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苏门钱塘周苏门大令向青,以孝廉宰楚之广济县,锄除豪猾,几为中伤。日久,公论始出,上官咸知为良吏,量移汉阳县,未及中寿,遽卒于官。著有《勾麓山房诗草》,语多真挚。如《过滩》云:“方知天地间,险多子者鲜。只求心性安,勿怨时命舛。”自题《省过图》云:“幼读圣贤书,长识忠孝字。感激至君亲,无端为雪涕。”皆出自性真,不关缘饰。断句如“午后百花静,春深群木高”,“柴门日仄移帆影,桑径风高落翦声”,亦佳。又《途间口号》云:“烟灶颓墙半水痕,绿杨阴里剩孤村。石壕夫妇方团聚,忍使催租吏打门。”真蔼然仁人之言也。
安次香蜀中安次香上舍崇庚,才调倜傥,工绘事,喜吟咏,幕游浙中。先君子官遂安学时,与之相识,徵歌角酒,情好甚敦。尝赋《西湖柳枝》诗云:“春水平时绿波,一生消受好风多。长亭万缕都输汝,不系离愁只听歌。”饶有风致。
茌平旅壁词至京师沿途旅壁题咏甚多,往往有佳者。道光癸巳,春闱被放还南,于茌平旅壁见江南念重学人赠歌者秋桂二词,情味苍凉,殆下第后有托而言者,惜未知其姓名。其词云:“茅店月昏黄,不听清歌已断肠。况是弦低按处,凄凉,密雨惊风雁数行。我自鬓毛苍,怪汝鸦雏恨也长。等是天涯沦落者,苍茫,烛ㄠ樽空泪满裳。”“宛转拨檀槽,浑似秋江涌怒涛。乐府于今如呓语,魂销,劝汝人前调莫高。上客《郁轮袍》,惭愧村妹慢捻挑。卿唱新词吾亦和,萧骚,今古怜才是尔曹。”
巴鲫膏外伯祖周悠亭先生向潮,兄弟三人,次春波先生踊潜,余外祖也,三葵园先生以清,俱好善乐施。贾人某负逋五百金,贫不能偿,焚其券。某感恩次骨,以家传痈疽秘方相赠,按方制送,获效甚神,录之以广其传。
仙传巴鲫膏奇方(治发背痈疽、疔毒,一切无名肿毒,未成即消,已成即溃,力能箍脓,不至大患)。
巴豆(五钱,去壳)、鲫鱼(两个,重十二两以上者)、商陆(十两,切片)、漏芦(二两)、闹杨花(二两)、白及(五钱,切)、番木鳖(五钱,切)、蓖麻子(三两,去壳)、锦纹大黄(三两,切)、乌羊角(二只)、全当归(二两,切)、两头尖(三两,即雄鼠粪)、白敛(三两,切)、穿山甲(二两,切)、黄牛脚爪(一两,敲研)、猪脚爪(一两,敲研)、虾蟆皮于(二两)、川乌(五钱,切)、草乌(五钱,切)、苍耳子(四两)、玄参(二两切)。鼠粪雌多雄少,雌者两头圆而无毛,雄者两头尖而有毛,不可混用。虾蟆干宜新,取其力猛也。
右药入大广锅内,用真麻油三斤半浸三日,熬至各药焦黑,滤渣再熬,沸乃入后药。
飞净血丹(廿四两)。
用槐柳条不住手搅,熬至滴水成珠熄火,待稍冷再入后药。
上肉桂(五钱)、乳香(四钱,去油)、没药(四钱,去油)、上轻粉(四钱)、好芸香(四钱,去油)。此五味俱研极细,徐徐掺入,用铜箸搅匀,待凝冷,覆地上十余日,火毒退尽乃可用。
