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着馆役持刺分赴圣府及光翁处,告明早北上,恕不面辞。方与赵君闲话,袭公派莲舫代表来寓,请多留数天;光翁亦驱车至,请暂盘桓。余以登岱及赴燕访师友,对并期后会。光翁谓,如圣诞日驾能重来尤为忻幸。
廿二早七时兴,检点行装,支付馆资,并嘱馆役赁车。八时莲舫代表袭公来送行,余谢不敢当。九时离旅馆,馆主人及莲舫、赵君远送而别。
抵车站才十一时,上行车须日中方至,进候车室坐,先余至者十数人,俄见一病叟扶杖入室,向衣冠齐楚者跪,丐施济人给铜币一二枚不等,一着缎袍少年男子携小革囊,内贮铜币甚胀,叟至该少年前跪三次,磕数头,乞一枚,靳弗予,座中人咸露鄙夷色。坐余左一客就余低声云:“谁氏小伧?如是悭啬!”余微哂答曰:“杨氏子。”客聆余口音,知为远方客,复问:“彼伧系土著,先生何以知姓杨?”余曰:“设非子居民之裔,何以舍一文而利病叟?弗为也。”
逾十二时,车由兖州到,少停即开,余遂附车北行,凭窗望阙里,不尽留恋,至林树入渺茫,乃退就车房坐。未刻达大汶口,睹寒流东逝,斜阳西指,叹季氏之孔多怅,闵子之不作,我不俟复者,此身已在汶上矣。
过汶口再北行,知距泰安不远,车中客稀,于是高视阔步,躞蹀车厢中,舒展足力,预备继至圣登泰山之巅而小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