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在听吗?”徐谦看着唯心不言不语,也不动的样子,轻微眯了眯眼,再次出声。
“本公主不是聋子,听得见”唯心冷冷的声音传来,不咸不淡。
“那就走吧”徐谦闻言目中闪过一丝好奇,随即轻笑一声,催促道,自己却站在原地不曾移动。
“不知徐公子官拜几品,是何职位?”唯心嘴角的冷笑犹在,没有移动脚步,偏偏问了这看似不相关的问题。
徐谦凝视眼前之人,似要透过面纱看看是何表情,揣摩之意,奈何只见朦胧虚影,随即飒然一笑“在下并无官职在身,只是奉家父之命前来迎接,公主此问何意?”
“那不知是本公主身份尊贵,还是徐公子位高权重?”唯心嘴角冷笑更浓,不咸不淡的话语讽刺之味却浓郁的很。
“刚才在下都说了并无官职在身,自是公主身份尊贵”徐谦皱了皱眉,但猜不出何意,只得如实回答。
“既如此,徐公子挡在本公主身前,是想让本公主绕着你走咯?”唯心轻瞥了一眼,语种难得带了一丝轻佻。
这话倒也不担心南朝拿自己怎样,无论这个和亲公主的身份多么廉价,但好歹也是和平的代表,再怎样也容不得一个无官无职之人来为难,倒不是为了荒北的颜面,纯粹的为了自己而已。
徐谦顿时一噎,再次从上到下重新打量了一番,那副纵容之态渐渐染上一抹叫兴趣的神色。这性子似乎与传说中与众不同,一直不曾挪动的脚步缓缓向身侧迈了一步,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唯心,似要看穿般,伸了只手正色道“在下疏忽了,公主请”
唯心这才正眼看向前方那纬纱的座撵,走了几步,却发现采薇仍然呆愣愣的站在原地,面纱下的秀眉紧了紧“采薇”
“啊,是,小姐”采薇回过神,暗骂自己丢了小姐的人,连忙跟上,看着前方腰身笔直的小姐,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原来小姐也有这么凌厉的一面,难道死过一回,真的大彻大悟了吗?
徐谦在身后看着前方那抹红色的身影,黑眸中闪过一抹光华,一闪即逝。
四人抬得座撵摇摇晃晃的前进,采薇跟在撵边时不时的看看唯心,有崇拜之意,也有疑惑之色。
“你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脸上长花了不成?”唯心淡淡的开了口。
采薇连忙吐了吐舌头,暗道自己多疑小姐就是小姐,这样的变化挺好,嘻嘻一笑“小姐戴着面纱,长花了也看不到”
“贫嘴”唯心嘴角勾起一抹柔笑,这小丫头竟也学会开自己的玩笑,不错,她很喜欢。
想想这未知的世界,有这么一个小丫鬟陪着自己,不时的开开玩笑,也不会那么寂寞。
“公主,您这丫鬟倒是讨喜的很啊”徐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几个呼吸间便于座撵另一侧并排行走。
“是,采薇从小便跟着本公主,甚是贴心”唯心不急不缓的声音透过薄纱传来,让人猜不透也摸不着。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什么都不了解,谨记着多听少说的原则,能不说则不说,能少说绝不多说。
徐谦没想到唯心这么油盐不进,竟直认不讳,一点不谦虚,顿时又一次被噎,反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唯心透过面纱打量着繁华的街道,静静沉思,此刻的处境就像展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要如何在这乱世下保全己身,摇摇头,此事需从长计议,采薇只是个平常丫头,根本无法做到全面了解,俗话说‘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眼风再次扫过一侧的徐谦,想着是否可以从他口中探知消息,思索片刻否定了这个想法,先下一切未明,贸然与人攀谈只会更快的把自己搅进漩涡中。
正在唯心思索之时,只听周围百姓原本繁华之声渐渐平静下来,连抬着座撵的四个壮汉脚步都变得缓慢,目光都凝向同一方向。
唯心疑惑的目光透过众人向前望去,一间名叫‘十里飘香’的酒楼前,一辆深紫黑的马车缓缓而停,朴素不失尊贵。只一眼便知那是树木中最为昂贵的紫檀木,竟然打造了一整辆马车,咋咋舌,可想而知这马车的主人是何等的财大气粗。
驾车的是一身青色锦衣,十六七岁的嬉笑少年,下车后摆好踏脚,低头说了句什么。
一声轻‘嗯’在寂静的街道上也不显突兀,清澈温润如暖阳,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掀起车帘一角,一个探身,直至站定后,才听到周围一片吸气之声。
下车的男子二十上下的年纪,发如墨,衣如雪,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独特的自然之气。只看背影,也是恍若超脱物外,不在五行之中,唯心心下感叹,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气质男儿。
只见那男子似在万千目光中有所感应般,暮然回首,直直的透过众人,透过面纱与唯心的视线相碰。
唯心顿时深吸了口气,终于被狠狠地惊艳了一把,纯净而俊美的面容,乌发披肩,两侧耳鬓的在脑后合在一起,用一只玉扣固定束编成辫,尾稍处系着一根象牙玉带,垂在腰际。清水地黑眸仿佛看透一切,平静淡然。
阳光洒下,整个人似镀了一层金光般耀眼。
唯心暮然回神,垂了垂眸,如此容姿,如此气质,大概只有龙章凤姿,天质自然之称的公孙简,简公子了。
“小姐,采薇好像出现幻觉了,竟看见一位嫡仙般的公子在对您笑啊”采薇像梦呓般的声音传来。
唯心闻言抬了抬眸,却只见公孙简已转回了身,向旁边的嬉笑少年吩咐了一句,便步入那‘十里飘香’隔绝了众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