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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步步错

七月流火,说的正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月份,孙容一手拎着大老远赶回学校买来的馄饨一手撑着翠绿色阳伞,伞面上青山绿水远远望去给人淡淡的凉爽感。

她抬头看了眼远处那朵黑色的乌云,从她下车开始就不停往这边飘移,用不了多久就会遮盖她此刻头顶的这方蓝天,说是六月天娃娃脸,七月也未必好得到哪里去,也是说变就变的任性。

越靠近林若华的住处心情却越发沉重,孙容并不是八卦的人,可是身处这样的环境,很多事都是不由自己便知道了。

譬如林若华与秦言的新闻,已经在白氏上空形成了密不透风的新闻网,虽说她与林若华近十年感情,某些事却不是她第一个得知,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孙容不清楚,她唯一清楚的是,此刻的林若华最需要的恐怕不是白雨泽,更不是秦言。

孙容叹了口气,都说青春是太过仓促的火车,可是她却觉得这火车开得委实慢了点,这些年她们像两个相依为命的布娃娃,任凭风吹雨打,阳光出来了,晒一晒,便不会再流泪。

可是她多么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吧,快点过去吧,让她们得以逃脱这些残忍的年月,有一个幸福安稳的晚年。

曾经,在她与林若华还小的时候,她们总是会憧憬长大之后的光景,可是没想到,不过区区十年,她却已经成了懦夫,妄想逃开这年年月月步入晚年。

孙容脸上挂着并不少见的自嘲表情,她总是这样自己嘲笑自己的无能为力,现实无法改变的时候唯有修正自己的心态,不然,岁月太长,时光匆忙,她们该用怎样的脸孔来面对未来?

深吸一口气,抬步跨上台阶,有些斑驳的墙面,狭窄的楼梯,却仍然掩不住有朋友相聚时候的温馨。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们曾在这里欢笑、流泪,即使是大学各自忙碌的岁月里,她也总是抽空来看望奶奶。

孙容很小便没了祖父母,而林若华的奶奶对于与她相交好的孙容来说,也便是她的奶奶。

门如她所料纹丝不动得关着,孙容伸手敲了敲门。

屋内一片死寂,没有半点动静。

低头翻开门外的地垫,备份钥匙还在,以前她总是嘲笑林若华自己家的备份钥匙竟然放在门外,如果被不法之徒发现了,必然把全家洗劫一空。

那时候林若华总是骂她不知好歹,竟然诅咒自己的好朋友被打劫,而后又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笑得合不拢嘴。

“只要奶奶安好,其他全部劫走都无所谓,我们啊,家徒四壁!”

第一次听到林若华这么说的时候她似乎嗅到了空气中微弱的无奈,她们两个人太过相像,所以才能在这么些年里一路走来,不离不弃。

今天,她却突然感激起林若华这个难得的马虎。

孙容弯腰捡起地上的钥匙,顺利将门打开。

屋内扑面而来的空气有些沉闷,似乎是即将下雨的征兆。

孙容一眼便望见蜷缩在沙发角落里的林若华,没有一星半点声音,仿佛已经跟破旧的沙发皮融为了一体。

“林林……”

声音有些颤抖,却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她慢慢打量着眼前的房间,犹记得上上一次来这里是大四开学,可谁想才过了短短一年,奶奶去世不到一个月就什么都变了。

地板凌乱不堪,散落着不知道多少东西,这更加肯定了她已经知晓了自己与秦言新闻的猜测,在这场战争中第一个没有幸免的便是这些家居用品,它们有些是奶奶生前所购,有些是自己与林若华一起淘来的小玩意儿,而此刻却像破败的娃娃,被随意丢弃在地上。

她伸手把门轻轻带上,想寻个落脚的地方,却只找到门口地垫上豁然张开的破洞,仿佛在抱怨林若华的颓废不堪。

孙容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再说出口,只是找了张桌子把东西放下便离开了。

窝在一旁破沙发里的林若华一声不吭,两眼无神得望着这一切发生,从孙容进来到离开,她却一个眼神都未曾传递给对方,自始至终是个没有生命的玩具。

在遇到孙容之前,她以为自己是个不幸的破布玩具,不曾想上帝终究还是起了恻隐之心,给她带来了最好的朋友。

她们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缝缝补补度过莽撞青涩的青春,一起携手走向社会。

可是……

有个声音突然在林若华心底炸开,它仿佛是一个重磅炸弹将她炸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又像是一把锋利的短剑,直直得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狠狠扎上一刀,尖锐的疼痛蔓延开来,把她压抑得无法喘息。

“这样破败的你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啊!”

她在心底尖叫: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事实胜于雄辩不是吗?!”

是啊,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实,为何只有她偏偏不肯承认?

