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冠依旧是皇帝亲手给他戴上的那个,衣服换成了一件墨紫色锦袍,领口缀了一层毛茸茸的、素来有“裘中之王”美称的纯白色水貂皮,袖口衣摆处皆有饰水貂皮,紫色与白色搭配在一起,瞧着格外清爽,将濮阳霄身上那股子邪魅妖冶压下去不少。远远看着倒是“端庄”了些许。
然,近看的话,那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浓密细长若蝶翼的睫毛,艳若朱砂的薄唇,完全跟“端庄”一词无关。这等妖孽容貌,见了便觉血脉喷张,也无怪他被誉为“貌若天妖,性如冰霜”的大齐第一美男子。若非他身份尊贵,不是什么人随便就能见到的,想必也同安逸王公仪瑾玉一般,招蜂引蝶,招惹桃花无数。
“太子殿下到——”
殿外的太监方通报,这边濮阳霄已经踏入了筵曦殿中,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便摆手道:“不必多礼,都免了。”说完后也不管他们到底还行不行礼,直径向主位处的皇帝走去,作揖,微微鞠躬,“父皇万安。”
“嗯。霄儿入座吧。”点了点头,示意濮阳霄坐在他左手边第一位。
“谢父皇。”濮阳霄道谢后方坐下。
筵曦殿里边摆了十来桌酒席,与皇帝同桌的是大齐的皇室及正一品大臣,还有阎魔澈、公仪瑾玉两个异国皇子王爷。
公仪瑾玉着一套红、黄、紫三色碎花衣裳,凤眼画了极浅极浅的绿色眼影,脸上补了一层淡淡粉。瞥见濮阳霄时,眼神一闪,嘴角噙着笑,冲他举杯敬酒,“早闻殿下美名,今日初次相见,便觉一见如故。本王祝殿下如日之升,天保九如。本王先干为敬。”
一口喝完玉杯里的酒,将杯子倒过来示意自己一滴不剩,方才坐下。
“多谢王爷吉言。”濮阳霄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对方认出自己的事。取过侍女满上的酒,爽快地同样一口干掉。喝完后,又让侍女满上,起身,举杯向桌上众人道:“这杯酒由本宫敬各位,多谢各位看着本宫的薄面上来参加宴会。”
“殿下客气了。能为殿下祝寿是臣等的荣幸。”本桌以及其它桌上的众位都齐齐起身,举杯回敬。
敬酒罢,濮阳霄坐下,无意间瞥见另一端安安静静的阎魔澈,眸中瞬间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又恢复如常。
阎魔澈今日依旧是穿着水蓝色的衣裳,不过冬日的衣裳比起夏日来总归是厚实了一些,少了点儿仙魅飘然,却多了些稳重现实感。若将夏日的他比作轻灵的小溪,那冬日的他便如浩瀚的大海。
明明坐在那里,却偏偏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与周围格格不入。那双清澈的蓝眸,如雪白发,本是诡异的画面,可在他身上却让人觉得干净纯洁。这般的人,也难怪连她都待他那般温柔!
眸子又冷了几分,面上却挂上了温和的笑容,起身向阎魔澈敬酒,“素闻殿下‘眸若蓝冰,温润如玉’,更写得一手好字,不知本宫能否有幸得一见殿下的字?”
蓝冰乃穹吟大陆最纯净最美丽的蓝宝石。阎魔澈虽然身为质子,足不出户,但随着他逐渐年长,还是有许多少女迷恋上他。单论容貌的话,在整个穹吟大陆也是排得上号的。而他写的字更是比那些知名的书法大师还要好,不过也更难得。
然,濮阳霄此举并非是求他的字,而是有为难之意。
按规矩说,阎魔澈乃阎国皇子,濮阳霄为齐国太子,濮阳霄虽是询问的语气,然这般问,其实是有贬低阎魔澈的意思。好似阎魔澈不过是用来娱乐消遣的玩意儿,以字画博主子一笑的东西。
在场的都是老狐狸了,哪怕濮阳霄表现得再和善,他们也能听出他话里头的意思。不过,他们听过就罢,没有一人愿意出面,为了个不得宠的质子而驳了自己国家的太子殿下。他们又不傻,孰轻孰重自然晓得。
公仪瑾玉闻言瞟了眼阎魔澈,又看了眼濮阳霄,暗暗挑了挑眉,却也不曾多管闲事。自顾吃菜喝酒,仿若不曾发现此刻略有尴尬的气氛。
若是别人,此刻肯定已经动怒了,然,偏偏他是阎魔澈。
莞尔一笑,起身举杯小酌一口,淡然地道:“不过是写来打发时间的玩意儿,殿下若要,我那儿多得是,只需派人去取来便是。”说得自然随意,好似真的没有发现对方的用意一般。
然,实际又如何?知道与不知道,于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他从来就没有在意过这些纷扰。若要,你便自己拿去就好,若不要便作罢。他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写的那些字看做书法宝贝之类,不过是消磨时光的娱乐而已。
抬眸凝视着阎魔澈,良久方才释然笑道:“那便多谢殿下。”说完坐下,之后再也不曾为难过阎魔澈。
酒过三巡,濮阳霄便告退,往御花园去。公仪瑾玉与阎魔澈也寻了借口,随他一起去了御花园。而锦夜碍于身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走掉,不得不在一群老狐狸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