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旺泽评价水心:“你不食人间烟火。”
水心不满地撅撅嘴巴。
后来,旺泽的哥们,小超评价水心:“姐,你就是那诗意地栖居于地球上的人。”
旺泽说:“你们是同一种人,你也整天做梦。”
小超私底下偷偷跟水心说:“姐,你不知道,其实他自己也是整天做梦的傻子。”
水心笑笑。每个人或许都有诗意的一面吧,只是哪一面,却因人而异。
当然,她的诗意,主要对大自然的迷恋。
读早年水心的写的文章可以看到这点:
喜欢欢把目光投向浩远的长空,静静地阅读,像读书那样。无论是明净的浅蓝还是宁静的鸽灰,无论是阳光灿烂还是水墨淋漓。我都读得津津有味,乐不思归。 思辨的季节,情绪易于烦躁,广阔高远的长空是我心灵的栖息地;而更多的时候,单为寻找那份浩远与宁静,阅读天空,阅读四季,也在阅读另一面人生。 秋季的天空最是爽朗明净,像位历经风霜看破红尘的隐士,淡泊如水,宁静如云。浅蓝的空中偶尔有几缕白云,浅浅淡淡的,亦如隐者唇边不经意间露出的笑纹,宁静,安详,淡远。。淡泊是一种人生境界,也是一场生命挑战,如果没有坚韧,没有宽容,没有自知没有远见的人是修不来淡泊的。 更多的自称淡泊者,实际上是在名利场里满载而归后,回归心湖,对照今昔,而作出的一种身心的修整。也有极少的人,天生就看淡名利,闲云野鹤般的生活才是他们人生的真正境界,于是他们成为真正的淡泊者。而秋空极像后一种人,笑微微地望着大地,望着人类,不去评论也不去介入,是永远的旁观者,也是永远的快乐者。 冬天,白日里天空多了份沉静,纯蓝纯蓝的像明净的水晶。傍晚,常有艳丽妩媚的霞散在空中,有时,也有兽形的、人形的、鸽灰色的云穿梭于天空,令人不由去想“天马行空”。冬阳仿佛学会了深沉,只静静地照着,有时懒的再照了,天空便裹上鸽灰色的棉袍,安静地等待着。只有顽皮的风,呼啸着在鸽灰棉袍内穿梭。风玩地高兴啦,常把棉袍内的棉絮撕下,于是空中便飘下了洁白的小小的雪花。这时的天空像极了慈祥的老祖父,宽容而慈爱,不恼不怒,眼含慈光。尖锐与激烈是一种个性,而宽容与仁爱是一种境界,因宽容而成熟,因宽容而富有,人不应该多一些宽容吗? 春日里,天空最富诗情。刘禹锡有诗云:“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即便是没有“一鹤”,我心中早已诗情万丈啦。
春风吹蓝了天,吹清了水,吹红了桃花,吹绿了柳芽,太阳也冒着绿叶般的新鲜气息。鸟儿多起来,生命在天空里飞,心灵在宇宙里飞,梦也在飞,因希望而飞,因新生而飞。 夏日里,夜空才是最美的风景。深蓝的空中,月亮如银色的小舟,静静地停泊在宝石般的星丛中。偶尔,有几颗流星划破长空,常引得人去做千般幻想,引发许多美丽动人的故事传说。天上一颗星,就是地上人一个,天空是搬上去的人间,在夏夜里重现。那隔河而居的牛郎织女不就是流传百代的人间真情;不就是一个千年不变的世间绮梦? 最喜欢的是冬季的夜空,寒星闪烁,月如银线,微微的寒意在宇宙间弥漫,天空仿佛一位沉于思索的智者,冷峻而沉静,俨然一副酷毙了的形象。只有新鲜与活泼往往流于肤浅;只有沉静而无激情往往导致平淡,而冬夜里的长空,它是酒罢席散后唯一的深思者,经历了喧嚣,他开始思索。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俗世中不俗;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世俗中超俗。
