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端木家药冢。
一座简陋的木屋静静立在水雾缭绕的温泉左侧,弥漫而来的药香渐渐将它包裹,呼吸间皆是浓郁的香味。
青山苍翠,小雨霾沐。
不远处一青衫男子缓步而来,广袖木屐,眉宇青青,行走间清风阵阵,姿态飘逸,雅致如莲。
任唯希行至把手中的布袋一扔,擦拭着微湿的发尖,“今日烟华如何?”
房中芙蓉襦裙的婢女依旧满面愁容,她拿着任唯希辛苦寻来的药物俯身退了几步,“已有月余,可小姐身上的青斑却越来越多,先生可是料错了?”
任唯希手上动作一顿,他往后看了一眼整个人浸润在漆黑的药汁的的魏烟华,隐约可见一抹嫣红在水中沉浮。整整三十天……她在各种毒物和药池水中整整泡了三十天。
为了让药力很好的渗入体内,他一直不敢让她手腕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愈合,他懂这种痛,堪比百万只蚂蚁在心头啃噬,痛可入骨头。任唯希眼底浮现一抹疼惜,而后很快冷嗤一声,眉目间闪烁着冷光,“';';华裳';';岂是那般好解,霂蕊,这都是烟华自找的!”
他冷冰冰的望了一眼魏烟华转身就走,却还是不忘拿上一旁的布袋,“姐姐多年来的心血付之一炬,她如今不过是吃了点苦头罢了。”
“先生……”霂蕊神色微苦,先生和夫人果然是姐弟,都是一类人,明明是关心着的,可嘴上总是不说。要是夫人还在,看到小姐这番模样,也不知会如何心疼和责骂。
“师叔……痛……”仿佛是有感应一般,漆黑如墨的药汁中,魏烟华呢喃出声,她呜呜咽咽,闭着的眼角滚下一滴又一滴泪水,“师叔,哥哥,好痛……师父,师父……”
任唯希脚步一顿,无可奈何的转过身,烟华这样痛苦叫他如何不心疼她。
在魏烟华痛入骨髓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也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僵局之中。西郊狩猎,太子遇刺,一剑穿胸而过,生死未卜。然而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却有种种证据指名是秦王所为。天子大怒,登时罢免了秦王所有的职务,责其在府中闭门思过。
然而李渊此举却遭到了秦王旧部的强烈反应,一时间长安权贵人人自危,纷纷站队,朝堂上两极分化愈发严重。对此,李渊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这才惊觉,原来这两个他用来互相制衡的儿子已经成长到他无法控制的地步。
太子府。
众人口中命悬一线的太子爷在明祈耳语一番后陡然睁开双眼,目中光芒雪亮,他侧身按着胸膛上隐隐作痛的伤口,“呵,他要是能这么容易倒台了,他就不是秦王李世民。”
明祈弯腰将火盆移近李建成,“秦王虽然禁足,可总有出来的时候,一旦秦王缓过来……太子爷,这次的事情,秦王可不会手软。”
“若不是孤这次失血过多,昏迷了太久,孤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世民,但事已至此……”李建成呼了口气,动手倒了杯热茶,“哼,孤也没指望能关世民一辈子,不过……”李建成一口饮尽,神色莫名,“孤倒是给世民准备了一份大礼,但愿他能受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