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忽然想要画画,却不知道自己能够画出什么样的事物来。我独自去找文具店买画笔,我喜欢买一些各种颜色的笔,通常不用,但是喜欢摆设在桌子上。一簇一簇的颜色,很让人安心的感觉。从文具店里出来时外面刮起了风,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叶子落的满地都是。我沿着长江边上这条叫沿江大道的路边走着,大片大片渐渐枯黄的树叶落到我的脚边,踩过去时发出清脆的断裂声音。我拿出电话拨了向晚的号码,我不知道为何会有想和他说话的欲望。我说,向晚,我站在长江边上的路旁,树叶落满了地,很美。
呵呵,微央,别让自己感冒了。季节在变化。
向晚你知道么,有时候我会作很奇怪的梦。我在梦里看见好多人的脸,我感觉他们是那样熟悉,可是我却记不得他们的名字。他们匆匆走过来对我说,要幸福,你要幸福。然后再匆忙离开,消失掉。可是我不知道,我要幸福,是为了他们,还是为了自己。向晚,我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而我却不敢告诉小筱,我怕告诉她之后,会让她不快乐。我怕告诉席瑾之后,他会紧张起来。
不要怕,微央,你很坚强的。那些只是梦魇,很快就会过去的。你现在生活的很好,不是么。
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说这些。或许是压抑着太久的缘故吧。
来,宝贝,我真想抱抱你。不要害怕了。
我断断续续和向晚讲述着某日的梦境,听到他这样说,心里一片疼痛。然后我挂掉了电话,因为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忽然之间就丧失了语言。
买回了画笔之后,我静坐在房间里用小刀削笔,那些五彩的铅笔削落在A4的打印纸上,如同美妙的画卷。我就这样轻轻的缓慢地削着24种颜色的铅笔,小若安静的在我腿上睡觉。我一边削着这些铅笔,一边回想着向晚和我说的话,是那么的清晰,如同他正站在我面前一般。他的眼里有无限的温柔,深邃的瞳孔里住着一个人,我忽然想到秦兰,心就痛了起来,刀片轻轻划过手指间,殷红的液体忽然涌出来,滴在白色的纸上,渲染出一大片的红色。我略有慌乱地拿出创可贴,却开始感觉不安起来。
当我想起向晚,就觉得很安心。可是当我想起他心里住着的那个人时,却是那样的难受,没有任何原由的。我放下手里的一切东西,打开电脑在MSN上叫向晚的名字。
微央:向晚,向晚,你和我说话。我现在忽然很不安。
向晚: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微央:我不知道,我现在很乱,从来没有感觉这样慌乱过。
向晚:宝贝,别怕。慢慢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微央:我真想你在我身边。
向晚:好,我在你身边,抱着你,你就不害怕了。
微央:晚,你知道吗。拥抱很疼。
向晚:嗯?
微央:拥抱是很疼的。我一直觉得拥抱很疼,没有人真正抱过我,只有小筱会在难过的时候抱我。可是拥抱让我感觉到疼痛,一种身体被撕裂的疼痛。你知道么。
向晚:傻孩子,拥抱不疼的。我来抱着你,就不会疼的。
这个秋天感觉特别凄凉,我的思绪常常断的七零八落,有时候甚至连小若的叫声都无法把我拉回现实来。可是,我却不知道脑子里在想着什么。席瑾一如既往的样子,他做的食物已经越来越符合我的胃口,想起向晚做的海鲜,难免会怀恋一番。后来,席瑾试着做了一次海鲜,虽然味道非常好,但是我始终感觉少了些东西。或许是那种空气里带有湿润气息的感觉,或许,是面前的那个人不同了吧。
有时候我总是忽然想起向晚的城市,那个城市有美丽的海,他喜欢坐在海边发呆,他心里一直想念着一个她。他总说我很像她,我们都让他心疼。我会说出秦兰曾说过的话,但是我却不是故意的。他一直在等她回来,等了很久很久,身体似乎已经僵硬在海边了。
微央:向晚,书上说,爱如捕风。
向晚:那又如何,还是会有这么多人愿意为它付出。
微央:你真让我心疼,晚。
向晚:我们互相疼爱。
那夜我惊慌失措,最后在电话里听着向晚的安慰才渐渐入睡。我忘了是从何时开始,我变的如此依赖这个男子,听到他的声音就会感觉安心,看到他发来的消息就会很塌实。有时候我想着那几日住在向晚家的时光,过的那么快那么急,他和我讲述着秦兰的离开,以及他的漫长等待,我就这样端详着他忧伤的脸,不可否质地随他黯然。
我从二手市场买回来的精美笔记本,纸张泛黄,摸在手里有一种粗糙的质地,木制的封面。我把我和向晚的短信内容全部记录在上面,一字一字写在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写这些字的时候,我感觉很温暖。我发消息说,晚,无能为力是我们的悲哀。我们有太多的事情没办法选择。晚,我希望你幸福,却不能给你什么。
他说,微央,如果没有秦兰,我怕我会爱上你。
我说,千万别爱我,爱上我是万劫不复的开始,或许是你的,或许是我的。
他说,你和秦兰那么相似,她也这样说过我。她说我总是爱上万劫不复的人。
万劫不复,或许是你的,或许是我的。我感觉这是被注定的劫难,没有人能够阻止它的发生,我也不可以。我在心里祈祷着,希望秦兰早日回到向晚身边,这样他就不用继续难过下去。我不想看到他难过。每当我一字一字记录下这些短信时,即是疼痛,又是温暖。
我想,或许是个注定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