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就别再提了,蒋家之事,朕自有定论!”一句话将这个话题截断,他话锋一转,淡淡询问道:“吏部缺员,朝臣里你可有觉得好的推荐?”
蒋家在吏部根基太深,东陵皇到底不放心,想要彻底换下血,其实他心中早有腹案,此刻提出也没指望他大儿子能真提出好的建议来,不过是随口考校而已。
被询问到朝中事,宣续敏神情不禁严肃起来,认真思考许久才小心地报出五个人名来,皆是声名极好的清流儒臣。
这并不出东陵皇的意料,只是随着一个个人名被宣续敏用极为郑重的语气提出之后,东陵皇的眉头却不由又紧皱起来,这五个人中,一个是太子太傅的嫡长子,算是太子的人,一个是寒门学子,是皇帝自己的人,而另外三个,东陵皇猛地发现,竟全是昌武侯府(继后娘家)的门生!
“够了!”东陵皇忽地出声打断他的话。
宣续敏一惊,神情惶恐:“父皇,是孩儿说错什么了吗?”
东陵皇目光冰冷地盯着他,好一会才缓下脸色,然后不轻不重地训斥两句:“跟你说过多少次,看人不能看表象,那些所谓的清流著书立传,礼教规矩说起来倒是头头是道,真要做起什么实事来,半数都不知道脚该往哪放了!”
宣续敏唯唯应是,面上露出不解,不信却不敢多言的怀疑表情。
东陵皇暗中摇头,却也知这是他一贯的德行,不再多言,伸手铺开一张宣纸:“敏儿,磨墨。”
“是。”
东陵皇提笔写下几个人名,侧首蘸墨之时,眼神忽地一厉,他抓住他大儿子正磨着墨的右手,掀开衣袖,看着那上一圈绷带,冷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宣续敏浑身一颤,眼神游移不敢看他父皇,心虚地回答:“这个,是孩儿不小心碰,划到的。”
“太医看过了?”
“没,啊,看过了。”
东陵皇眸光冷沉,却不再多说什么,只道:“受了伤,就回去好好休养,这几日就不要劳心劳力了。”
“是是,”宣续敏连声答应,随后犹豫迟疑着再加一句,“真的只是小伤而已,父皇不用挂忧。”换来东陵皇冷厉一眼,遂再不敢多言,退了出去。
走出殿门的时候,他垂眸扫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了一眼中宫的方向,微微翘了翘唇角。
殿内,东陵皇看了侍立在一旁的郑公公一眼,郑公公会意,微行一礼无声退下,片刻后,他行至东陵皇旁,轻声回复道:“前天三皇子约大皇子狩猎,周七公子一时失手,大皇子被箭划伤了。”
东陵皇怒火猛地腾烧起来,他还没死呢,一个外姓伤了他皇儿,竟然不立即请罪,还敢让皇子为他遮掩欺瞒?!
他冷笑道:“昌武侯教的好儿子!”随即又道:“到底谁才是他亲兄弟?这么维护周家人,干脆去做周家的儿子好了!”这说的就是三皇子了。谁都知道,真要遮掩此事,一个周七公子完全没有那么大能量,要说三皇子没说什么做什么,连郑公公都不相信!
东陵皇挥了挥手,郑公公退下。他伸手将案桌上铺开的宣纸揉成一团,又看向一旁翻开的刚刚一时未决的奏折,正是蒋家的处置结果,他将奏折合上,放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