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生活就这么继续下去,不温不火,不骄不躁,夜月想着这样也很好。就像有一篇文章上写的那样,我爱的人爱不爱我,我都会一如既往的变老。
可是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有一种感觉,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日渐消弭,它只会深入你的骨髓,侵入你的血液,让你一想起,就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世界上最难以挽回的不是爱恨情仇,而是无疾而终的疏远。
当她穿上一身职业装行走在高楼林立的大街上,周边是钢筋混凝土的金属世界,耳旁充斥着的是车水马龙的呼啸声,阳光在午后变得透明,流动着的香樟树的绿色,仿佛伸手便可触摸到的温度。她就站在这片西潭市最繁华的地段,透过五指的缝隙看着这里,如果光年可以用眼睛来衡量,那么,你消失于人海茫茫的陆地,我端坐在一望无涯的云端。
诗人提笔写道:时光打马而过的一瞬间,有一种情感叫做泪流满面。
就像现在,夜月看着正站在面前的南宫斐,时光倒转,海水逆流,本以为不会有交集的两个人却不期而遇,然后等待着他们的就是马不停蹄的错过。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再见过他,原以为就此别过,山南水北,自此不再相逢。西潭市很大,大到如果不是刻意,有的人终其一生都不会遇见;西潭市又很小,小到转个身都有可能擦肩而过。
夜月不知为何,那一刻只想泪流。
南宫斐静静的站在那里,湛蓝的星眸里隐藏着情绪,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他就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在等着夜月走过来。
夜月仰起头,直视前方,然后迈步向前走去。也许,下一刻擦肩就是路过,只是她不会停留,像无数次练习过的那样。
南宫斐在她走过的一瞬间抓住她的手,她舔了舔干燥的唇角,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要离开了。”南宫斐不知道为什么抓住她的那一刻,话就脱口而出。
“哦,”夜月的心跳了一下,而后似乎停止了跳动,“我知道了。”
“你为什么哭?”南宫斐的声音有些黯哑,似乎许久都没有说过声音。
夜月这才抬手摸了下脸颊,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真的已经泪流满面。
“沙子进了眼睛里。”她的声音还是很平静,但是长睫轻垂落的方向却透出一缕忧伤。
“是吗?”南宫斐的嘴角扬起一股自嘲,他顿了顿,唇边一抹无奈和复杂稍纵即逝。
夜月没有回答,只是挣扎了下手,似是在无声的抗议。
南宫斐抓的更紧了些,“如果我真的放手,你会不会很痛?”周围的人都在行走,只有他们两个伫立在阳光下,保持着他拉着她的动作,像两尊雕像。
“不会。”不会很痛,只会更痛。夜月默默在心里说着,漆黑的双瞳像是饱经沧桑的老人,透着一股苍凉。
“好,我答应你。”南宫斐突然放开了夜月的手。
夜月觉得手中的温度瞬间即逝,但是被握过的地方却滚烫的,像是要灼伤她的心。
“如你所愿,我会离开,还你真正的自由。”他的话越来越伤感隐隐约约带着自责和无能为力的悲凉。
南宫斐头也不回的离去,也许自此后真的是再也不会相见了,因为他已经决定了离开。待在这一片有她气息的地方,连呼吸起来都觉得困难。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伤感的人,但是面对她,他却总是不由自主的伤感了,这实在不像他。
自从中午遇见过南宫斐后,夜月一下午的心思都不在工作上,只因为南宫斐要离开了,她原以为不再见到南宫斐是一件好事,但是真的听见他要离开,心却不由得疼痛,原来,不管怎样,她想的是能在同一个空间中,不远不近,知道他也在城市的某一个角落里就好。
Cici姐一直皱着眉头看着她,然后挑她的错处,要么冷嘲热讽,要么大声呵斥。但是夜月却没有任何反应,渐渐的,Cici姐觉得无趣,也就不再说些什么了。
“啊,你没长眼睛吗?”Cici姐大声骂道,声音尖锐。
“对不起,对不起。”夜月低头道歉着,她正在茶水间倒茶,却不小心撞到了Cici姐的身上,半杯水都倒在了她的裙子上。幸亏是白开水,没什么异样,只是湿了一块有些难看。
