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刘进忠向钟军师说知:“清军出省,不日可至潮州,如何御敌?”军师道:“既系清军出广东省,请主公领军将,就到葵潭地面拒敌。”又命马参将保守潮州城池。刘进忠听军师所议,择吉日祭旗,同钟军师、何元帅领马步军大将一百三十余员,带领军兵二万余众往葵潭拒敌。揭阳游击李德俸,同知县冯楚钦商议,城上竖起降旗,二人出城迎接刘大人军兵。到于普宁,千总张名高、知县赵义州开城摆香案相迎。刘进忠经过二处地方,丝毫无犯。大军直抵葵潭,安营下寨。按下不表。
且说平南王同监军刘秉权、参谋聂应谨领四总兵、大将八十余员,带领军兵十三万,哨船二百号、大炮三十尊水陆并进,一路浩浩荡荡杀奔前来。军马至于牛母湖,小军走至马前报道:“启禀千岁,刘进忠领军兵扎营在葵潭,挡住我军去路。”平南王听报,传令进军至草洋安下营寨。
次日,平南王升坐中军帐,传令袁州总兵郑顺义领大将刘国佑、汤志雄、汪大海、彭德山、陈深、邓春共六将,带军兵三千攻打葵潭贼营。
潮营探军报知军师。钟文岳闻报,令何元帅领将带军兵,出营迎敌。何英领命,同众将放炮,出马营前,将军马排列阵势,遇郑顺义军将亦到,看见潮军摆成阵势,即传令列开。郑顺义持刀跃马,至阵前叱声言道:“反国逆贼,我等大军到来,理当下马受死,还胆敢领败军抵敌,该当何罪!”何英笑道:“你等不知死的旗奴,可晓得鲎山十八万清军的骨头未冷,你等又急急忙忙来送死么?”郑顺义大怒,纵马舞刀杀来。何英出马相迎,两阵金鼓大擂。
清将刘国佑等杀出,潮军温岳川等进前接住交锋。潮军一拥而上,清军敌住。一场大战,炮声不绝,嘶唤喧天,郑顺义被何英杀得不能招架,回马便走。刘国佑等见贼众甚是利害,不敢久战,随引军逃走。何英催动军将,追赶数里,鸣金收军,回营缴令。钟军师大喜,设宴贺功。按下不表。
且说郑顺义败回清营,计点损去军兵约有一千余众,入帐伏地请罪。平南王言道:“胜败兵家常事,何罪之有?将军请起。”郑总兵叩谢起身。明日平南王令雷琼总兵吴和龙领军将前去攻打贼营。吴和龙领命,即起军马直抵葵潭潮军营前,列开军马,令众军兵叫战。
忽听三声炮响,潮将带军出营,将军马一字摆开,中军帅旗之下,何英立马叱道:“你这旗奴,又来送死么?”吴和龙大怒,纵马进前,手执钢刀直砍。何英举起双钩镰枪相迎,两人放马交锋。一往一来,左冲右突,战得天花乱坠,彼此交接五十余合,未分胜负。清将乌林保、金大山、高道周、陆甲四将,一齐出马冲杀过来,潮阵朱广龙、程国英、余国宝、董万年、张金星、林五常六将进前敌住,两阵交接,叫杀连天,金鼓大振,火炮射光。
钟文岳出营前观望,只见我军难以取胜,传令众步军大将,从西边杀进。谢阿宗、文殿左等,奋勇向前冲杀,杀入旗军之中,把清军砍杀一阵。清军阵中顿时大乱,抵敌不住,各自奔躲。
马林保等见军兵溃散,不敢久战,转回本阵。吴和龙架开何英的兵器,跳出重围,引军退走回归去了。钟文岳见清军败退,即鸣金收回军马入营,按下不表。
且说吴和龙总兵,回到清营进前缴令。平南王听说众将又大败而回,心中闷闷不乐,对刘抚院道:“我军两次俱败,未知监军有何良策?”刘秉权道:“启禀千岁:“我众彼寡,今且按军不动,等几天后养成锐气,点起大队军将如泰山压顶杀去,一齐协力,无有不胜之理。”平南王从其议,按住军兵不战。
且说钟文岳一连数天,见清军不出战,与主公言道:“旗军这数天并无来此讨战,此系养军之策,不日定起大军前来攻打我营。
那时先挫他锐气,使旗军丧胆。”刘进忠道:“军师用何妙策可以破之?”钟文岳道:“明日主公与贫道领几名大将,观探清营。旗奴看见必定领军追赶,我等先令大将埋伏,将他截杀一阵,岂不甚善?”刘进忠听说大喜道:“此计甚妙,依策而行。”
