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稀里哗啦下了一夜。
我擦了擦眼睛,起身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也伸了个大懒腰。自打完篮球的那天起,天晓便已搬离了我家。阿清昨天打了个电话说今晚是平安夜想去游乐场玩。听到这个地方,我也挺高兴的。到这边后这么久都没有真正到游乐场玩过,我才11岁啊。到游乐场玩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而且我在加拿大的时候也是很喜欢去游乐场玩的。
打开衣橱,拿起久违的男装衣服,缓步走进了洗手间。
“……风很轻花香蔓延的阶梯/山神的庙走进去/我决定/神秘地爱你/广场的庙经典很华丽/你和我跳圆舞曲/我决定/跟你的默契/扭腰摆手精准的比例/我们完美跳到底/我约定/再回来这里/山谷传来优雅的风笛/唤醒有你的记忆/我确定/前世在一起……∮”(《诗•水蛇•山神庙》许慧欣)
推开虚掩的门,我坐到床边拿起手机。是阿乐,噢?16岁的记忆,是真还是假?我分不清,也不想区分开来。年龄,真有那么重要吗?看了看挂在墙上古老而华丽的大钟。是时候要出去了。迟到向来都不是我的专利。
我拿起放在抽屉里车匙。有多久呢?有多久没去想过这辆车子呢?而我,又遗忘了多久呢?到底,我还是忘了很多事情。
看着眼前令人颇为震撼的雷克萨斯跑车,我突然不知该怎么办。要开这么耀眼的车子出去吗?那是十六岁生日的时候,亚雷多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亚雷多是妈妈朋友的儿子。我们只照过几次面罢了。比我大五岁,送我车子的时候已经是跨国公司的总裁。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我把车开到大门口等贝萝莉出来,我家可是花园式的别墅大宅啊。萝莉听说我们今天会去游乐场玩,就直接说要和我们一起去了。始终,她还是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啊。她的请求,我无法拒绝。
“萝莉,今天好漂亮喔。”我朝贝萝莉吹了一下口哨。
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位公主。而我,只是一位路人。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只想找回属于我的羽毛——记忆。不论何时,我还是觉得混血儿在相貌方面比较接近完人。
“谢谢赞美。”贝萝莉用流利的英文回答我的话。
“上车。”我用拇指指了指身后的雷克萨斯。
我很有绅士风度地打开车后座的门,让贝萝莉坐进去。
一路开着车,我的心就一直很不安地望着映照在后座镜上的那张笑脸。
对于那种笑容,我已经没有多大的记忆。只记得在我8岁醒来的那一年,妈妈就告诉我领养了一个小孩。我当时也很开心,高兴自己能有一个可爱的妹妹。可当那张笑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却不知为何只想逃开。或许是我自己忘了吧。现在我还在庆幸我还能再见到那张笑脸。
我把车停在了游乐场的大门口。那是和他们约定见面的地点。
“哇。阿夜,你什么时候买了辆雷克萨斯啊?帅呆了。对了,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阿清挑着眉问道。
阿乐在一旁左手一个雪糕球,右手一根冰棒吃得津津有味。开始的时候也很好奇我的车怎么来,但又来又自顾自地吃起冻品来。这小子向来最喜欢在冬天吃冻品的。而且还喜欢开着空调,穿着背心地吃。又一个怪胎。
天晓倒是毫不意外地朝售票窗口走去买票。
他的反应,很奇怪……
我冷冷地瞥了瞥阿清,他似乎明白到他现在所面对的是韩启夜而不是韩雨夜。无声的,我把那辆帅呆了的雷克萨斯开进了游乐场旁边颇有宽度的停车场。
进到游乐场里面的我们一行人,无一毫不惊讶。这,游乐场还真是颇为“壮观”。那人山人海的场面,真是不敢恭维。原有退缩之意,但在看见贝萝莉的眼眶里的泪水在直打转的时候。我改变主意了。始终,我还没笨到想被泪水淹死的程度。
十五分钟后,我,贝萝莉还有天晓予遇上了一个颇为严重的问题——和阿清还有阿乐走散了。原本就人山人海的游乐场,要找人,容易么?答案谁也知道。终于,我们在贝萝莉小姐作为向导的带领下。很“成功”地突破了人群,到了一个还算是挺幽静的地方相量该怎样在这茫茫的人海中去寻找那两个大“路痴”。不用说和阿清和阿乐走散了,就连我们几个现在被贝萝莉领到哪去也还没知道。惟今之计,只能希望上帝能放我们这些无辜迷路的小羔羊一条“生路”。
无奈的,我到地上靠着墙边直接和“周公”约会去。我拿有空闲去管那两个在推卸责任的人。更何况,我不该插手他们之间的事。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光是提起,我就怕了。麻烦!
半响,在幽静的环境中出现一丝杂响便显得极不协调。我张开眼睛,皱着眉头望着正在吵得很厉害的两个人儿。他们,不是情侣吗?他们有点错愕地望着原本不应该这么早就醒来的我。
“你们到底在吵些什么啊?”
在不知不觉中便吼了出来。也的确是不自觉地一开口就吼人了。毕竟我心情最不爽的时候——就是睡觉睡到半路中途的时候被人吵醒。
“夜……”
贝萝莉半掩着脸,呆呆地望着我。泪珠在日光的映照下显得特别耀眼。
“秦天晓,你会后悔的。”贝萝莉转身就跑开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去追吗?”
望着贝萝莉逐渐消失的身影,我不安地看了看天晓。这样子,真的没关系吗?