喜欢静读长空,因为能读出平淡,浩远与宁静,读出一份诗意与哲理的人生。“打造一片天地,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你”,静读长空,是我读书之余多出的一份心情,无论天睛还是雨,我的目光总会习惯性地投向长空。
在烟台,总喜欢仰望天空,因为明净,心也明净。到了别的地方,我很少有仰头看天的举动,没有那么明净的天空等我看了。快乐幸福健康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情。有亲情友情相伴,有我喜欢的蓝天大海。快乐无边。小叔穿着白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休闲。说不出的清雅与洒脱。(水心《静读长空》)
我来的时候,黄昏已过,夜晚未到,是苍清的暮色和清爽的晚风调和而成的凝重。
神佛们隐在墨绿的灌木丛中,象天空闪烁的星,清净的朴素,美丽的空灵,如诗如梦。
佛祖微闭双眸,单手托腮,悄然侧卧于墨绿丛中,仿佛一个美丽的梦。没有光环,没有莲台,简单得让人认不出来,或许,那莲花宝座上的威严与气度根本就是一种做作与矫情;或许虔诚的膜拜与缭绕的香烟于他根本就是一种痛苦和忍耐。纯净的灵魂渴慕清爽的风,虚幻的美丽和真实的人生由灵魂来选择,更多的人选择后者,佛祖也不例外。
我常常因为失落而逃避;因为自尊而自卑;因为清醒而麻木,睿智而寂寞的佛众啊,又让我听见了自己顽石般霍霍有声的心跳。
忽然明白了神佛的选择——
庄严华伟的殿堂,需要威严与神圣去搭配,是吞噬灵魂的魔口;辽阔苍凉的荒漠,风啸沙扬,根本就无立足之地;浩淼空豁的海洋,又常常波涛汹涌。只有山上,风萧萧,草深深,木隐隐,小溪在林间歌唱。原来,喧嚣的尽头就是宁静,原来绚烂的尽头就是素朴!原来浮躁的灵魂要归于安宁,纯洁的心灵要保持安静,既需要坚忍的抗衡和耐心的寂寞,也需要聪明的取舍。
我自然比不得神佛。我没有睿智的头脑;没有超凡的双翅;没有秀逸的容颜,我只有肉眼凡身,辗转在人海。有时,迈出的双脚又被乱石和杂草绊住。
由于比这一切还要多的一切,我常常在痛苦的时候笑,在高兴的时候哭。
我因为相信一切而怀疑一切,因为不想怀疑而把怀疑重复。第一次这样认真地自醒,清雅的千佛山变得格外神秘。山风传播寂寂佛语,仿佛警示着一个真理:小溪一旦融入大海就失去了往日的纯净。
告诉我,你这贪睡的卧佛,你的香甜的美梦是以抛舍威严的气度和虔诚的膜拜为代价的吗?
告诉我,你这隐身林间的观音,难道你真的不需要火的温暖,烟的拥吻?你果真只有满怀慈悲,而泯灭了怒愤仇恨?只怕一切都是假的。世俗浸染了我,我又加重了它。为了生存与繁衍,每一粒种子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我独自默立于山顶,八面来风清洗着我。山下已是霓虹闪烁,林立的高楼支撑起现代文明的自信,谁也不能把它喝退。我握着一把黄花,星星般的,山顶到处是这样的花,长在岩间,倒比别处的多出一种坚忍的美丽。夜幕下,我与她们对望,说不尽那份相知与会意。 或许,有喧嚣才有生气;或许寂寞时一切才更美丽;或许有抗争生命才多出一份清奇。 这儿是神佛门居住的地方,我也把自己的脚印悄悄留在草叶上。这里,看不见海的怒容;这里没有汽笛的长鸣。可是,它有它的清新与坦荡,使一颗疲惫而浮躁的心又颤颤地,自由地张开了翅膀。(《我的短歌在千佛》)