钟文岳升坐中军帐中,立即召游击莫朝梁上帐听令道:“将军,命你领马步军大将二十员,带军兵二千名,往左边离营五里埋伏山脚丛林中。明早五更时候,起军前去,至平明之后,可听炮声为号,号炮一响,展动伏军,截杀清军,不可违令。”
钟文岳又召游击朱广龙上帐听令道:“将军,命你领马步军大将二十员,带军兵二千名,往右边离营五里,在密林之中埋伏。明早五更时起军前去,至平明之后,可听我等号炮,号炮一响,展动伏军截杀清军,不可违令。”
钟文岳又召何元帅上帐听令道:“元帅,命你领四都司与马步军大将三十员,带领军兵四千名,前往接应,不可违令。”
钟文岳调发三路军马已毕,准备停当,安宿一宵。五更时候,何元帅传令,众军将饱食,以待号令,即欲起行。军师五鼓起身,传令三路军马,迅速起行,嘱令偃旗息鼓,衔枚疾走,分路前去。
钟文岳令守备崔雄榜等七将,备快马九匹:“你等暗藏器械,保主公与贫道,到清营诱敌。”崔雄榜依令。
未及平明之时,刘进忠同军师崔守备等七将,各上马悄悄望草洋清营前来。约仅二里余路之间,钟文岳与刘进忠地高处立马,假装观看清营前后地势。
清军看见潮营刘进忠同钟文岳到来打探营中事情,即入帐禀道:“启禀千岁得知,刘进忠与贼将到来观看我军营寨。”平南王听报问道:“有多少军将随从?”小军禀道:“共有九骑。”平南王闻言大喜,命虎门总兵官周德胜、大将汪大海等十五将:“带领军兵一千,擒捉逆贼刘进忠。”又令钱圹总兵王国栋:“领大将汤志雄等十将,带军兵一千,随后接应。”
刘进忠同军师观见清将领军兵赶来,与崔雄榜等人徐徐退去,见清将渐渐迫追。钟文岳令李有祥放起火炮,一声响亮,右边莫朝梁、左边朱广龙二处埋伏军兵,一齐杀来。周德胜见潮军将二路埋伏,杀将出来,与众将摆开军兵对敌。钟文岳同刘进忠扣住坐骑观看,莫、朱二将攻打旗奴,围住拼杀,战鼓如雷,叫杀连天,炮声不绝。
周总兵军兵被困,正在危急之时,幸喜王国栋接应,军将追到,见大军被潮军围住,即令众将军兵冲杀。清军一起叫唤,众军杀入重围,一场大战,山崩地裂,未定胜负。
何元帅同都司余国宝、温岳川、程国英、董万年,与三十员马步军大将、四千军兵,飞奔杀来。望清军中奔杀入去,左冲右突,杀得清兵死的死、逃的逃,王国栋接着何元帅迎敌,被何英杀败,回马逃走。余国宝等二十余员大将,围住吴和龙拼杀,杀得吴和龙招架不住,奋勇用尽平生本领,拼命杀出重围,落荒而走。汤志雄、汪大海等引军兵败走,保全性命。
钟文岳望见清军奔逃,令众将与军兵紧追砍杀,放箭射去,杀得清军尸横遍野,血流路途。追至前面,军师传令鸣金收军,回归葵潭营中。何英领众将上帐缴令报功,刘进忠大喜,命设宴席请众将贺功。按下不表。
且说周、王二总兵,败回本营,查点军将,损去大将数员,军兵二千,仅存七百余人而已,进前缴令。平南王听说损去许多军将,心中忧愁。问刘监军道:“逆贼诡计多端,此乃诱敌之计,后日不可不慎。”这且不题。再说钟文岳对刘进忠道:“贫道心想潮州城无多军将保守,倘
若清营起军,透过我营,从惠来外路,直抵潮州,抢夺城池。那时我等腹背受敌,进退两难。今以得胜之师,暂时退回军马,保守潮城,方是正理。”刘进忠道:“军师计出万全,安敢违命?倘若退回军马,平南王闻知,岂不起军来追,则如之何?”钟文岳道:“启禀主公,贫道自有计策,使清军不敢来追。”刘进忠道:“全仗军师调度。”
钟文岳即召谢天、吴清、李天成、余如山、杜明月共五将,命他们领小军二百名到各乡村之中,寻取大小鸟雀数百余只,到帐前听用,即速前去,不得违令。
谢、吴二人起身,往各乡寻买,众乡平民百姓,闻是刘进忠大人军前欲用的,莫不踊跃寻来奉送,谁肯收钱?谢天等及到下午,带各乡民所送鸟儿数百只,到帐前缴令。
