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鸟围着宫殿上空盘旋鸣叫,在空中以各种花样的飞姿舞动,优雅而欢快,它长长的尾巴所过之处是一道逐渐淡化的细长金光。
若不是眼前这座无门的大殿透着浓浓的死气与凉意,这样的景象倒是赏心而悦目的。
苍眼世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庞大而庄严,有飞禽走兽也都成为人们训练有素的坐骑,显然,用神力去幻化这样灵巧的小东西,并不适合人们的需求,况且这种造型模样的东西也不是苍眼世界有的。
隔着窗柩看向大殿内,一片空寂而凌乱,微风舞动的帘布幔纱已被毁的破烂不堪,散落满地。
最后的摆设只剩一张大大的榻,一身白色里衣的男子赤足盘膝坐在床榻上,慵懒而散漫,他微微有些毛乱的长发布满了后背,苍白的脸上是有些太过平静的呆滞。
他垂首双眼专注的摆弄着什么,嘴角挂着一抹温和的勾笑。灵巧而修长的骨指间,穿梭跳跃的是一根红色的绳子。
绳子细长如发丝,有生命般顺着男子的手指趋向舞动,渐渐的男子指法越来越快,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长。
大殿外,金色的鸟鸣声忽然转为凄利的刺耳,如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兽,飞速的在空中穿梭逃窜。
殿内的男子眼眸微微眯起,嘴角露出好看的齿贝,他的长发、衣摆无风却飞扬在空中,一波波压抑的气浪下,床榻发出诡异的吱吱呀呀声。
终于,手指间操纵的红色引线开始凌乱打结。
大殿外的金鸟在空中横飞直撞,如垂死挣扎的猎物,鸟鸣越来越响亮,可无论它怎样挣扎逃窜,终是逃不过这大殿上空一片天。
这时,空中一道闪电般的黑影划过,一只黑色的手臂如利箭般抓住了金鸟,殿内的男子突然抬起了头,他的双眸发出耀眼的金色,看向窗外的上空,他手中红丝线已然再转不动。
那黑色手臂微一用力,金鸟瞬间化作粉末消散在空中。
男子随着金鸟的散去吐出大口鲜血,喘着粗气几乎瘫倒在床榻上。
再抬头,殿内已经站着一位身着黑色戎甲的女子,女子赤着的右臂上绘着长长的图案与符号,直延伸到手指尖,而她的左臂和左掌则黑如墨,整个人都透着神秘与危险的气息。
女子额前绘着一抹妖艳的细软,长发利落简单的盘在脑后,留下其中一束直直垂至脚裸,她的面容如她的眼睛一样透着妩媚,不可否认她是那样的美丽与特别。
她朝着男子缓缓走去,有纱帘在空中飞起拂过,却在触到女子那条黑色的左臂时,瞬间化作灰迹。
男子在看清走来的女子时,并没有过多的讶异和表情,甚至他已经连最后的厌恶都不愿给她。
自他被囚禁在此后,这个叫做夭嫊的女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拜访他一次,现如今,他几乎已失去所有的神力,夭嫊也变得更加嚣张跋扈再不忌惮他什么。
男子知道,夭嫊要的不过是卸去满腔的怨气与嫉恨,她从一开始站在殿外讥笑讽刺,到最后闯入大殿出手百般折磨与羞辱,男子都一一领教了,其实即使没有夭嫊,他也没有力气和心智再去反驳和抵抗什么。
他已经没有更多奢望,而他所需要的只是时间。如果真的还有什么不甘,他希望远在那里的她还可以再等待他一次。
此时,男子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他金色的眼眸清明却空洞,可他越是这样萎靡不振,夭嫊心中就更加恼怒。
但在看到床榻上的男子双膝时,夭嫊沉默了,最后终究是克制住了。
她脸上挂着可以颠倒众生的媚笑一个旋身坐在了榻边,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笑从来没有到达眼中。
夭嫊看着男子狼狈的模样,吹了吹漆黑的手掌心,不知是嗤笑还是质问道,“你要到什么时候才懂得看清楚自己的处境?都沦落到这般模样了还不死心呐?你为了那个贱人变成这样值得吗?”
男子眼睛终于颤抖了,他看向夭嫊,只一眼就再次转回了目光,这个问题夭嫊几乎每次来都会问他,而他也只有这时才会真正看她一眼。
夭嫊知道,他看她这一眼,并不是因为她的质问,而是他在不满与警告,他不满她骂他的心上人,那个活在卑贱的虚航大陆的女人。
可他是那样的骄傲与果断,这么多年来夭嫊早已清楚了解他的性格与作风,他做的事从来不需要询问任何人,更不屑于别人的评论与目光。
夭嫊即使知道这一点,可只要男子能多看她一眼,即便是以这样的方式她也认了。在他面前,她永远都是卑微的。
想到这里夭嫊觉得一瞬的无奈,起身向前一步,双眼如着了火般狂妄大笑道,“呵呵呵,真是让人难以相信,现在躺在这里没有一丝用处如废物一样的人,就是手握苍眼世界众生命理的谛使者,不过也是,那都已经是曾经了,而如今的你就是一只没人要的可怜虫罢了。”
夭嫊说到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愤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