那年,水心迷上了《我的短歌在滩涂》那篇文章,暑假去了趟千佛山,兴高采烈地模仿了该文,写下了《我的短歌在千佛》,后来还写了《我的短歌在山坡》,写的是大学校园。
那年暑假,舒心第一次一个人坐火车从烟台到济南,梳着两条小辫子,弄不请车次和到达地点的关系,光坐在那里臭美了差点忘剪票,还差点把票弄丢了。
一夜的火车,早上到了,同学蟋蟀去接她,那时候没有手机,接头都是彼此都朝蟋蟀宿舍打电话,宿舍同学来传话,告诉彼此彼此在哪里。
水心过了出站口,一下就找到18路车的站牌了,过了几分钟,蟋蟀也照过来了。
蟋蟀是水心的高中同桌,这次重逢是高考后的第二年。
那天,蟋蟀穿着浅蓝色的碎花太阳裙,梳着高高的马尾,一脸灿烂的笑。
坐了一夜火车的水心,小辫子早已压变形了,浅紫色的T恤皱皱巴巴的,蓬松着眼睛,望着蟋蟀,咧着嘴,傻傻地笑。
后来水心对蟋蟀说:“有恍如隔世的感觉,还有沉重的沧桑感,不过真高兴,一下看到了你。看到那个在信里写微斯人,吾谁与归的你。真高兴,我的同位高中的同位。”
明亮的夏季阳光真的很明亮。
那天下午,她们黄昏去爬山,爬的就是千佛山。
那几天蟋蟀带着水心去了好多地方玩。
水心说:“这一趟真的没白来。”
蟋蟀说:“怎么会白来呢。”
那时候蟋蟀正在准备考研,每天在教室学习,水心就和蟋蟀在教室里,安静地坐着,把前一天去千佛山的经历写成了《我的短歌在千佛》。
水心写完给蟋蟀看,蟋蟀看了,说,看不懂。
水心失望地点点头。学别人的章法就是不行啊。不伦不类。
那天,他们正安静地坐在教室里。
一头白白胖胖的男人,水心小声说:“这头人是谁啊?过来打扰你们学习了。”
蟋蟀笑笑:“不错,是一头人。这头人是我们辅导员。”
水心惊讶了,因为从小大,知道的和“员”有关的什么少先队员,儿童团员,共青团员等都是年轻的,这个蟋蟀他们的辅导员,也太老了,怎么能是员呢?水心他们学校没有辅导员,只有班主任。当然,功能和辅导员类似,但责任心更强些。
正这么思索着,那头人发话了:“男女老幼,都给出去搬西瓜。”
说完,就双手叉腰,站在讲台上看着大家。
蟋蟀小声跟水心说:“你坐着,别动。”
水心果然没动。
谁知,那头人盯着水心说:“我说男女老幼,都去搬,你怎么不动。”
水心淡定地瞪了他一眼说:“我不是你们学校的,我来做客的。”
终于,那头胖熊似的辅导员像收拢一把打开的折扇一样,收拢了自己的双手,转身出去了。
蟋蟀回来,水心告诉她,那胖熊如何如何。
蟋蟀说:“别理他,他就一个纯变态。超自恋。”
蟋蟀学习,学到傍晚,就带水心去餐厅吃饭了。
吃晚饭,蟋蟀自己去教室学习,水心就在宿舍休息了。
还有一件水心兴奋的事,就是他们在千佛山顶,看见和尚了。
水心雀跃着喊:“啊,这里有和尚啊。”
几个肥头大耳,穿着****黄的长衫的光头和尚正在那里剔牙聊天,被水心这一吆喝,吃了一惊。
仿佛是唐僧,被妖怪发现了,眼神里路出千万分的小心谨慎,保持这高度的警惕性。
蟋蟀慌忙把水心拉走了。
“可别惹他们,这些人,谁知道是什么人呢。”
水心那晚呆在蟋蟀宿舍,想起亲眼见了真和尚,就兴奋,但又觉得这和尚太俗了,不像和尚,倒像一个个屠夫,或者山贼。
山贼,是很恐怖的。会谋人性命,图人财物。
那晚,水心就在和尚与山贼的思考中迷迷糊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