空气中弥漫开阵阵香味,林若华抬头瞥了眼孙容刚放下的袋子,那是校门口她们最爱光顾的那家店的馄饨。

她肯定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吧,今天是周一,不然她也不会特地来给自己送馄饨了。

林若华本想自嘲的笑笑,可嘴角却无论如何都扯不起来,那沉重的唇瓣以及唇齿间苦涩的味道让她仿佛身临十二腊月,心里再也顾不上别人是怎么看待她这个被白雨泽看上的幸运儿是如何一步步走向灭亡的,她只想从这里逃出去,从这个世界逃出去,再也不回来,甚至,消失不见。

电视刺啦刺啦一点征兆也无得突然进了广告。

“下面穿插一条新闻,昨日下午五点有匿名人士向本台提供白氏国际总裁现任女友林若华与其大学同学秦言之亲密床照,据传两人在大学期间就交往甚密,曾……”

林若华涣散的眼神骤然聚集,她伸手抓过身边的遥控使劲按着,可是电视却突然疯了一样不肯转台,而此刻,画面上一张张播放着她跟秦言的床照,香艳程度堪比********大片。

“啊!”

林若华霍地一声冲上前去,步履蹒跚险些摔倒在地,三两步的距离却磕磕碰碰像个刚学步的孩子,她伸手将电视揽入怀中,而后毫不犹豫一甩胳膊将它摔在地上,刺耳的刺啦刺啦声响起,最后归于一片平静,画面也重归黑暗。

她看着地上已经磕破棱角的电视,那是奶奶生前最爱的家具,还是爸爸妈妈结婚时陪嫁的21寸老西湖。

此刻却再也没有往日的荣宠,只是个遭人嫌弃的存在,没有它,这个世界才清静!

然而这一系列动作已经抽干了林若华全部的力气,她无力得蹲在地上,再也忍受不住这种种屈辱,抱头痛哭起来,又深怕屋里的奶奶听到,只能狠狠咬着自己的膝盖。

可是又突然想起奶奶早过世了,还哪里听得到自己的哭声,终于嚎啕出声。

此时正是下午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被厚厚的云层遮盖,即使隔着窗户还是能感觉到一阵阵喘不过气来的压抑。

林若华感到锥心刺骨的寒意由心底升起,将她围地水泄不通。

天空中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手在不停搅动,无数个未知的危险从某个方向汇聚而去,形成空前巨大的漩涡,它一点点朝着林若华蔓延,没过脚踝,膝盖,而后是她纤细的腰肢,险些就要将她吞没。

“啪啪啪!”有人拍门。

林若华晃晃悠悠站起身,屋外已经噼里啪啦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点打在窗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不知是不是被这两日新闻所扰,林若华觉得自己耳力竟然比往日更加灵敏,这雨声听在她耳里竟然如打雷一般惊天动地,她企图伸手去阻挠那魔音穿耳,却依稀能将外面的世界听得一清二楚。

她原来无处可逃。

“啪啪啪!啪啪啪!”

门外的拍门声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来了……”

林若华艰难得挪着步子,一夜未睡加上将近一天一夜未进食,让她整个人憔悴不堪,那张原本娇艳欲滴的脸此刻看来竟然形容枯槁,身体沉重得仿佛坠着千斤顶。

嘎哒一声,门才刚开锁,门外的人已经将门一把推开,林若华被撞开两步,狠狠坐在了地上。

“呵,我一来就装可怜,这是演的哪门子好戏?!”

声音清冷又带着无限愤怒,不是白雨泽是谁!

林若华自听到白雨泽的质问开始整个人像筛糠一样抖动着,虽然坐在地上却仿佛被万丈深渊往下吸引,险些就要晕过去。

“我是不是应该庆幸这么早就认清了你的真面目?!”

白雨泽居高临下一把拉起地上的林若华,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提醒着他这个女人刚经历了一场怎样的伤心欲绝,可是他却生不出半点怜悯,说话间毫无一点疼惜。

“说话!”

白雨泽几乎在咆哮,他从来没有如此震怒,从昨天夜里开始林若华跟秦言的消息铺天盖地得朝他涌来,让人无力招架,公司,家,甚至远山的别墅,都被记者层层堵截。

他原本以为林若华会主动来找自己解释,可是他想错了。

“我……我对不起你……”

“轰隆隆!”

窗外突然响起的惊雷盖住了噤若寒蝉的声音,林若华勉力维持着身体不让自己因为白雨泽的拉拽而倒向他的怀抱,虽然她此刻十分渴望他能像往常任何时候一样轻轻拥着自己,告诉她:

“不要怕,还有我。”

可是,这样的自己,他还会在乎吗?

白雨泽一颗吊着的心没有落地,反而被狠狠捏碎在半空中,他一厢情愿等她一个解释,等来的却是一句对不起。

默认了?

自己竟然像是此刻脚底那些不明物体,被踩碎蹂躏一番,而后说句对不起。

真是可笑!

“你该死!”

白雨泽右手倏得高高扬起,眼看着一巴掌就要落下,林若华甚至已经合眼做好挨打的准备,可是那本该落下的手掌却迟迟没有落下。

白雨泽神色复杂得看着眼前这个可以用邋遢来形容的女人,他深爱着,曾经以为同样深爱着自己的女人,怎么都下不去手。

终究只是一言不发得甩下林若华转身离去。

林若华茫然得坐在地上,他刚才说什么?

他说:

“滚出我的视线,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时间仿佛凝固般停滞不前,林若华半张的嘴唇苍白仿佛濒临死亡的游鱼,泪水顺着本就没有半丝血色的脸颊又一次决堤而出。

他们,到底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了现在这步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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