钟文岳传令,召众将入帐听令。众将闻召,齐到中军帐前,见军师参谒,侍立两旁。钟文岳先令千总石志昂、林永清二将:“你们领军兵二千,往云落山对面山脚上余下岭二乡之中,扎下空营虚寨,内面用饿马嘶声吊羊擂打战鼓,以为疑军。安置明白,带领军兵,到云落山接应我等大军回归潮城,不可违令。”石志昂、林永清二人得令,领军前往。
钟文岳又召余如山、杜明月、张约超、蔡田杰:“领军兵一千,到乌鸦山密林丛杂之中埋伏,令众军兵每人各执鸟一只在手中。候至天明,清军兵放箭射入密林内,你等将手中鸟雀尽数放它飞出。候清军行过乌鸦山,你等四将命领军放炮杀出,将清军截杀,不得违令。”余如山等人依令退下。
钟文岳又召都司温岳川、程国英上帐听令道:“二位将军,命你领步军大将陈殿、曾仲、黄便、唐国民,并三十六名小英壮谢五、马九等共四十员将领,带军兵三千,往乌鸦山密林深坑之中埋伏。候至平明之时,听乌鸦山火炮一响,你等领众将与军兵杀出,将清军杀戮,不可违令。”
钟文岳又召何元帅上帐听令道:“何元帅,命你令游击朱广龙,都司余国宝、董万年,千总赵世春,把总陈文禺等四十将带领军兵四千殿后,至天色微明在于云落墟停住。听候乌鸦山火炮一响,回转众将与军兵,把清兵截住痛击,不可违令。”
钟文岳又召游击莫朝梁上帐听令,道:“将军,令你领步军大将文殿左、谢阿宗等,随贫道为二队,带军兵一千,接应何元帅。后队军马相连,不可远离,无得违令。”
钟文岳又召守备崔雄榜上帐听令,道:“将军,你领大将四员、军兵二千,在前面开路,不可违令。”
钟文岳又召守备林绍基等六将,上帐听令,道:“诸位将军,命你等余军数千保主公中军队伍,不可违令。”
钟文岳调拨已毕,令众军将黄昏造饭,饱食停当,候定更后拔寨起军,退回潮州城。
清营远探小军得到这消息,飞报入于中军帐中,禀道:“启禀千岁,葵潭贼营刘进忠欲退军归回潮州。”平南王听报,召众将入帐听令。各营将齐到中军帐中,平南王召雷琼总兵吴和龙领大将刘国佑、汤志雄、汪大海、彭海山等带军兵三千为前队追赶贼军。
又召虎门总兵周德盛领大将马林保、金大山、高道周、陆甲等,带军兵三千为二队,随后接应,追赶贼军入城,不可违令。又召袁州总兵郑顺义领大将十员,带军马五万为合后。
平南王同钱塘总兵王国栋、刘抚院、聂布政使领大队军令、众将为中军队,拔寨起行,即速进发葵潭,紧追贼军。吴和龙领四员大将,带军追至乌鸦山。将近五更,望见前面密林森森,树木交接,恐有贼兵埋伏,不敢进兵。按住军马不行,等候千岁大队军到。二队周德胜军将已至,遥见前面之军停住,查问何故。小军禀道:“吴和龙大人见前面树木阴森丛杂,恐有贼人埋伏,候待中军大帅到来禀知。”
及至五更之后,平南王军马已至,探马小军到千岁马头,将前军事情禀知。平南王听报,传令吴总兵放箭探察虚实。探军领令,飞报前队。吴总兵命小军放箭,众将得令,将箭一齐射入。余如山等见有箭射入密林,传令众军士将鸟雀放飞。
吴总兵与众军见密林内有许多鸟雀大小纷纷飞出。吴总兵言道:“只要有鸟雀飞出,定无埋伏,若有贼兵埋伏在里面,安有众鸟投林之理?”放心传令进军。
吴和龙前队行尚未完,余如山等四将小军放起火炮,一齐杀出密林之外,将清军截为两段。前面何英等,听见火炮声响,领众将率军兵回转杀来。乌鸦山密林深坑内,温岳川、程国英二都听火炮一响,陈殿等四十员步军大将,带领四千军兵杀将出来,犹如出洞蛟龙一般,又把周德胜二队清军截断归路,杀戮一阵。清军前后受敌,不能逃脱,杀得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平南王听见后面火炮连天,叫杀之声不绝,探军飞跑马前。