王仲瞿秀水王仲瞿孝廉昙,倜傥负奇气,文辞敏赡,下笔千言立就。家贫,依其外舅以居,赋诗有“娘子军中分半壁,丈人峰下寄全家”之句。举乾隆甲寅乡试,闱作沈博绝丽,脍炙一时。与舒铁云孝廉交最深,舒赠以联云:“菩萨心肠,英雄岁月;神仙眷属,名士文章。”在京师时,法梧门祭酒式善重其才,与孙子潇太史、铁云称为“三君”,作《三君咏》。适川、楚教匪不靖,王之座师南汇吴白华总宪省钦荐王知兵,且以能作掌心雷诸不经语入告,睿皇帝斥吴归里,而王应礼部试如故。然卒憔悴失意死,识者悲之。
四声字之上、去声,误读者尤多。观山阳阮少司寇葵生《茶余客话》所载成语,合平、上、去、入者,亦有舛谬,可知沿讹已久,且不独吾乡为然也。附录于后并订正之。
君子上达。何以报德。妻子好合。兄弟既翕。天下大悦。能者在职。邦有道谷(道,上声)。泾以渭浊。忘我大德。生有圣德。充耳实。神保是格(是,上声)。瞻彼旱麓(旱,上声)。王道正直。言以道接(道,上声)。沈湎冒色。
雷夏既泽。天九地十。咸仰朕德(朕,上声)。宏父定辟。天祸郑国。天子建德。
端冕笏。天子令德。惟彼四国。君子是识(是,上声)。天子建国。公子御说。
司马仲达。萌者尽达。寒暖燥湿(燥,上声)。毋有障塞。玄酒在室。钟鼓既设。
天子下席。君子进德。天子视学(视,上声)。天子用八。
乙未秋,余在都中与叶素庵孝廉、归安温稼生工部、同年文禾席间仿行前令,共得二十余句,附录于后:坤厚载物。天五地六。于女信宿。维此二国。童子佩<韦>.蒲与二屈。吾子好直。将以众逆。其子幼弱。齐与晋越。商纣暴虐。公子弃疾。何以冀国。昭子退曰。刘子挚卒。曾子怒曰。曾子问曰。征鸟厉疾。毛者孕鬻。三老在学。觞酒豆肉。
浙抚署联浙江巡抚署中,有桐城方恪敏公观承联,云:“湖上剧清吟,吏亦称仙,始信昔人才大;海边销霸气,民还喻水,愿看此日潮平。”其后,公之侄受畴来督闽、浙,复题联于署,云:“两浙再停骖,有守无偏,敬奉丹豪遵宝训;一门三秉节,新猷旧政,勉期素志绍家声。”自跋云:“乾隆戊辰,先伯父恪敏公由直隶藩司抚浙;余昔为此邦守令,今继伯父之后,亦由直隶藩司擢任;余弟维甸又曾以总督权抚事,六十年来三持使节,洵殊遇也。敬诵御赐诗中‘新猷旧政,有守无偏’之句,谨录成联以志国恩世德云尔。时嘉庆癸酉六月上浣也。”
吴京丞钱塘吴西谷京丞清鹏,于嘉庆丙子登贤书,所作《攀桂仰天高》诗,有云:“万花齐入手,一镜正当头。”主司叹赏,称为通场之冠。
元遗山元遗山为崔立撰碑,纳降改服,诒后世口实。而搜罗散失,作《中州集》、《壬辰杂编》、《续夷坚志》等书,俾金源氏一代文献因之而存,其功岂浅鲜哉!
赵云松观察诗云:“无官未害餐周粟,有史深愁失楚弓。”持论平允,是能知遗山之心者。
用心精专高达夫五十学诗而成名,杜祁公七十学草书而尽其妙,由于用心之精专也。
彼当壮盛之年,而因循自废,盍亦以二公为师乎?
