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殇眸光微凝,竟是阵中阵!
最简单的安宁一瞬即逝,空气蓦地震动起来,石块陡然旋转,方位变动,虚虚实实,难见其影。而后,在某个已知或未知的瞬间石林中突然有石块飞起砸落。
夜离殇一剑斜削,石块应声而碎,转瞬却并非尘末飞扬,反而如烟云一般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然而,那碰撞在剑锋上的力道虎口残余的震麻却又那般真实,他无比确信,若是这石块真的砸在他身上,必然能让他内腑皆伤。
他神色愈发冷凝,这世间阵法唯借天地自然之力者最难破,不似先前寻一处阵法薄弱处以力强攻即可破除,这种阵法奥妙多变,若非精通阵法者根本察觉不出阵中弱点或者说阵眼在何处。
他心里莫名升起丝疑惑,第一楼,有这样精通阵法的人?心中疑虑一闪即逝,眼前阵法已完全开起,随着第一块石块碎裂而来的是一片近乎石雨般密集得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攻势。
夜离殇身形如魅,飞快换转自己方位,却每一次落地都好像回到原地,根本走不出这个圈子,飞射过来的石块越来越近,而他的退避不过是白费力气徒劳无功。
他周身寒气更重,剑出,一瞬寒光烁烁似夏夜雷雨天无数电蛇闪耀,刺啦一声碎裂夜幕,满天石雨碎裂,无数声响合成一道忙音,震得天地似都摇晃一瞬。
石林一寂,这一寂后却是陡然升起声势更加浩大的威势,仿佛乌云盖天波涛怒卷,孤影处其中,不过如海中波涛里的一叶扁舟,随时会被撕得粉碎。
四周天地那种斑驳重叠的黑色碎片已然不见,只剩一片苍茫的灰,石林似戈壁,砂石风暴起。
夜离殇被突如其来的阵法威压震得吐出一口血来,眼前视线渐迷,似有黄沙如浪起,一瞬将天地埋葬。
他再次吐一口血,神智出现些许的恍惚,但他手中剑却更快更稳,在这一刻寒冰在剑尖凝结,一剑扫出,漫天霜白。
忽地,天地清寂,所有压力顿时消减,远处传来未散宴席微弱的人声,淡黄色灯火点点,草木随风微晃,发出细细的摩挲声。
夜离殇单膝跪在地面上,一手握剑一手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浑身虚汗淋漓。但此刻回神,蓦地一怔,不可思议地打量四周。阵破了?怎么破的?难道他有这么好运随便一剑就击碎了阵眼?可能吗?
夜空下突然响起‘呼’地一道破空声,一物袭来,夜离殇本能将头一偏,但下一秒,那速度并不算快的物体依旧准确砸在他额头上,唔,痛!
削肉断骨亦能面不改色的第一杀手阁下身体一颤,忍不住皱起眉来,然后又是‘呼’一声响,一个同样的物体再次准确砸在他头上,第三个,第四个……
夜离殇不躲了,僵在原地受着,满心都是无可奈何啊。
直到第十个铜板砸过来,‘咚’落他头上,一道清凉的冷笑声也同时响起:“躲啊,接着躲,你不是很能耐吗?知道别人故意引你过来,你还自个往陷阱里跳!”
又一个砸过来。
“你能耐,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都能把你困住了,没用!困住了也就算了,连真实和幻象都分不清楚,更没用!”
再一个砸过来。
“身为我的人连这么个破烂阵法都搞不定,丢脸!丢我的脸!干脆你一头撞死得了,省得以后被自己蠢死!”
在风燃林眼中,凡界阵法都只是一些引动微薄天地能量的粗浅法子,对比修真界阵法那真是连一根皮毛都算不上,说阵法两个字完全是给凡界面子。
“我没学过阵法。”夜离殇试图辩解一句,没学过不会很正常。
还敢顶嘴!风燃林怒!
手中一把铜钱一抛,啪啦啦似雨点砸落他身上,嘶,真心痛啊!
“这玩意还要学?!一眼就能看穿的东西,你是不是非要遮住自己的眼睛拐几个弯再仔仔细细摸几下然后才说懂了?!”
风燃林从假山石上跳下来,拽着他衣领,迫使他低下头来,手指戳上他额头,咬牙切齿地道:“当我给你的力量是摆设吗?!蠢成这样,真不知道我当初怎么瞧上你了?!”
什么?!
夜离殇有些蒙,然后忽然想起那一夜,她一指点在他眉心,有什么陡然苏醒,精纯的奇异能量流遍全身,所有伤痕瞬间痊愈。他有些恍然,她的意思是,那般堪称神迹的力量,其实已经存在他自己的身体里?
这未免,太奇异了。
风燃林不满,拽他头发:“发什么呆!连我跟你说话都敢走神,胆肥了你!”
“怎么用?”夜离殇内力运转,却完全感觉不到身体里还有其他什么力量,忽视她怒火,直接开口问——她怒气向来来得快去得也快,发脾气只代表一种态度,不代表一种心情,也根本不需要安抚。
风燃林没好气:“自己想!这么简单的东西还想不出来就自己去撞死!”
——亲,你让一凡人去感应你超越境界的力量,这难度不亚于让一个从没学过阵法的人去破世间最精妙的阵法吧?!这么忽悠人真的好吗?!
夜黑无光,徐家大宅内各个角落不时就忽有一丝风声掠过,宴席上宾客其乐融融,嬉笑怒骂都不缺,宴席外鬼魅横行,无声无息就将徐宅各处摸遍,隐藏下的密室暗道更是几乎翻了个底朝天。
假山一侧脚步轻轻响起,风燃林探头望过去,就见一黑衣女子将手中敲晕了的舞姬放下,飞快换上她的衣服,左右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遂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