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稍微回调。
安静低调的画舫内,女子睫羽泪珠坠落,结束吧,这求而不得的苦痛。
她雪白的掌心一点点倾斜,玉簪从她指尖滑落。她看着它坠落的速度由慢变快,仿佛心中发酵成蚀骨毒药的爱恋从她的灵魂一点点的剥离,感受到的是灵魂撕裂的痛。
不!她放不下!
她猛地伸手,想要接住这玉簪,接住应该遗忘的回忆,接住蚀骨断肠的无望爱恋,接住未来哪怕万分之一的企盼。
事情由我起,后果由我担。
再最后坚持一次努力一次好不好?反正结局再痛也不会痛过今朝。
就在这时,画舫猛地一摇,那玉簪碰上她的指尖,下落的轨迹一偏,猛地撞在了旁边桌脚棱边上,‘啪’地一声断成两截。
她愣住,伸出的指尖在颤抖。她无力地跪坐在地面上,捂住脸,无声哭泣,泪水安静地从她指缝流淌下,落在衣袖裙摆上,晕开一片深沉晦涩的色调。
许久,外界的声音终于传进她荒芜混沌的脑海,她从窗前望着外面波浪掀起,水幕凌空,看着那两个正处激战中的人影,她静静静静地笑了,如冰雪般清亮疏冷的眸底慢慢泛起一阵诡异黑沉的暗流,仿佛能刹那将人的灵魂摄入绞碎。
那些求而不得的痛苦,那些明知无望却无法放下的企盼,那些蚀骨腐心的绝望爱恋,那些潜藏心底的怨怼和无言恨意,一瞬间发酵成腐蚀灵魂的毒药,所有的痛和恨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
乾凌天,还有那个女人,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
湖上水幕砸下,浪涛翻涌,半空人影跃起,铜钱破空,白烟微凝。
旋即几声清脆碰撞声响,铜钱被剑击落,氤氲腾空的水汽化成白雾轻漫,点点飘起的水珠在灿烂的骄阳下折射出七彩绚烂的光彩。
半空的人影已经落下,风燃林足尖踩在一块不大不小的浮木上,随着荡动的水波向外漂移。
雾气吹散,十丈之远乾凌天亦立在一块木板上,隔着中间涌动的湖水和散乱碎裂的木块碎片,遥遥相对。
此刻他脸色略微苍白,束发的簪子被击碎,一头如绸般的墨发便倾泻散开。在清凉的风中,他玄色的衣袍和长发翻起,在阳光下镀上一层薄薄的光晕,偏偏他浑身气息冷煞逼人,如嗜血神兵锋芒毕露。
风燃林不知怎么地,忽然就想起冷艳这个词来,然后在心里点了一下头,高冷殊艳,唔,这个词配他挺合适的。
岸边喧嚣,人影绰绰,不多久道道人影踩着漂移过去的浮木向中心掠来,然后停在风燃林十丈二十丈范围之外,冷厉的目光警惕地盯着她。
夜离殇也来了,停在她身边,淡淡解释着:“他们人多,信号一发全聚过来了,我拦不住。”
风燃林不甚在意地耸耸肩,虽然她心中讨厌这个人恨不得他死,但只要她理智还在,就绝不可能自己动手杀人的,打了一场气出了一点,那些人现在来不来也就无所谓了。
乾凌天脸色阴沉,并没有因为自己属下赶到而展颜半分,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妖女不用妖术,武功竟然也这么高,连他都奈何不了她半分!
不过,凭借自己身后的虚真阁,就不信真的打败不了她!
——其实心里相当憋屈,什么时候他竟然要仗势才能欺人了?!这对他骄傲的自尊简直就是折辱!
乾凌天深吸一口气,冷冷开口:“东西还来,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
话没说完,但射过来的冷戾煞气的目光将意思表达得很明显。一个虚真阁,足够让一个人在整个江湖都一直不得安宁!
风燃林最听不得威胁,本来心中打了一场,气顺了一点,正要甩甩袖子就走人。
一听这话,她不急着走了,唇角一扬笑得邪气,她拿出那块玉佩,在阳光下红光柔美透亮,她问:“想要?”然后毫无征兆地,她将其猛地往水里一抛,“湖里捞去吧!”
乾凌天脸色一白,几乎不敢置信,但立刻他就毫不犹豫跳进了水里,顺着玉佩落下时溅起水涡的方向,一直向下潜。
“主子!”
“阁主!”
他属下一半跟着跳下了水,另一半瞬间拔剑,将风燃林夜离殇团团围住。
风燃林没有看这些人一眼,只望着湖面,抱胸冷笑。找吧,好好找,找到最好!没有得到的喜,哪会有失去的痛!她会用现实来告诉你,和她作对的人,从来都只能也只会被她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