“对不起就行了吗?”Cici姐咄咄逼人的问道,要知道她可是最在乎自身的形象了。
“我会赔的。”夜月自知理亏,所以她想说如果赔给她的话,应该能让Cici姐好过一点。
“你知不知道我这条裙子多少钱?那是你一个月的工资都赔不起的。你赔得起吗?”Cici姐的呵斥声,引来了许多人观看。
夜月垂下头,她咬紧唇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确,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实习生,还要养活自己和夜星,没有那么多钱。
“我来赔好了。”厉正新浑厚的声音响起,Cici姐和夜月同时看向门口,厉正新走了过来。
“谢谢总监,不过真的不用了。”夜月连忙摇手说道,这是自己的过错,没必要让其他人来承担。
“多少钱?”厉正新没有管夜月的话,而是看向Cici姐问道。
Cici姐有些懵,不知道总监为什么突然这样说,难道他跟夜月有什么关系?她怀着这样的猜测,赶紧摇摇头,“没关系的,总监,我只是跟夜月开个玩笑。”说完之后,Cici姐就灰溜溜的跑走了。
“谢谢你,总监。”夜月低声跟厉正新道谢。
“如果觉得累,就早点回家休息吧!”厉正新看着夜月的目光有些怜爱,这个女孩总给他一种很努力的感觉,像是一根坚强的小草不管处境多么困窘,她总是顽强抵抗。
“没有。”夜月摇摇头。
厉正新见她那样说也没再说了,转身离开。
晚上回家的路上,夜月也是满目的伤感,她一直沉浸在那样的情绪里无法自拔。终于,街角的那个位置,她慢慢滑下来,坐在墙角,大哭了起来。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巷子里,格外的清晰。
她对自己说,我只哭这最后一次,以后,我们就真的再无关联。
东方洛奇来到南宫斐的别墅后,推开房门,房间里一股浓烈的酒味。
他皱了皱眉,才在床的另一边找到坐在地上的南宫斐,再看向地面,已经摆满了酒瓶,而他还是一瓶接着一瓶的喝着酒。
东方洛奇一把夺过南宫斐手中的啤酒瓶,大骂道,“南宫斐,你是疯了吗?喝那么多酒。”
南宫斐睁开眼睛,看了东方洛奇一眼,笑着说道,“洛奇,你来了啊!快来陪我喝酒。”
东方洛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南宫斐,他从来都将自己伪装的一丝不苟,从来不允许自己在人前有一丝一毫的不妥,现在这样颓唐的他实在不符合他以往的气度。
从前,东方洛奇觉得南宫斐这一点跟他很像,只是南宫斐伪装着冰冷绝情,而他伪装着甜言蜜语。
“阿斐,不要在喝了,你已经醉了。”东方洛奇长叹一口气,然后平静的劝慰道。
“酒拿来,我要喝酒。”南宫斐说着就要去抢洛奇手中的酒瓶,但是无果。
“右一,右一。”东方洛奇大声叫着右一。
右一推门而入,看见坐在地上的南宫斐,眸色深深。
“阿斐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板今天看见了夜小姐。”右一如实回答,虽然当时他离得很远,但是老板脸上的孤寂却清晰的落在了他的眼里。
“你这又是为了什么?你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如果只是为了一个女人,那你值得吗?”东方洛奇问道,虽然明知道南宫斐不会回答他,但是他还是想问出口。
“或许,老板真的很喜欢夜小姐。”右一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老板,在他心中,老板一直是无坚不摧的。
东方洛奇听见后,神色变得有些怪异,但是他也没说什么了,只是对着右一吩咐道,“扶他到床上去吧!”
南宫斐躺在床上,眼睛紧闭着,似乎还是不太安稳,他的嘴角蠕动着,似乎在说些什么。
东方洛奇将耳朵贴近他的唇瓣,才听清他的话。
“月,月……”南宫斐只是重复的说着一个字。
东方洛奇直起身子,目光深邃。
南宫斐经常是冷面冷情的,而东方洛奇虽然一直表现的不正经,但是事实上他的心比南宫斐不知道冷酷了多少倍,他才真的是一个冷心冷肺的人。
“阿斐,当年你喜欢辛颀,所以我就放弃了她,可是她那样伤了你,我很责怪自己当初没有跟你争,如果我跟辛颀在一起了,就不会让她有一丝一毫伤害你的机会。现在,我也做了我觉得对的决定,我认为赶走了夜月,你就不会再受伤害,没想到却让你伤的更深。”东方洛奇的声音带了丝讥诮,没想到到头来一直都是他伤害了他。
“阿斐,难道我真的做错了?”他看着南宫斐的脸庞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