“她每次都是这样,想走就走。又有顾及过我的感受吗?”天晓露出不屑的表情。
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他们这样还算是情侣吗?
“萝莉她真的很喜欢你。如果就此失去她,你会后悔今天没有留住她的,秦天晓!”
呵!我竟如此胆大。不,从七岁那年起,我便成了一个小男生。这点儿胆量是必须的。
“如果失去你,那才是让我最后悔的事。像从前那样,叫我晓,夜。”
天晓伸手一拉,毫无预警地把还在错愕当中的我拉进怀里。他,今天怎么怪怪的?总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放开我。我们还是赶快找回那两个大‘小孩’吧。走散那么久,我不放心。”
瞬间的,一些不想说的话冲口而出。我今天,到底又是怎么了?
“你都记起来了?”
“不,并不完整,还有三年。所以,你现在面对的是十六岁的韩启夜,而不是七岁的韩雨夜。”我推开天晓。
他那个冬天对我所做的一切历历在目,就好像昨天才发生。可是,他那时的打招呼方式还真够欠扁的。无聊的一个月啊。是他害我的,不应该赔偿吗?
我把他丢在原地,朝我记忆中的服务台的位置走去。
“请各位注意,以下是一则寻人消息。赵朗清小朋友身高一米八七,戴眼镜,身穿一件白衬衫和休闲牛仔裤。姚雅乐小朋友身高一米八一,身穿一套军绿色休闲装。你们的看护人韩启夜先生现在在服务台等你们。请速到服务台与你们的看护人联系。谢谢。”服务台小姐照我的话在广播里很有礼貌地说道。
听到这气死人不偿命的广播。大概不出五分钟,那两个小子一定会踹门进来的。说起来,十六岁的时候,我和他们还是死对头哩。奈何近**们竟肯帮我漫过这一切?
砰——
终于来了。我正翘着二“娘”腿坐在椅子上翻看杂志。总而言之,在他们猜出我的情况之前,我不想去理会他们。
“夜,你都记起来了?”阿清疑问到。
对呵!口香糖这个绰号还是我十六岁这一年给他改的一个很贴切的名词呢!那种感觉,想起来倒是挺不坏。
“不,现在,我十六岁了。”我的嘴角边勾起一丝邪笑。
“嘎?十,十六岁?你该不会……”阿清的脸色不大好看。
“对!”我把手中的杂志“飞”了过去。
好怀念的感觉啊!已经很久没尝过这种滋味了。还以为忘记了呢。原来,它一直都存在着,等待着我去发现。那种心灵的互动还真不赖。
“小夜,我们可不想再和你打啊。”阿乐求饶般地说道。
“噢?可是我好像很久没干架了。就好好地舒展筋骨吧。”我邪笑道。阿乐他们的脸色倒是不大好看。
十分钟下来,我很满意地收了手。
只不过躺在地上的两位帅哥倒是不大妥当,起也不想起来。一直在地上发出幽怨的呻吟声。我只好无奈地望着他们摇了摇头。
这么快就GAMEOVER。他们是不是太久没干架,“机器老化”了?我不也是很久没干过架吗?唉~~~罢了。我不适合去想这些问题。
我撇下两个可怜的人儿,独自一人在海边游荡。
嗯。很久没吹过海风了。果然,冰凉的海风才是令人清醒的良药。而夕阳的沉落便是世上最为醉人的风景画。那是恒久而又亘古的,一直都没有改变的。
记得小时候只要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我便会跑来这里对着大海诉说自己埋藏在心底里最隐秘的事情。那时,只有大海在聆听我的话语。我那絮絮而有长篇的话语。我也曾在这里埋葬了我的记忆——一些不愿启齿的记忆。
“大海啊,你还会听我的诉说吗?”我闭上眼睛聆听海的声音。
汹涌的……澎湃的……浪花的拍打声……
那是如何美妙的组合啊。我一直向往的大海。
“怎么了?像个傻瓜似的地站在礁石上,不怕被推下去吗?”那是一把熟悉的声音。
“我有那么糟糕吗?”我双手环胸,转过身望着他。
“起码你不适合当个多愁善感的女人。”
“噢?我考虑一下该不该把你从这里扔下去。”我看着他满意地笑道。
这一切悲哀的事情都是我所创造的。本来就没有死,只是一直昏迷。后来的车祸让我失去所有的记忆,才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我。可悲啊……为什么我不能早点发现呢?这个事实。
“雨儿,你真的长大了。连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比不上你了。”
“说那种话会让我有想要掐死你的冲动啊。”我望着哥哥嘴角边优雅迷人的甜笑笑道。
“你清楚你的心到底是怎样的吗?那么容易就放弃,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呵!还从头到尾都看到了啊。难怪我总觉得这几天浑身不自在的呢。原来是你。”
“别扯开话题,虽然那是你的权利。可现在我回来了。你就别和我抢了。”
“好吧。我只能告诉你,我想在外面多风流快活多几年。”
意思很明了。哥一定会明白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同卵的双胞胎,说起来还真是有够可怕的。感觉互相牵连。一种被人看透的感觉,我不喜欢。
“你喜欢他。不然处理感情的事一向爽快的你不会如此拖泥带水。”
“你还真了解我啊。”我苦笑着。
彻头彻尾的,虽然不见了十几年。那种感觉倒是毫无变化。她的性格,她哥哥最了解;而她哥哥的事情,她又是第一个知道的。说是巧合吧,又不能这么推卸责任。毕竟那是由血液联系在一起的。
平安夜,奇迹到底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