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烮的声音响彻回荡在下方的人群中,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似乎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可他们是如此信任依赖着他们的族长,认真的听着他下面的话。
“为了守护三界永存正义,我们不惜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今日甚至走向毁灭上神一族的尽头,我烙烮愧对上神一族族长之责,更愧对所有死去的祖民。”烙烮声音哽咽,他慢慢屈下身子,以一种别样的大礼拜倒在自己所有子民面前,这样的大礼拜下只有上神一族最高贵的人才可以接受,可是罗烮却把这样的礼节拜在了他的子民面前。
“族长!”看到这样的大礼,所有子民惶恐不安纷纷散避左右,人群中一时沸腾起来,有的人已经开始小声的啜泣起来,有亲卫跪在烙烮身侧扶起了他。
烙烮起身又道,“如今魔神之子烙仁化成魔兽同体,打开黑暗力量祸害苍生,自今日将他逐出上神一族,撤去所有在我族中的身份和地位,从此!和上神一族再无瓜葛,神界人人得而诛之!”烙烮以剑指天继续说道,“如今我们上神一族走投无路,要想坚守职责坚守己任,唯一的办法就是以生命和神识来血祭祀上苍,打开天苍之眼,才能得到上层神力的相助诛杀魔神之子。”
烙烮一句话说得很长很长,似乎有一千年那样长,他从来没有觉得一个命令的下达竟然是这样的艰巨。
“诛杀魔神之子,诛杀魔神之子!”震耳欲聋的呐喊响彻天地。
这时才后知后觉的魔君终于明白过来,上神一族是要打开传说中的苍眼世界。魔君怎么也没想到烙烮竟然想到用这样的方法来消灭魔神之子,甚至不惜牺牲所有人的性命。魔君不能接受现实的大呼到,“烙烮!你疯了!你不能这样做!你也不可能做到。”可没有人去理会魔君的嘶喊,所有族人都顺从的听着烙烮的指挥。
苍眼世界,一个来自虚航大陆外的另一个高层的世界,据说虚航大陆便是由那里的统治者谛逍佛建立的,可是这只是一个流传在神,魔,人帝位继承人之间的秘史罢了,顶多只能算做是记载虚航大陆的来历的一句话而已,甚至包括魔君自己都是在继承魔族族长之后才知道的,其保守秘密程度可想而知。
但现在只凭烙烮几句话,这群上神子民尽然就毫不犹豫的信了。而且还信誓旦旦的要得到那里的力量,消灭自己苦心经营出来的魔神之子,这样的讽刺对魔君来说就是一个打击,虽然传说再不可靠,可这一刻,魔君就是害怕了,他怕一向神秘隐世的上神一族真的找到了通向那个世界的路口。
魔君挣扎的想要离开结界,可是他的双腿如粘在地上一样不受自己控制。魔君惊恐的看着这群疯子一样去送死的上神一族,又看了看暂时定住身躯不能动的魔神之子,不仅喃喃道:“疯了,疯了。”
烙烮再次召唤手中的神剑时,所有人都安静的站起身,看着那把金光普照的神器。
一串古老的符咒念起,天际隐隐变色,世界仿佛在那一刻都静止了呼吸。
——
烙靐是在天苍之眼打开之时惊醒过来的,所以当护送她才走了一半路的亲卫队,告诉她烙仁变成魔兽时,她是不信的。
她的哥哥还好好的在神阳谷呢,怎么会成了魔!?而她的爹爹要杀死哥哥,这又怎么可能?!
直到被逼问无奈的亲卫队说出事情实情经过之后,她才疯了一般往回飞,她的伤还没好,可飞的速度连亲卫队都追不上,这样强大的意志,让护送的几位亲卫再不敢反驳,只能紧追其后。
当她终于以最快的速度飞到时,看着惨死一地的上神一族和遍地的妖魔尸体混在一起,她整个人都傻了,她甚至一眼就找到了她的父亲就在一堆尸体最外面,睁着的眼睛一眨不眨,她惊吓住了忘记了呼吸。
零零散散的神兵神将已经在检查清扫着战场,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少女。
烙靐第一次面对死亡,竟然就是至亲至爱的家族灭亡,她不知道怎么哭泣也不知道怎么了思考,只觉得心口疼痛的停止了跳动,脑袋嗡嗡作响,她就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最后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尹哥哥。
她觉得突然看到了希望,她想喊出声,告诉尹哥哥这不是真的,可下一秒她就看到尹一手举起利剑斩杀了一个弥留之际向他伸出手的上神子民。
烙靐张大嘴巴,她想阻止尹哥哥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尹哥哥不救他,可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她僵立着身子就像不认识尹一样看着他,她一直温和如玉的尹哥哥再没有了那阳光一样的笑容,他的脸上变得冰冷无情,手起刀落没有一丝的犹豫。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他在杀死还有活着的上神一族子民吗?!不!不是的!
最后尹在一个倒在地上半兽半人的庞然大物面前站住,烙靐看到尹脸上不屑的表情,他举起手中那把上古神剑时,烙靐看到那半兽隐在手中的一抹红色,烙靐的眼睛暮然睁大:锦囊!是哥哥一直挂着的锦囊!
哥哥!是哥哥!烙靐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没了知觉,双腿再站立不住软了下来。
可她有好多想要问的,想要知道的,最后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恍惚间耳边是随后赶到的亲卫队的呼喊声,可是好累,烙靐只觉得在睁不开眼睛了。好像还有尹哥哥的惊呼声,他叫着她阿烙,阿烙…。
可烙靐只觉得无尽的黑暗,黑暗里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爹爹的死去,没有哥哥成魔,也没有尹哥哥变得陌生。
烙靐最后想着,如果这样睡着就没有了恐惧与害怕,那么就一直睡着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