宏简录袁随园谓邵尚书《宏简录》有天王、宰辅、功臣、旌德、台谏、庶官之称,已属无谓。如宋之高琼、唐之裴寂,尤不应以功臣目之。更有《杂行》一门,以田承嗣、李怀仙、祖孝孙、薛怀义、上官婉儿列为一传,不伦甚矣!余谓是书有不当缺之字而缺者,如员外郎缺“郎”字,节度使、宣抚使缺“使”字,枢密院缺“枢”字,贤良方正科、博学宏词科缺“科”字,凌烟阁缺“阁”字之类,不一而足。册辞牵涉自己处亦乖体裁,如唐《韩愈柳宗元传》册云:“唐文三变,韩柳著称。论道不同,观过难凭。特怜半世,与罪为朋。我今百年,莫与相竞。”
《唐文翰传》后册云:“刘氏三长,人所最难。一愿逢时,亦愿有官。逢时孟浪,有官素餐。嗟我何人,独抱岁寒!删千万冗,洗百亿瘢。五史汇成,足称大观。
子子孙孙,莫漫封刊。“富弼、韩琦、范仲淹传册云:”始称韩、范,终日富、韩。班班建立,晔晔同观。遭逢盛世,奋起单寒。嗟予何苦,罹此多难。一事无成,惭彼寸丹。“
明加田赋明之加田赋,始于万历,极于崇祯。万历时之议加赋者周永春,成之者李汝华也。崇祯时之议加赋者梁廷栋,成之者毕自严也。彼四人者,徒知为一时计,吁,亦何益矣!
李文靖徐文靖宋李文靖公沆尝言:“居重位无补,惟中外所陈利害,一切报罢之,少以报国尔。朝廷防制,纤悉备具,或徇所陈请,行一事,即所伤多矣。陆象先所谓庸人扰之是已。”明徐文靖公溥亦云:“祖宗法度,所以惠元元者备矣,患不能守耳。”卒无所更置。二公皆名宰相,而所言如是,盖息事即可以安民。彼际承平之世,而变更成法,以建树为能者,实二公之罪人也。
囗履倒屣揽履《汉书。隽不疑传》:“暴胜之为直指使者,不疑盛服至门上谒,胜之屣履起迎。”师古注谓:“纳履末曳之而行,言其遽也。”《三国志。王粲传》:“中郎将蔡邕贵重朝廷,闻粲在门,倒屣迎之。”又:“邴原谒魏太祖,太祖揽履而起,远出迎。”此皆可想见折节下士之谊。
你你字本作[1234].《后周书。异域波斯列传》:“你能作几年可汗?”此其字之初见于史也。又《北史。李密传》:“与你论相杀事,何须作书传雅语?”
天寿天焘王伯厚《玉海》载唐太宗子泰封魏王,改封濮王,僭号改元天寿。元僧觉岸《释氏稽古略》载唐代纪年,昭宣帝后有少帝濮王纟川一代,为朱全忠所立,年号天焘,旋复被鸩。二事均不见于正史。濮王纠并无其人,时代遥遥,末由辨其真伪矣。
鲍防穆质举贤良方正,时比岁旱,策问阴阳诊,质对:“汉故事,免三公,卜式请烹私羊。”指当时辅政者。右司郎中独孤佰欲下质,礼部侍郎鲍防不许,曰:“使上闻所未闻,不亦善乎?”卒置质高第。刘ナ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对策指斥宦官,第策官冯宿、贾饣束、庞严以为过古晁、董,畏中官不敢取,其时惜无如鲍防者排众议而拔之。防传中惟此事著称于世,而冯宿等以不能取ナ贻谤千古。后之取士者可以鉴矣。
武功县志康对山《武功县志》七篇,计二万一千余言,体例谨严,纪述精核。而《官师志》善恶并载,褒贬互施,俨然《春秋》笔法,尤为人所难能。《人物志》兼载后稷、唐高祖、太宗,《列女志》兼载姜原、大姜,其识亦迥超流俗。王文恪公《姑苏志》载晋穆帝后何氏、后周宣帝四后,例适相符。近世修《苏州府志》者,以后妃自详正史,非郡县志所宜载而去之,谬矣。
