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一
松石先生抱经济,能文章,顾不尽其用而名藉于东国。片帆越海,为风雅宗。于其归也,彼都人士竞以诗赠。裒然成巨帙,使读之者见东人之情之厚,益景仰先生之道谊,足为吾国光也。客岁识先生于钟阜,知以贤隐于下僚,既乃出赠诗以示,并寄所著是册来邗上,諈诿校字。余不能诗,何足以知先生之言诗。窃闻之,诗本人情,君子于此观世变焉。先生评隲往古,语下如铁,而于存故旧之谊,阐幽潜之光,尤三致意。则所以话诗者,不仅以诗著,而先生之诗之散见于唱和间者,片羽一斑,亦堪睹矣。昔人读《石林燕语》、《录话》诸书,谓其说诗处如匡鼎。余于先生亦云。
光绪十有六年庚寅春仲宝应朱百遂拜识。
序二
诗人之穷愁落魄,固为千古常事,不足深怪也。然至海外零丁、贫病无依如叶君松石可悲者,盖亦少矣。松石负奇才不得志。往年我文部省延之东渡,为东京汉学教师,暇则与吾曹相唱詶,吟花啸月,风流自娱,未为穷也。厥后再来,流寓平安、浪华间,身外所赍,破砚残毫耳。余向闻其婴病,心窃悯之。顷者,福原公亮寄示《煮药闲抄》一册,云:“是松石病中所录,以病不愈去,临去以属余者。海涛万里,其生死未可知,子其序之。”余见书名怆然,读小引益悲,因思公亮之言,则复不胜澘然也。松石年才四十余,著述颇多,而此书论诗、论人皆有特见,非寻常诗话之比。盖触感抒怀,深自省悟者。使其病得差,则今日之穷困愁苦,适足以为异日成名之资,若其不然,使松石所成就终于此,则天之于才人独何薄耶。此余之所以感怆不能巳也。公亮勇于义,有侠气,必能刻此卷,以谋不朽,故为题一言还之。吁,才人志士,自不忧其身之死而忧世无一知已,今松石虽贫病幽郁如此,而得海外知已若公亮,以传名后世,则可以少有所慰矣乎。
日本明治十有五年壬午夏湖山老人小野愿拜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