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燃林却在此时翻了个身,滚到夜离殇身前,大约她此时有些躁热,触及夜离殇周身沉淀了一夜的凉气,顺势就伸手抱住他的腰,小脸微抬轻轻在他腹前蹭了蹭,含糊地吐出两个字:“睡觉。”
夜离殇:“……”
他可不可以把她丢出去?夜离殇懊恼地想。但事实上,他却是反应极快地伸手轻柔地垫在了她的头下,柔软的发丝在他掌心微微滑动,细腻的触感一直传到心里,让刚刚竖起还未坚固的心防悄然崩塌。
他深吸了口气,翻身上床,熟练地将人搂进怀里,而还睡着的那人不动不闹,小脸贴在他胸口,微微蜷缩着身子,像只刚出生的小猫般无害乖巧,让人心简直软成一片。
夜离殇手放在她后背一下下轻抚着,这样亲密无间的姿态,连两人的心跳都渐渐连在一起颤动,给人予彼此唯一的错觉,让人明知是梦却舍不得清醒的诱惑。
日子转眼过去一月有余,那夜的事,两人都像忘了一般,接下来该干嘛干嘛,该笑就笑,该玩就玩,该闹就闹,该折腾还是死命折腾——这是风燃林!
而夜离殇,其实也不算勉强,风燃林这个人操控别人的情绪也是一把好手,不经意间几次毫无芥蒂地亲密接触,总能让隔阂变得模糊,矛盾完全淡化,有时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孩子气总是让人有种和她计较,反而自己罪过比较大的错觉。夜离殇开始还有些不自然,几天下来,就真的是和以前一样该头疼头疼,该憋气……还是憋气了!
那些记忆的痛苦本想强迫压下,没成想到最后竟真的自然而然被淡忘了。
轻松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乡村生活一个半月后,隔壁村嫁女儿两人凑上去瞧热闹,一回身却看见两个面容相当陌生的男子在和村民打听点什么。
风燃林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人不是普通的村民,他们有武功,而且手上沾过血,他们是武林人!
这个地方不能留了!
回去之后,风燃林把邹父和邹小姑娘忽悠到镇上通路钱庄给她‘送信’,顺便给两人塞了一块青玉令牌。
在他们走后,夜离殇沉默一会,开口问:“为什么找上颜止霜,要保这两人天下庄不是更方便么?”
那夜之后到现在为止产生的唯一变化,大概就是夜离殇不再仗着自己从小训练出来的敏锐感知而随意揣摩风燃林的心思,他学会了问,虽然有时答案实在让人头疼。
而此时,风燃林唇角微扬,不甚在意道:“老是麻烦小叶,我会不好意思的啦!”
不好意思?夜离殇嘴角微抽,对这话深表怀疑。他没有继续问,反而转了个话题:“小叶是说叶青渊?”
“当然啊!”这么明显的问题都要问,小夜傻掉了!
夜离殇面无表情的脸显出两分郁闷,他接着道:“那能给我换一个称呼吗?”
风燃林眉梢上扬,随即大笑出声,笑完了,她一本正经地回答:“不能!”
夜离殇沉着脸转身就走。
“诶,你生气啦?不要这么小气嘛!”风燃林苦着一张脸小跑着追上来,然后跳到他背上,双手圈着他的脖子晃了晃,笑容灿烂,“好啦,小气鬼,不就是一个称呼吗?你想换当然可以啦!”
她歪着头,想了片刻,就在夜离殇以为她在思索一个古怪的称呼来捉弄他的时候,便听见她柔柔地唤了一声:“阿离!”
夜离殇表情怔忪,耳畔这一句‘阿离’仿佛与久远的记忆相重叠,那时也有一个女子温柔地唤他‘阿离’,唤得不是夜离殇,而是她最疼爱的小儿子,夜离戎。那是,被人关爱着的感觉。
夜离殇唇角微微上扬,柔和下满身棱角。瞧,她总有本事在不经意间拨动他的心弦,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温柔地镌刻上属于她的痕迹。
所以,这样的她,让他怎么可能放得了手?
……
一天后,远在南昭搅弄风云的颜止霜突然接到了一封来自东陵的加急传信。就在他疑惑东陵又出了什么幺蛾子的时候,打开信封,他看到了一枚熟悉的青玉令牌,一眼扫完信纸上的内容,他顿时被气笑了!
他将手上的信纸揉成一团,额角青筋直跳:“拿着我的东西还人情,你可真够不客气的啊!”
冰林递完信后,低垂着头站在一边。他虽然没看那封写给宫主的信,但根据传过来的消息还是知道大致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也有些无语,明明是互坑的半敌对关系,竟然找上宫主保人,也不怕把她恩人给坑死!更何况,他家宫主现在心情可不甚好!
正想着,就看见他家宫主将青玉令牌重新塞信封里,向他抛了过来。颜止霜火气未消,冷冷道:“退回去!就说没这项业务!”
冰林恭敬行了一礼,正要告退,却忽然又听到一声:“站住!”
颜止霜靠着椅背,抬手按了按抽痛的额角,几日未眠的疲倦涌上,让他心情愈发恶劣。他勉强压抑住自己从上个坏消息遗存下来的怒火,冷淡道:“东西留下!再派几个人去那什么村守着,从今以后,那个地方就是金月宫的地盘了!”
天知道,他越界往东陵圈地要平白付出多少代价,简直得不偿失!但现在这种关键时候,就算不能多一个朋友他也绝不想再多一个敌人,更何况风燃林这个人,他到现在都没还摸清底,与她为敌,实属不智!
好在,他与她也不过是相互试探性出手了几次,远算不上敌人。这次她虽然算是又坑了他一次,但也发出了和解的信号,这多少能让他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