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她明艳的小脸上绽放出笑容,直是将过往不经意瞥到的路人看呆了去,都猜测这是哪一家的公子。
肃王府早已得了消息,为避免招人注目只将角门开了放出消息说是故人之子投奔而来,一行人就这么进了王府中。
迎她进门的是一位中年妇人,样貌平常却温柔平和让人看着就想亲近,见她到来眼中似有光芒划过,脸上偏黑的肤色中透出一抹红霞,“奴名为凝雨,是肃王派来照顾小姐起居教授您宫廷礼仪的嬷嬷,您称我为雨姨就可。肃王最近身子乏累正在歇息命我先迎了小姐洗去风尘,晚上再相见。”
怀熙听她称呼自己为小姐,就知道这应该是七叔的亲信了,躬身作礼叫了一声“雨姨”然后恭敬地说道:“还请您以后费心教导。”
凝雨并没有躲开怀熙这个礼,笑盈盈地虚扶起她,侧身到一边极为优雅地将怀熙引向她的住处栖梧阁。按理来讲她是下人当不起主子这一礼,但是教养嬷嬷却不同,尤其是从宫中出来被各大家争相请来教养闺秀的嬷嬷,这一礼相当于拜师礼,教养嬷嬷当然是受得起的。所以众人并没有怎么奇怪。
凝雨一招手,身后两位侍婢迎上来,“还委屈各位公子在蕴墨轩住下,晚间王爷再设宴款待各位。”蔺相欢瑞凤眼不动声色地将凝雨一打量,笑着谢过带领众人随侍婢走了,白夜早已不见身影,不用猜也是去了栖梧阁继续做他暗卫的职责。
一路花光鸟影绿柳成荫,莺莺燕燕的花卉侍婢们已经翘首等待了许久,见到了怀熙的身影连忙提着裙摆迎上来,一身男装的怀熙霎时间如入百花丛中,被包围的幸福感让她都有恨不为男子的遗憾。
出了还在沧夜国打点帝都快运的海棠和水仙,其他人都在,只是不同从前那般一上来就叽叽喳喳像几百只麻雀一般热闹至极,开口之前都看了看一边的雨姨,凝雨点了点头众丫鬟这才你一言我一语说起话来,怀熙一边高兴地与她们说分别以来发生的事情,一边暗中赞叹雨姨的驭人之术,这些花卉侍婢不同于一般婢女各个都是七叔挑选培养的人才,本身也是有些傲气的,能这么对一个人言听计从那眼中的尊敬让她都看在眼里,看来,凝雨却是不简单啊。
白梅端上一盏玫瑰清露酸梅汤来,又上了一碗荷香酒酿虾球,怀熙看了瞬间两眼放光伸手就准备去拿,却听一个温柔但极其有力的声音道:“还请小姐先净手。”
怀熙一愣,不好意思地对身后的凝雨一笑,翠兰赶紧端来清水让她净手,怀熙因为心急搓的很是急躁,凝雨也不吭声,等她洗完这才吩咐,“再打一盆水来,小姐想来急于洗去污浊致厌恶性子又好洁,所以才将水泼洒一地。”说完又一脸温柔地看着怀熙,“小姐莫急,奴婢们都候着您。”
怀熙这下终于明白大明湖畔的容嬷嬷传人在哪里了,让她一个吃货在美食的诱惑中就开始礼仪的学习,简直惨无人道。还有,到底是谁泄露了她好吃的属性?不知道保护主子的美德是丫鬟必备的品质吗?
她带着扭曲的笑容咬牙切齿又温柔地洗过手,凝雨不动声色地等她洗完刚用帕子擦干净手,又笑道:“想来小姐如此温雅大方自然是不急着吃东西的,那奴就先从这净手教您礼仪?”说完也不需要她的回答,一拍手又上来一盆水。
白梅低着头努力忍住笑,心里想着一定要把这事告诉白雾几个。芍药和迎春偏过头去不忍直视,木樨很厚道地去准备下一盆水。
一共洗了五盆水,怀熙这才筋疲力尽地坐在桌子面前喝上了得来不易的酸梅汤,都顾不上维持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凝雨带着一贯的微笑说道:“稍后还请小姐去沐浴更衣,稍适歇息,沐浴一事以后再教,今个小姐就先自在着吧,奴告退。”
她一开口怀熙就抖了一抖,差点没端住手里的水晶白冰纹盏,本以为洗澡都要洗五遍脱一层皮的时候,听到这句话如聆梵音,感激不尽地命人送走了雨姨。
晚间宴席上雨姨没有跟来,这让怀熙大大松了一口气,绮里湛一脸笑意看着自己的小侄女,特意嘱咐让她好好吃一顿。怀熙心里哀叹,小叔啊小叔,你也是可怜你亲亲侄女从此开始魔鬼训练了所以才这么关心我啊。
席上蔺相欢长袖善舞将气氛调节地非常欢乐,大家笑声不断。中途他离席说要去更衣,下人带着他到茅厕处,蔺相欢进去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施展轻功出来,几个轻点到筵席附近游廊的拐角处落下,动如脱兔袭向暗处藏躲之人。方才他在席上就感觉到有一束目光注视着主桌这边,因怕有不轨之人又怕伤了肃王颜面这才想私下了事。
你来我往,招招锋芒夺人直取要害,二人却不相上下。蔺相欢自认为对这个人根本用不上几招就能制伏,没想到这个看似平常的嬷嬷竟然身手不凡,几个来回逼得他不得不拼尽全力应付。
考虑到毕竟是在肃王府,对方也是肃王派来的人,蔺相欢一个错招虚晃一下脚下连连后撤脱离缠斗,桃花袖一展紫色媚惑而冷然,“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白波最擅长易容与他是至交,易容一道他也有小成。
雨姨理了理衣袖,“终归我没有恶意,至于真面目示人与否,你还没有资格命令我。”嘴角一牵居然有种居高临下的皇室才有的尊贵不可侵犯之感,蔺相欢简直不能相信这是个嬷嬷能具有的气质,这大晚上的,难道夜路走太多见鬼了吗?
转眼间凝雨又回复了温柔恭顺,“公子慢雅,奴先告退了。”
蔺相欢望着远去的身影,无语地一个人往茅厕走去,连一个嬷嬷从气势上到功夫上都赢不了,他还真是无颜面对公子,这世道真是变化太快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