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一幕他一定会如实记录下来然后禀告庄主的,至于,庄主会是什么反应,那就完全不干他这么个小人物的事了!
他上前紧跟两步,追上前面人的步伐,将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关于莫家莫小姐的行踪……”
“去莫昭云那里再一起说。”
“……是。”许甲午咽下喉咙里的话,心里郁闷,今天就没有让人顺心的时候。
风燃林正往相邻的那个院子走去,与此同时,一封信突然出现在莫家船头,上面压着的正是莫明珠的贴身玉佩,守在船上的护卫大惊,立刻带着这两样东西赶了过来。
莫昭云宣清玉连同身边的谋士影卫都一夜未睡,各种后续计划要重新拟定修改,各种信息需要传递,上要仔细斟酌递给皇帝的密折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用什么样的语言才能达到最大的效果,下到辨别地方势力到底哪个可用哪个需要拉拢哪个需要打击,外加思考周家一倒此地的势力该由哪个接受等等,忙得一丝空闲都没有。
当然,他们并不是因为周家事一出就完全顾不上莫明珠了,相反若不是因为担心莫明珠他们根本不会这么繁忙,连敌人虚实都没有再探就在一夜间敲定计划。
这里面其实有个很重要的点,在宣清玉影卫协助下,他们已经百分百确定掳走莫明珠的人是南昭人,而十几船上的奇铁也是运往南昭,周家两天之内从络棕山运下的所谓货物,当然也就是奇铁,不知所踪……
这世间没那么多巧合,这三条联合在一起,再不敏感的人都该看出莫明珠南昭和周家三者间的关联,拔出萝卜带出坑,打击了周家顺藤摸瓜总能摸出南昭这个幕后黑手的动作。
至于是不是猜错了,有没有别的可能性,暂时不在考虑范围内,事实上,当两个选择摆在面前,根据常理推断出一个正确的可能性在八成以上,一个在两成以下,你会选择信哪个?
而这样的猜测在许甲午带来的消息的验证下,被完全证实。
“周旭武在大扬秘密置办的私产梧桐苑前几日住进一位贵客,从他们的衣食习惯确认是南昭贵族无疑,只是里面防守严密,我们的人一时也进不去。”
说到这里,许甲午故意停顿了一下,眼角一扫,莫昭云脊背挺直眸光沉着心中所想不露分毫,宣清玉认真倾听不动声色,许甲午心中赞叹,不愧是东陵数得上名号的少年俊杰,这份养气功夫就不是一般人可比。
眼珠子一转扫到另一边,风燃林正把玩着桌上一个茶杯,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这就完了?”要真就这样,还敢一大早跑她那去邀功?
许甲午微微垂下头,轻咳一声:“我们的人进不去,不过我们找到了这个。”说着拿出一块碎布递了过去。
风燃林看了一眼,就记起这莫明珠那天穿的衣服的料子就是这种,她也不接,用眼神示意他递给莫昭云。
莫昭云接过,反复看了几眼,然后才深深吐出一口气:“的确是明珠的。”之所以这么快认出来,是因为这件衣服是莫明珠最喜爱的,而做这件衣服的衣料是宫里赏下来的贡品,碰巧的可能性太低了。
就在这时,本守在莫家船上的护卫焦急地赶过来,一进门,扑通一声跪倒:“拜见太子。”
“勿需多礼。”
“多谢太子。”护卫也不起来,连忙从怀里将信和玉佩掏出来,递给莫昭云,“公子,今天在船头发现的,属下无能,没有发现送信人。”
莫昭云瞬间起身,接过玉佩当着众人的面打开这封信,三两下扫完信里的内容,整个人却是一怔,他慢慢转过头来,目光虚虚投在风燃林身上。
风燃林被他看得一愣,然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黑眸暗沉:“该不会,和我有关吧?”
她伸出手来,莫昭云犹豫一下,还是将信递了过去,他重新坐了下来,表情一片木然,看不出此刻在想什么。
风燃林将信一目十行看完,唇角勾出一个淡淡的弧度,她慢悠悠将信对折一下,捏在手中晃了晃:“原来,还真是找我的啊!”
宣清玉终于耐不住了,伸手从她手里拿过信,看完之后也沉默了。这封信的内容很简洁:
莫公子亲启:莫家明珠现今安好,吾主闻之汝友风氏有一奇宝,心有好奇,愿请之入室一晤。吾主好客,贵宾临门,无所不应。梧桐苑留。
很直白,很直接,很无理取闹!
简单翻译过来就是,我看不上莫明珠了,你让那个姓风的拿什么宝贝来换人!
如果这要求的是相交至深的好友,虽然这条件还是有些荒唐,但还不是不能让人理解。但这要求的是人家认识不到几天,什么都不了解,勉强对外能说出一个‘友’,但其实比陌生人也只多一个人情在那杵着的人去还没摸清底细的敌营,并且拿着人家自己也捂得严严实实的什么宝贝换自家妹妹,可能吗?
风燃林听着从宣清玉口中一字一句念出来的文字,慢慢勾起一抹笑容,眼角微挑淡淡的邪气外露,明明还是那个人明明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却让人莫名感觉周围温度一点点降低,直到寒意从骨髓泛起,将全身肌肉都冻得僵直忘记如何动弹。
她看向许甲午,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平添几分妖艳:“你说梧桐苑是周家的私产?”
被她直视着的许甲午这时下意识屏息,大气都不敢喘,恭敬回答一个字:“是。”
“那你去跟叶青渊说一声,我忽然看周家很不顺眼,不想再听见这两个字了,他要是能帮忙的话,算我欠他一个人情。”
许甲午哑然,不明白,这算是什么转折?然而,此刻被她的气势所震,一时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思绪都没有,只本能应是。
室内一时寂静无声,神经再迟钝的人都能感觉到此刻弥漫在女子周身不同寻常的氛围,危险得渗人。
风燃林眸光冰冷,一股无形的暗流从眼底泛起,这辈子她果然还是最讨厌威胁,无论是直接的间接的还是有形的无形的,都让她通通有毁掉一切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