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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天涯海角只愿有你

奔波劳碌了一夜,此时马车中已然安静一片。少女安静的趴在柔软的白色狐狸毛中间,安静非常。一抹红润在脸颊上晕开,眉如墨彩,如琥珀般闪亮的眸子轻轻合上,白皙的脸颊上挂着滴晶莹的泪珠。不知梦到了什么,睡梦中她犹自抽泣。

素衣不掩风华,握着书卷的男子眉目皎皎如月。许是那声极轻的抽泣惊扰了他,他抬起眼来,叹了口气,拿过一旁的披风盖到魏烟华身上。“你这般莽撞,要我如何放心。”任唯希低声喃喃。

追了数百里,李玄霸未曾见过任何马车经过,他不由泄气。他拉着马到山边站定,风扬起他的披风,猎猎作响,青丝纷纷扬扬,他俊郎的脸上有一抹淡淡的惆怅。他抚摸着怀中的荷包,神情柔和,静谧温柔的模样越发显得他眉眼如画,俊美非常。

哒哒哒的马蹄声慢慢靠近,在安静的清晨中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

这辆简朴的马车并未引起李玄霸的注意,他目光缥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渐渐的,便要擦肩而过,仿佛有感应一般,李玄霸突然就低下了头。

风扬起车帘,透过缝隙他清楚的看到安静入睡的少女,她娇憨至极,阳光照射到她的脸颊上,肌肤洁白宛若透明。虽然只是一个侧脸,却让他开心至极,他露齿一笑笑,斜眉微微飞扬。

马车外霂蕊抬头,入眼便是李玄霸敢与日月挣辉的笑颜。这个笑容让霂蕊呼吸一滞,都道卫王风华无双,蓝衣倾天下,今日这一眼方才知道百闻不如一见。

霂蕊也是一笑,他们昨夜出发,卫王能够在今日一早追上他们,一路上想必是换了不少马。卫王待小姐如此情深意重,也不枉费小姐一番心意。

马车行得很快,不一会儿就从眼前而过,李玄霸终于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沙石顺着斜坡滚滚而下,“烟华!”

这一声让任唯希眉梢一挑,好小子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魏烟华!”

又是一声,魏烟华猛的从睡梦中惊醒,侧耳倾听,那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她双目圆睁,显然是不可置信,但耳边声声呼唤又作不得假,她立刻掀开帘子伸出头去。

远远的山丘上,一个模糊的人影冲她招手,就算得看不清楚,但凭感觉魏烟华也知道那人是李玄霸。他不是昏迷了么,怎的追了上来?魏烟华又惊又喜,嘴角不断嚅动,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连连挥着手。

小雨霡霂,雾岚渐起,渐渐淹没两人的视线。只能隐约看见李玄霸猎猎飞舞的藏蓝色披风,魏烟华趴在车窗上,大声道,“李玄霸你等我回来!”

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魏烟华又重复了一遍,“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马车越行越远,李玄霸挺拔的身躯渐渐化作一个小黑点。什么都看不到了,魏烟华心中惋惜,她坐回了车中,先是一脸傻笑,然后笑意却在眉间化作一抹坚定,她一字一句,“师叔,我要活下去。”

一川烟雨袅情丝,两袖相挥,一语牵心,情蔓延。

“天之涯,海之角,只愿有你。”见到了那人,李玄霸心情十分好,他跃上马,一抖缰绳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午后,秦王府静悄悄一片。

当下人们经过湖边的时候,脚步轻快,生怕扰了正在休憩的主子。许是那余毒未清的缘故,素来身体康健的李世民身上搭了一条厚厚的裘皮。他斜卧在软榻上,双目微合,呼吸轻浅,身侧销金香炉中檀香袅袅,醉人的轻雾在空中慢慢化成一个人形的剪影。

花木参差,时光静谧,岁月静好。

顺着湖畔长孙玲珑款款而来,她一身翠罗烟襦裙,发上配了支碧绿的玉钗,整个人清爽美丽。她笑容恬静,与背后青翠的景色交相辉映,宛若丛林中的精灵一般。

行至李世民身旁,她弯下腰,轻轻将丈夫的手放入裘皮,安静自然。

“观音婢。”李世民梦呓一声,拉住妻子柔软的小手。

长孙玲珑一愣,笑道,“原来殿下在装睡,害得妾身白白担心。”

李世民睁开双目,眼中流光溢彩,他露齿一笑,神态怡然,“不过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罢了。”他神采飞扬,俊美的脸庞上少了一分冷意,“也不知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

长孙玲珑拢了拢衣衫,坐到李世民榻前,笑语嫣然,“能过一日便是一日。无论殿下想做什么,妾身都会支持。”

这一语便是承诺了。

李世民目光复杂,他握着妻子的手不放,“能娶你为妻,是本王一生之幸。”的确,多年以来,妻子一直默默在他身后操劳。若是没有她,自己如何能全心全意的在前方拼搏,而无后顾之忧。

长孙玲珑并不答话,只是一直在笑,雍和美丽。

“风雨欲来,长安越来越不平静。”李世民声音很低,然后他笑了起来,“洛阳会是个好地方。我已经派了张亮前去打点一切,过些日子等我身体好些,我们就出发去洛阳。那儿牡丹冠绝天下,”他注视着妻子美丽的容颜,语调轻缓,“你会喜欢的。”

“长安。”长孙玲珑低语,眉眼潋滟,“你,怎会舍得。”她话中有话,可是李世民却没听出言外之意,“有舍才有得,有朝一日,我们还会回来。”

长孙玲珑嘴角动了动,满腹的话不知从何说起。殿下对魏烟华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她清清楚楚,这样的他真的愿意离开长安?要不要对他说那件事儿,可是说出来又如何,魏烟华不是又活过来了么……

看出她的为难,李世民微微一笑,他宽慰道,“观音婢,长安风云涌动,我力不从心,只有洛阳能护住你和承前。”

“殿下可知,”她还是说了出来,“毓秀县主昨日出了长安,至今未归。”

李世民眉峰耸动,目光顿时深沉如海,只是一瞬间,他便飞快的收去这种表情,神色无波。长孙玲珑心细如尘,自然没放过李世民这一细微的变化。

“走就走吧。”李世民毫不在意,可长袖下的手却紧紧握起。

她张张口,忽地又把魏烟华死而复生的事情咽了回去,她面上浮现一抹担忧,“三弟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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