诗赋奇格韩文公《南山诗》用“或”字五十一,“若”字三十九,“如”字七。欧阳公《庐山谣》二百九十六字,只叶十三韵,此诗中奇格也。舒元舆《牡丹赋》用“或”字十二,“如”字二十四,此赋中奇格也。
尺牍新钞《尺牍新钞》十二卷,祥符周栎园侍郎亮工所辑,明季及国初名人笺启皆悉采入。篇首全录《文心雕龙书记篇》以为序,创体也。选例二十条,末条云:“彦和抽文心之秘,《雕龙》抉简牍之精,后世言辞翰者,莫得逾范焉。故是集即用原文以当弁首,无烦属序,徒系支言。前贤明体之书,若为今人预制;近代发函之作,先获哲彦宣源。”推是义也,岂独一书?凡有作者,皆当定例。所采尺牍,不尚华藻,颇有粹语,略志数篇于后。
杜于皇浚《答某公》:“仆尝有言:自古小人之祸,君子激之;君子之名,小人成之。至于成君子之名,业已受小人之祸,天下事因之破坏者不少矣。区区愚见,得之十年读史,敢以为左右献。”陈兴霸孝威《与门人饶子》:“正人当庇人,不当为人所庇。为人所庇即能自立,亦半人耳;庇人者尚余半在人,其相去远矣。”唐肯堂堂《与减斋舅氏》:“舅氏之明远俊伟,宜救八闽之艰危,毋图一身之贵秩;宜秉正而自持,毋随人而作止;宜以丰功令望可辉耀于天下者自期,毋以高爵厚禄可夸诩乎众庶者自待。此非特区区之私望也,凡事,利一身而有害于千百人者,身虽利,子孙必蒙其害;利千百人无利于一身者,身虽不利,其利必归于子孙。舅氏宜深念之,勿谓甥迂论。”王鞠劭相说《答学道辛全》:“读《养心录》,知足下之于道深矣,而不佞愿效刍荛,少为删之。《易》之冠经,《论语》之冠书,《道德经》之冠诸子,《通书》之冠诸儒,孙武子之冠兵法,惟其简也。简则后来不得以伪杂者溷之,而于醒世捷,传世远,亦立言者之责应如是耳。”梅杓司磊《与儿耘》:“昔朗三兄尝言,吾守先季豹禹金公家法,云:”闭门读书与开门结客不可偏废,不读书则根本不立;不结客则闻见不广。‘至守身立名之法,又云:“交富人不可与之称贷,交贵人不可丐其竿牍。我既无求,则士气自壮,而彼之骄惰,亦无由生,成己,亦所以成物也。’今时名士皆一切反是,岂不可惧可叹!”吴曰庸第《与友》:“前人著《翦灯余话》,遂以此妨瞽宗之祀。一朝臣于公会处出此书,亦为物类所鄙。此不过唐小说之流,而识者犹惜闲检如此。今书肆邪刻,有百倍于画眉者,其迹近于儿戏,其见存于射利,其罪中于人心士习,祸且不可言。唐臣狄梁公奏毁天下淫祠,当世伟之,至今犹令人闻风兴起。然淫祠之害及于愚氓,淫书之害氵存于贤智,吾不知辅世长民者作何处是?”吴冠五宗信与周雪客、赵梦白先生作《齐人文》云:“‘励名行者,不以饮食为细;畏清议者,不以妻子为愚’二语,不知提醒多少醉梦人。
我辈为文,不能开导人心,扶翼世道,虽艳如花,热如火,只堪覆瓿耳。“朱密所吾弼《示弟一札》:”寄吾弟不暇长语,第谓做官当如将军对敌,做人当如处子防身。将军失机,则一败涂地;处子失节,则万事瓦裂。慎之哉!“
[C049]司马温公作书有误字,旁注“[C049]”,盖用非字之半,见《云麓漫钞》。
今人误书,旁注“冫”或注“、”,殆即“[C049]”之遗意,历久而变者欤?
桂林一枝桂林陈莲史方伯继昌,廷试时,因病勉力对策,仅得完卷。阅卷大臣初拟第二,歙曹文正公振镛谓:“本朝百余年来,三元只一人,无以彰文明之化。”改置首列。遂以三元及第。其座师刊“桂林一枝”图章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