于天道窃以人事论之陛下节俭敦
朴恺悌流惠而王化未兴者皆群公卿士不能夙夜
在公以益大化素餐负乘秕秽明时之责也今逆贼
猾夏暴虐滋甚二帝幽殡梓宫未反四海延颈莫不
东望而未能遣军北讨雠贼未报此一失也昔齐侯
既败七年不饮酒食肉况此耻尤大臣子之责宜在
枕戈为王前驱若此志未果者当上下克俭恤人养
士彻乐减膳惟修戎事陛下忧劳于上而群官未同
戚容于下每有会同务在调戏酒食而已此二失也
选官用人不料实德惟在白望不求才干乡举道废
请托交行有德而无力者退修望而有助者进称职
以违俗见讥虚资以从容见贵是故公正道亏私涂
日开强弱相陵冤枉不理今当官者以理事为俗吏
奉法为苛刻尽礼为谄谀从容为高妙放荡为达士
骄蹇为简雅此三失也世所谓三失者公法加其身
私议贬其非转见排退陆沉泥滓时所谓三善者王
法所不加清论美其贤渐相登进仕不辍官攀龙附
凤翱翔云霄遂使世人削方为圆挠直为曲岂待顾
道德之清涂践仁义之区域乎是以万机未整风俗
伪薄皆此之由不明其黜陟以审能否此则俗未可
得而变也今朝廷群司以从顺为善相违见贬不复
论才之曲直言之得失也时有言者或不见用是以
朝少辩争之臣士有禄仕之志焉郭翼上书武帝擢
为屯留令又置谏官所以容受直言诱进将来故人
得自尽言无隐讳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敷
奏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舜犹历试诸难而今先
禄不试甚违古意乱之所由也求才急于疏贱用刑
先于亲贵然后令行禁止野无遗滞尧取舜于仄陋
舜拔贤于岩穴姬公不曲绳于天伦叔向不亏法于
孔怀今朝廷法吏多出于寒贱是以章书日奏而不
足以惩物官人选才而不足以济事宜招贤良于屠
钓聘耿介于丘园若此道不改虽并官省职无救弊
乱也能哲而惠何忧乎欢兜何迁乎有苗何畏乎巧
言令色孔壬此官得其人之益也累迁侍中出补会
稽内史时王敦作逆沈充举兵应之加宁远将军距
而不受不输军资于充保境安众为务敦至石头讽
朝廷征还乃拜太常卿加散骑常侍敦深惮其正而
有谋引为长史数月病卒远弟缙名亚于远为王敦
主簿终于鄱阳太守
张辅
按晋书本传辅字世伟南阳西鄂人汉河间相衡之
后也少有干局与从母兄刘乔齐名初补蓝田令不
为豪强所屈时强弩将军庞宗西州大姓护军赵浚
宗妇族也故僮仆放纵为百姓所患辅绳之杀其二
奴又夺宗田二百余顷以给贫户一县称之转山阳
令太尉陈准家僮亦暴横辅复击杀之累迁尚书郎
封宜昌亭侯转御史中丞时积弩将军孟观与明威
将军郝彦不协而观因军事害彦又贾谧潘岳石崇
等共相引重及义阳王威有诈冒事辅并纠劾之梁
州刺史杨欣有姊丧未经旬车骑长史韩预强聘其
女为妻辅为中正贬预以清风俗论者称之及孙秀
执权威构辅于秀秀惑之将绳辅以法辅与秀笺曰
辅徒知希慕古人当官而行不复自知小为身计今
义阳王诚弘恕不以介意然辅母年七十六常见忧
虑恐辅将以怨疾获罪愿明公留神省察辅前后行
事是国之愚臣而已秀虽凶狡知辅雅正为威所诬
乃止后迁冯翊太守是时长沙王乂以河间王颙专
制关中有不臣之迹言于惠帝密诏雍州刺史刘沈
秦州刺史皇甫重使讨颙于是沈等与颙战于长安
辅遂将兵救颙沈等败绩颙德之乃以辅代重为秦
州刺史当赴颙之难金城太守游楷亦皆有功转梁
州刺史不之官楷闻辅之还不时迎辅阴图之又杀
天水太守封尚欲扬威西土召陇西太守韩稚会议
未决稚子朴有武干斩异议者即收兵伐辅辅与稚
战于遮多谷口辅军败绩为天水故帐下督富整所
杀初辅尝着论云管仲不若鲍叔知所奉知所投管
仲奉主而不能济所奔又非济事之国三归反坫皆
鲍不为又论班固司马迁云迁之著述辞约而事举
叙三千年事唯五十万言班固叙三百年事乃八十
万言烦省不同不如迁一也良史述事善足以奖劝
恶足以鉴诫人道之常中流小事亦无取焉而班皆
书之不如二也毁贬晁错伤忠臣之道不如三也迁
既造创固又因循难易益不同矣又迁为苏秦张仪
范雎蔡泽作传逞辞流离亦足以明其大才故述辩
士则辞藻华靡叙实录则隐核名检此所以迁称良
史也又论魏武帝不及刘备乐毅减于诸葛亮词多
不载
江灌
按晋书江逌传逌从弟灌字道群父瞢尚书郎灌少
知名才识亚于逌州辟主簿举秀才为治中转别驾
历司徒属北中郎长史领晋陵太守简文帝引为抚
军从事中郎后迁吏部郎时谢奕为尚书铨叙不允
灌每执正不从奕托以他事免之受黜无怨色顷之
简文帝又以为无军司马甚相宾礼迁御史中丞转
吴兴太守灌性方正视权贵蔑如也为大司马桓温
所恶温欲中伤之征拜侍中以在郡时公事有失追
免之后为秘书监寻复解职时温方执权朝廷希旨
故灌积年不调温末年以为谘议参军会温薨迁尚
书中护军复出为吴郡太守加秩中二千石未拜卒
子绩
江绩
按晋书江逌传灌子绩字仲元有志气除秘书郎以
父与谢氏不穆故谢安之世辟召无所从论者多之
安薨始为会稽王道子骠骑主簿多所规谏历谘议
参军出为南郡相会荆州刺史殷仲堪举兵以应王
恭仲堪要绩与南蛮校尉殷顗同行并不从仲堪等
屡以为言绩终不为之屈顗虑绩及祸乃于仲堪坐
和解之绩曰大丈夫何至以死相胁江仲元行年六
十但未知获死所耳一坐皆为之惧仲堪惮其坚正
以杨佺期代之朝廷闻而征绩为御史中丞奏劾无
所屈挠会稽世子元显专政夜开六门绩密启会稽
王道子欲以奏闻道子不许车引亦曰元显骄纵宜
禁制之道子默然元显闻而谓众曰江绩车引间我
父子遣人密让之俄而绩卒朝野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