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清晨,旭日柔风照依旧,神阳谷结界外连绵月余的小雨终于停止,倒是谷内溪水涌涌长流,山涧鸟兽嘶鸣不绝,多有一番生机勃勃的新气象。
远远看去,岸边一株粗大的枫树火红半边谷地,构造精致巧妙的小竹屋隐在水雾中,如一艘飘悬的小舟,竹屋身后是以万丈青山为屏,构成了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谷水之上,竹屋之中,一道袅袅炊烟,如一条蜿蜒慢爬的白龙消散上空。不一会,小竹屋中隐隐飘出阵阵菜香。
明明是仙气缭绕的世外,却又多了一丝人间烟火气息,可奇怪的是这画面一点也不觉得冲突,不仅让人觉得舒适又温馨,还多了一丝看破世间百态的坦然与从容。
惑壬在厨屋中走来走去忙的不可开交,他飘然的一身青衣,认真专注的表情,手指娴熟利索的刀工。最平凡的做菜在他身上却显得优雅而缓慢,他做的很用心。
他是在把自己所有记得的菜都做了一遍,虽然他以前也不会什么菜肴制作。可今天他把每一道的菜量、火候、时间都抓的恰到好处,很快一道道佳菜摆放满了厨屋的桌子上。可他忙碌的身影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希望烙靐回来时露出一脸惊喜的样子,想到这里他眼中的微笑就更深了。
他似乎要把以后所有日子的饭菜都做给她吃。他想了很多,却又什么也没想。他眼神温柔,浑身散发着幸福。
隔着小竹屋外长长的走廊上,一道紫金身影自空气中轻现,只见几个移步间,便由远处慢慢走近,白帝隐去了身上的神力与气泽,身着简单的紫金长袍却难掩帝王的华贵气质,白帝在距离竹屋几步之遥时立住了脚步。
惑壬的嘴角挂着一抹微笑端着最后一道菜走出厨屋,在看到面前的白帝时,惑壬嘴角的笑就僵在了脸上,眉心微微皱起。二人是良久的沉默。
惑壬握住盘子的手指收紧,一脸寒霜的看着白帝,“你来做什么?”
白帝并不在意惑壬充满敌意的态度,他只看了惑壬一眼,便侧身去四下打量着这座精致的小竹屋,当看到一扇窗口时白帝眼中有一逝的出神,他嘴唇紧抿,最终却什么也没问出口。
惑壬站在他身后,警惕的看着白帝,“离约定的时间还没到,你这时候来莫不是要反悔吧?!”
白帝再转身时透着高高在上的距离感,惑壬看着平静如常的白帝,一时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花了眼,竟然看到这个冷血的人也会有这样的情绪波动。
“我答应你的事就不会反悔,不过,你也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白帝眼中太过的平静,言语之间没有温度,惑壬最恨的就是他这一点,他就像是一个没有爱恨情仇的人,或许修到了极致的神也未必有这样的心境吧。所以这也是惑壬一直觉得白帝伪装狡诈的源头。
惑壬内心悱恻,冷笑一声,若是告诉别人他们之间所说的是关乎生死的事,应该也不会有人相信。
“你来这里不会只是来重复一遍说过的话吧,我真没想到,你竟敢还有勇气来这片土地,还是你真的已经忘记了过去?”惑壬一脸嘲弄的看着白帝,他骨子里透着的傲气在白帝面前是不予许退后的,即使一开始是他有求于白帝的。
可这次白帝似乎并不想和惑壬做无谓的口战,这也不是他擅长的,索性直接说明了来意,“计划的日子有变动,时间会定在三日之后。该做的一切准备我已经嘱托长粨老,你只需按时到白壑殿就好。”
“什么?!”惑壬听了白帝的话他过于激动,“你不是说至少还要等半年时间吗?”以至于他忘记了手中的菜盘子,惑壬机械性的回头看时只见盘子凌冽着朝白帝方向斜飞出去。已经失去全身法术神骨的惑壬即使接住了盘子,可免不了菜汁要散出的事实。
错慌间,只见白帝衣袖轻横扫过,移步到惑壬身后,一盘还温热的菜完好无损的出现在白帝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