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修白愣了愣,没想到苏青荷这么干脆利落地拒绝,有些伤脑筋地摸摸鼻子,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俯身凑近,朝她耳语道:“姑娘莫非是想私底下赚点外快?你放心,银子不是问题,若这次办妥了,光赏钱我便给你这个数!”
韩修白伸出三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噙着“你懂得”的笑容,在苏青荷面前晃了晃。
苏青荷咽了咽口水,偏过头去哼了一声:“三十两银子算什么!有银子也不能强人所难啊。”
韩修白无辜地眨眨眼,他明明想说的是三两银子……
算了,为了能讨得美人欢心,这点小钱都不算啥。韩二少眼见有戏,连忙阔气地加价:“五十两,前提是独一无二!”
苏青荷在听到五十两时,彻底没了脾气,有气无力道:“……过几日,会直接把东西送到贵府。”
韩修白觉着她蹙着眉苦着脸纠结的模样甚是有趣,忍不住合扇大笑:“在下静候佳音,韩某的终身幸福就全靠姑娘了。”
说罢,转身就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徒留苏青荷一人站在院子里,对着那块半大黄翡发愁。
这韩家二少追女人也真恨得下手,前后脚两块翡翠的价值,比起后世那些富豪们一掷千万买豪宅金屋藏娇,也不遑多让了。
只是这样借花献佛,真的好吗?
在井边枯坐了一刻钟,苏青荷还是没有丝毫头绪,把黄翡收进怀里,决定不为难自己,转身出门,欲去街上散散心。
响午,正值大暑天,街上并没多少行人,连沿街小贩的叫卖声都有些无精打采。
苏青荷闷头走路,心里还在想那块黄翡的事,那可是整整五十两啊,做成了这单,她便完全不用担心斗石大会那日没钱买毛料了,整个一出翻身农奴把歌唱。
苏青荷边走边伸手入怀,把玩着那块黄翡,正苦思冥想时,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争执声,其中一位少年的声音格外的熟悉。
抬眼看去,竟是之前与她同坐一辆马车的腼腆少年,卢骞。
此时他右手拎着个水桶,左手拿着水瓢,面色尴尬地低垂着头。一副店小二打扮的矮瘦男人正不耐烦地双手环臂,眼带不屑地审度他。
“我说卢大少爷,你究竟会不会洒水啊?您把水都撒到客人身上了,我们这生意还怎么做啊!看来您这金贵身子,真不适合做我们奴才的粗活,等下我便回了老爷,您还是回府里享福去吧。”
说完,那店小二一把夺过卢骞手里的水瓢,扔进水桶里,拎起水桶就要转身进屋。
卢骞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口,声如蚊呐:“我能做好,别跟伯父说,刚刚只是不小心……”
店小二一把挣开了他的手,有意拔高了声调:“您别拉着我啊,我还得招呼客人哪,您也别在门口站着了,哪儿凉快在哪儿呆着吧,别扰了生意。”
店小二话音方落,另外几个小厮丫鬟打扮的人低声嗤嗤笑了起来,店内大堂中央,有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则像是见怪不怪,低头拨弄着算盘。
苏青荷抬头看了眼那家店铺的匾额,上书烫金的三个大字:点翠坊。三层的玲珑阁楼,装点得富丽堂皇,屋檐翘起的望兽竟然是拿五色琉璃打造的,在烈烈日头下,折射出如钻石般的光斑,简直要闪花她的眼。
苏青荷诧然,原来这挖了琳琅轩墙角的点翠坊,竟是卢骞的伯父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