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熙自从得到了胜花筵的消息就经常往集雅轩跑,不为别的就为了李释檀这块宝,凭两人相处的时间还有她的直觉,可以肯定李释檀不是普通百姓的出身,这个时代贵族子弟就算再纨绔,六艺却是必须要掌握的,六艺为礼、乐、射、御、书、数,其中的乐正是她需要提高的地方。
花卉侍婢们虽然各有所长然而在乐理之道上却还不如她,所以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李释檀这个被她差点遗忘的人才。
怀熙去见他的时候,李释檀在临窗的羊绒蒲团上禅定,比起前段时间来他的面色红润了些,然而与正常人相比还是略有些苍白,肌肤也因此似琉璃一般吹弹可破,看着看着怀熙居然觉得他有林妹妹娇花照水弱柳扶风的气质,再细细看他的五官,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看着他左思右想,没有发现李释檀在她的灼灼闪光的注视下耳垂和脖颈渐渐染上了绯色,终究是林妹妹属性的他败下阵来,慢慢睁开眼问道:“你观我,可有何处不妥?”
随着他这一睁眼怀熙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劲了,是睫毛的颜色!他的乌发光可鉴人眉毛也与发色相近,然而睫毛却明显浅了很多,甚至觉得那羽睫仿佛是古井无波的眸子中的波光,似有若无。
怀熙虽然觉得奇怪然而却没有开口问,发色不同与可能与人种有关,虽然现在少数民族的贵女嫁到汉人贵族后地位并不低,但说不定人家有什么难言之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他俩的关系还没有亲近到分享私密的程度。
“安啦,我就是第一次看人禅定觉得新奇。”喝了口茶又继续问道,“我来是问你可方便在胜花筵上为我伴奏?那曲子我怕别人技术不到家,而你又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贵人。”闺秀两个字在嘴边打了个转,她笑嘻嘻地说着。
李释檀听了下意识按了按太阳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喜好清净的性子在她嘴里不知不觉就变了味,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片刻郁闷过后应下她的请求,随手添了些热茶,掸了掸素净的衣摆坐在她对面的葫芦纹黄花梨座上,“这是做好以后的打算了?”
怀熙握着蓝釉暗花的杯子取暖,摇着头回应他却没有一点忧愁,“走一步算一步好了,如今也只有这个机会可以抓住,以后还有什么变数还未可知,想那么多太费脑子。”
李释檀一直知道她是个开阔豪爽的女子,却没想到如此豁达,言谈间似有魏晋名士洒脱,他心中赞叹一番,脸上却如古寺幽井不见起伏,“既如此,尽人事听天命。在下有几句话嘱咐你,凡事顺其自然心之所向就是乐土。”
怀熙见他又开始像老和尚念经似的说些不明不白的话就觉得胃疼,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就赶紧告辞出来回自己暖烘烘的怡红院去了。
日升日落,齐盛节也即将来临。这期间大大小小国家的使者都来的差不多了,一时间盛京街道上随处可见各式穿着风格的人,南腔北调不绝于耳,就连集市中也有不少其他国家的商贩凑热闹兜售着特色产品。
齐盛节期间宵禁有所推迟。古代百姓娱乐项目很有限,集市却极大地丰富了人们的闲暇生活,宵禁时间推后本来寂寂寥寥的傍晚变得繁华热闹。
怀熙成天都在积极准备胜花筵的节目,今天有空放松出来便打定主意大吃大喝一顿,跟出来的水仙和迎春眼睁睁看着一碗云吞一碟山药枣泥糕两个糖人三个馅饼陆续不断地进了她们家小姐的肚子,不禁瞠目结舌。
怀熙摸了摸胀鼓鼓的肚子满意地在小摊小贩前挑挑选选,说来上一次逛夜市她还是跟那祸水一起,然后人生的第一次壁咚就这么被勾走了。
随意瞟见一个藤条编的篮子觉得很合眼就准备拿起来看看,谁知一只柔弱无骨白嫩润滑的手同时握在了篮子边上。
怀熙抬头看向对方,紧接着涟漪流霞的眸子狠狠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