平南王听报,命众将前去救护前军。是时天色明亮,观见对面左畔山脚,扎下贼营无数,战鼓如雷,雄马声嘶。平南王大惊,恐贼寨军兵又将杀至,随传令后军退去。周、吴二总兵,与众将拼力血战走脱。何元帅令众将引军兵追杀,赶至十里田心地面,鸣金收军回转。军师、主公徐徐望潮城前来。这且按下。
且表平南王败走,回至崩口,见后面贼军不追,传令暂且扎营。
周、吴二总兵,同众将败回,查点六千军兵,仅存数百名回归而已。
平南王与监军商议道:“如今又折失数千军兵。”聂布政言道:“刘进忠的军师闻是钟文岳,此人足智多谋。”平南王言道:“目前贼营安在云落石畔山脚,不知何故?”命小军前去打探消息。及至午后,回报:“禀千岁得知,云落山对面山脚上斜下岭二乡之中,贼人设下空营,用饿马嘶声、吊羊擂打战鼓之计。”平南王听报叹道:“钟文岳行军谋略,类似刘基先生矣!”清营众将军兵歇马。过了三天,平南王命小军打探二百号哨船消息,远探小军领命,往水路沿江打探。数天之后,回营入帐禀道:“启禀千岁得知,哨船二百号,听报千岁军兵扎营寨在草洋与刘进忠迎敌,不敢贸然先到潮州城,故暂泊在甲子所港口,候千岁令旨发落。”平南王闻报,令探军传令水哨军将,扬帆速往潮州。接着,平南王又传令明早起军,速至潮州。”这且不题。
且说刘进忠大军回归潮州,马甘泉同众参谋出城迎接,进入帅府。大排筵席,与众将、元帅、军师各尽欢而饮之。饮毕,钟文岳令兴宁都司董万年领军镇守葫芦山;令守备郭三坤领军镇守大南门;又命守备崔雄榜,领军守大东门;又命守备蔡长高,领军守住大西门;又命守备林绍基,领军守住大北门;又令守备李有祥,领军镇守上水门;又命守备朱光,领军守住竹木门;又令守备郭三元,领军守住下水门;军师又命都司程国英领军巡哨城池,监督守城军将,不可违令。调遣已毕,起身告退回宅。按下不表。
且说平南王大军,直抵潮州安下营寨,在于沙洲,接连长铺为前营,第三天二百号小艇哨船齐到。平南王与刘抚院、聂布政商议,将哨船分做四处安屯:一屯在浮桥上,一屯在浮桥下,一屯在急水上流,一屯在急水下流,共安四处之隘口。又各接木闸把住,以防贼将军兵走漏,令将大炮十八尊,在前营攻打贼城。如此扎营共四十余座,每营军兵三千防守。令将十二尊大炮,安放后面,保护粮米营寨。
布置已毕,安过三朝,商议开兵攻打城池。平南王上坐中军帐,令虎门总兵周德胜,领军将攻打贼城。周总兵领命,领大将十员、军兵五千,直抵大南门排成阵势,令众军辱骂叫战。小军报进帅府,刘进忠与军师众参谋何元帅等,正在议论拒敌之事,一听小军所报,钟文岳即令何元帅领众将带军兵出南门迎敌;又令参将马甘泉领军将带兵出西门助战,何、马二将各领军将出城交锋。
吴和龙见潮军分队杀来,即持刀出马,大叱一声:“杀不尽的贼兵!今日不杀你等,誓不收军回营。”何元帅道:“乌鸦山杀你不尽的旗奴,尚敢夸口,岂不令人羞耻。”吴和龙手持大钢刀杀来,何元帅举起双钩镰枪迎住交锋。清将彭德山杀出,参将马甘泉进前接战。
两阵战鼓大擂,清军直杀过来,潮军上前迎敌。清将陈深、邓春等奋勇杀至,潮军李有祥、林绍基等一拥而上。枪刀并举,剑戟相迎,炮声响动,叫杀之声,闻有十里。一场混战,战得天翻地覆。
何元帅迎战,周德胜假装抵敌不住,回马便走。何英追时,他暗放一箭射中何英手上。何英败走,周德胜乘势冲杀潮军,潮兵大败,各有奔逃。
城上钟文岳在那里掠阵,见军兵混乱逃走,令鸣金收回军马,参将等引军败回入城。清军追至城下辱骂,城上箭石一齐放下。
清军遂不敢近前,周总兵掌提胜鼓收军回营,进帐缴令报功。平南王大喜,命人设宴与周将军贺功。按下不表。
