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烤鸽子,阎魔澈取出俩块帕子,一块递给锦素,一块则自己用来擦拭嘴角,再擦了擦手,然后将脏了的帕子直接扔进了火堆里。
“阿素今日这么晚了过来,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阎魔澈凝视着锦素,温柔地询问道。
摆了摆手,“没事,爷就是想你了,来找你说说话。”四周环顾了一遍,觉得地上有些脏,她自己坐倒是没什么,可让澈陪自己坐地上就不大好了。
“爷带你去树上。”说着也不征求阎魔澈的同意,就伸手揽过他的腰,带着他飞身上了树,坐在树杈上。
阎魔澈紧拽着锦素的衣袖,直到坐稳了才松开来。想来锦素方才突然的举动吓着他了,不过锦素也没有笑话他。俩人在树上坐了一会儿,锦素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心思不知飞到了哪里。然,或许是有阎魔澈在身边,心情却平静祥和得很。
良久,锦素才似询问又似自言自语地道:“人死终究不过一抔黄土,这般纷纷扰扰,争来争去,又有何意义?”
“红尘纷繁,他们有太多想要的,而并非每一样东西是他们想要便能够得到,适以才有了纷争。”阎魔澈轻轻叹道。
“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真的很卑鄙。”
说什么适当的杀戮是为了保住更多的人,为了天下苍生,然,说得再冠冕堂皇,她也仍旧是个卑鄙的小人罢了。她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她又有什么资格剥夺少数人的生命来换取大部分人的美好未来的呢?
不破不立,然,这一破,要付出的代价,让她觉得心寒。
前世今生,她从来都不愿做什么大元帅大将军,她从未曾想求得什么名垂青史。若她只是普普通通的女儿家,该有多好?
侧首,静静地凝视着锦素略带迷茫的眸子,淡淡地开口劝解道:“圣人尚且会犯错,更何况我等凡夫俗子?人生在世,本是不易,又何必再同自己较真?”
长舒了口气,霸气侧漏地道:“也是。爷卑鄙就卑鄙了,他们又能奈何!”
瞧着锦素恢复生机的眸子,阎魔澈展眉微笑。柔和的笑容,有如水流淌过干涸的河床,充满了勃勃生气,叫人见了就觉得舒服,心旷神怡。
伸出魔爪,捏了捏阎魔澈的脸蛋,坏坏地笑道:“小美人就是耐看,来,让爷香一个。”
阎魔澈淡淡地瞟了眼她,压根不会理她的调戏,反正他也知道锦素惯爱这般戏弄人,实际上却不会真的亲他。
见小美人不理自己,锦素撇了撇嘴,无奈地叹了口气,故作委屈地道:“唉,小美人定是心里有了别人,都不爱爷了。”
不管锦素怎么装可怜,阎魔澈还是自顾抬头望着星空,不曾理会她。
说了几次都没反应,锦素自觉无趣,便又扯了别的话题聊。他俩坐在树上,从四书五经聊到哲学人生,从星宿占卜聊到八卦消息。往往是锦素说了一大堆,阎魔澈却只回了那么一两句。
不过,锦素却很享受这种氛围,闲适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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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霄宫。
墨轻单膝跪在太子殿下面前,心里有些忐忑。他刚刚把惊鸿殿那边发生的事情报告给殿下,殿下就一直这么低气压着,害得他都不敢接着往下汇报了。
濮阳霄靠着贵妃椅,一手托腮,抵着扶手,一手食指轻轻地在扶手上敲着。身上的浅紫衣裳松松垮垮地披着,领口大开,一副邪魅的模样。只是此刻他那张妖孽的脸却阴沉得可怕,眸色深沉,隐隐竟有种暗红的感觉。
沉默良久,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气势,迫得墨轻额前渗出冷汗来。
“哼,花前月下,夜半相会,很好,很好!”阴阳怪气地反语称赞道,颇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然,墨轻却觉得他怎么好似闻到了一股子陈醋的味道。悄悄地抬头瞄了眼太子殿下,试着开口建议道:“殿下,那个阎国皇子不知好歹,来您喜欢的人都敢觊觎,要不要属下把他给……”墨轻默默地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冷冷地瞥了眼墨轻,濮阳霄皱了皱眉,脱口而出:“你说本宫喜欢谁?”
“啊?”墨轻疑惑地看向太子殿下,不解地道,“殿下您不是喜欢千代小姐吗?”
主子喜欢千代小姐的事情,他们墨羽十八卫早就都知道啊,主子表现得那么明显,他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拧了下眉,濮阳霄语气不善地道:“接着说下一条消息!”
见主子不悦了,估计是不想他们插手他私事吧,墨轻识相地低下头,接着汇报:“楚国来使今日登门拜访襄王,不过被襄王拒之门外了。”
襄王就是原来的八皇子,与濮阳霄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他的母妃不过是一个寻常宫女,早在八皇子九岁时就逝世了。八皇子素来是个安分的,此番拒绝倒也在意料之中。不过,楚国来使还真是有恃无恐,这么明目张胆地就去拜访大齐王爷,是当他大齐无人吗!
“叫人盯紧了,在本宫冠礼之前,本宫不希望有人生出事端来。”濮阳霄暗自敛去眸中的厉色。
“是。”
“还有别的要汇报吗?没有就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待墨轻退下后,濮阳霄揉了揉眉心。想起方才墨轻的话,又皱了皱眉。
他喜欢千代小姐?
之前他只是觉得和素素在一起时很是舒心,小姑娘很有趣,喜欢看她笑,看她吃瘪,看她生气。不由自主地便想宠着她,护着她。听说她去花楼就心里一阵不爽,派人去搅局。许久不见便心里想得紧。
原来这便是喜欢吗?
嗯,喜欢素素,好像也不错。
桃花眼眯了眯,唔,既然是他喜欢的,那就不容别人染指!
想了想素素那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微微勾起唇角,笑得像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