且说何元帅进入内堂缴令,刘进忠听说大败,心中忧烦。钟文岳道:“胜败兵家常事,何用忧虑?但是平南王带有清军十余万,我军人马不多,何以迎敌?主公可修告急文书,命一员大将,往南澳何佐虎处讨救兵到来相助。”刘进忠即命徐参谋修告急公文一封,钟文岳随召水里龙曾仲到内堂听令。
曾仲至帐前问道:“今日军师召小将入堂,有何将令?”钟文岳道:“将军,贫道命你带着文书一封,到南澳何佐虎衙门,讨救兵前来迎敌。如今潮城南边,被清军困住,将军能晓水性,可从水路逃出前去。”刘进忠道:“闻平南王将浮桥上下,设有水闸二重,急水内外,安下水栅二重,况有许多哨船,恐敌军水栅之中藏有利刃,暗中伤人,将军须当谨慎,如何得过?”曾仲道:“任他有铜壁铁栅,我曾仲亦能逃得过去,若怕有水栅暗器,算不得水里龙了。”刘进忠道:“既是这等说,将军明早即便起身。”曾仲领命退出,先备下竹筒四个,大瓠一个。
刘进忠次早请军师等齐至内堂,片刻诸位俱至,吩咐备宴,与曾将军饯行;并将文书一封,付与曾仲收起。钟文岳道:“将军加意小心,再三切嘱。”曾仲道:“主公、军师放心,不用挂怀。”即将文书藏在竹筒之内,用黄蜡封口。另将一个竹筒盛了干粮,以便途中充饥。又将竹筒一个,藏了利刀、凿子,方可开破水闸。又取两把板斧和匏瓢,叩谢主公,坐下连饮几杯酒,执取物件,即便起身。刘进忠同军师、元帅等,送至上水门出城。
曾仲一拱别去,直至江边脱下衣裤,藏在竹筒里面,各用黄蜡封口,背起四个竹筒,执着两柄板斧物件,溜下水里,从江中逃去了。
刘进忠与军师、众将观看,见曾仲如此,叹道:“天生我刘进忠造反,又生这等异人前来相助,岂非天意哉!”言罢,同众将回归帅府。按下不表。
再说曾仲在水里逃至浮桥,水流水闸,遂用利刃、凿子,将闸凿开一孔,抽身进入。穿过水闸,到了下流;水闸又开了一孔,穿钻过去,一时气急,浮至水面散了急气,将匏瓢盖在头上。
哨船之人,观见说道:“众兄弟,你等观水面上浮有一个大匏瓢在于那里,我等可取来盛东西。”有一个说道:“你等看那匏瓢,是破孔的无用之物。”又有一人说道:“虽是有一孔,却可以盛干物。”正在商量如何捞取之间,那匏瓢忽然沉落水里去了。有一年老的清军说道:“匏瓢破孔,怎么会沉落水里?定是潮贼走漏。”众清军言道:“说得有理!我等不可放走它,各各执起长刀、利枪、搭钩,刺下水中,撩捞约有片时之久。旗军言道:“纵然有潮贼在水里,亦送他狗命。”
这曾仲沉在水里,听着水声响动,将身贴于船腹之下,避过片时之久,逃至急水上流水闸,将利刀剁开了一孔,抽身逃过。谁知撞着暗器,左右两腿着了三四铁钩,剥脱不离,执利刀在手,连肉割去,流血淋淋,亦所不顾。他又逃到急水下流水闸边,用刀再凿一孔,躲脱过闸,气喘又急,浮起水面散了喘气。再沉落水,一直躲在石碑脚,起身上岸,身中四个竹筒被水冲走三个。
曾仲大惊,周身赤条条,走入蔗园之内逃避,将竹筒封口揭开观看,系文书一封,心中欢喜。自言自语道:“我想这一封文书,若是遗漏,纵然脱离天罗地网,来到这里也是枉然。而今又有一说,今日赤身露体,腹中又饥,怎生是好?”探出外面一望,适逢前途有一少年汉子,肩挑有两个大竹筐徐徐而来。
曾仲又自思道:这人身上的衣服,若是善言恳借,定必不肯。
不如行凶,方能成功。嗳!大哥呀!非是曾仲忍心无义,无奈为着主公将令大事。”只见那少年才行近来,曾仲手执板斧,悄悄躲到那后生背后,将利斧砍落,少年已死,把尸骸拖入蔗园之内,又将竹筐挑入,打开筐盖一看,原系祭扫物件。曾仲将三牲刈碎,吃得醉饱;又将他身上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将告急文书藏在身上,持起板斧望樟林前来,寻船过江,往南澳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