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爱人,朋友,从出生到现在,十多年的时间里,她早已将根深深扎入了这片土壤。
霍尔没有提让她跟他一起回去,倒是跟她做了一个约定。
——
——
最后一战,楚军攻入齐国南方边城,麓城。然,却反被齐军围困于城内。
一座空城,紧闭的城门,城楼上埋伏着大齐的弓箭手,楚军则成了这瓮中鳖。
楚军人心惶惶,军心不稳,然,楚帝却镇定地坐于马背,望向城楼上的锦素,朗声道:“大齐有你是大齐之幸。朕一直很欣赏你,却无缘与你相识。”
“本将军也很欣赏陛下您的谋略大才,若非是在战场上相见的话,我们也许会成为知己朋友。但很可惜,爷是齐国人,一切想打齐国注意的,就是跟爷过不去!”锦素气势凌人地盯着楚帝,“若是陛下愿意签署和平协议,并退兵邯山关外的话,本将军自会请命放您一马。”
邯山关是楚国边境的第二道关卡,再往内就是楚国的城池了。若是将兵马退到邯山关外,就相当于放弃了楚国的最外层防御力量。
“朕之一生,只有战死沙场,没有战败一词!”楚帝一蹬马肚子,率先冲向包围着他们的齐军。
“放箭。”锦素一挥手,城上城下万箭齐发,被困的楚军混乱一片,互相推挤踩踏,惨叫声不绝于耳,鲜血浸染着青石砖,尸骸遍地。
不过半柱香,麓城中的楚军全军覆灭,独独剩下楚帝一人。
最后是锦素敬他英勇,亲自出手,与之一战。
是日,楚帝身陨,楚使敛其圣体而归,楚军退至五十里外。翌日,楚国丞相澹台泽率众大臣,于金銮殿龙椅正上方的匾额背后取出楚帝遗旨。
楚帝遗旨,楚国后妃悉数皆作陪葬,帝位传于安逸王公仪瑾玉。
公仪瑾玉微微惊讶于楚帝的死,在他心里,他这位同胞哥哥向来是无所不能,就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死……
回想起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他们闹了不愉快,他甚至对他恶言相向,说出了“你为什么不去死啊,你个修罗,恶魔!”这样的话。
如今,当他永远离去时,脑海里却总是闪现出哥哥维护他的画面,心莫名有些刺痛。
登基仪式匆匆举行完,成为楚国国君的公仪瑾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与齐容两国和谈,签署了和平协议。
和谈时,锦素也在场。成了楚国国君后,公仪瑾玉一身庄重肃穆的打扮,再不见往日风骚模样。
签完字后,公仪瑾玉邀了锦素一同出去走走。
残垣断壁,战火侵袭后的大地,满是伤痕。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气氛却显得有些许沉重。
良久,公仪瑾玉才轻声问道:“他,可曾留下什么话?”
锦素思索了片刻后方明白他说的是谁,“没有。”
又过了半响,“朕愿以江山为聘,你可愿嫁?”
锦素停下脚步,睨了他一眼,回道:“你若许我江山为聘,那爷只好把爷家地牢嫁于你了。”
“为何?”公仪瑾玉不解地问。
轻蔑地勾了勾唇,锦素冷眼看他,“世人皆道,南瑾北素,顽玉不羁戏风流,似锦年华霸君侯。然而,爷只是看似被宠坏的纨绔子,而你,是真的被宠坏了。你只是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仗着别人的宠爱就肆意任性妄为。江山不是你一个人的玩物,奉劝你一句,好好待它,莫让他拿命拼的大楚山河毁于你手。”
说罢,锦素转身离去。
三月后,齐国太子再次举办大婚之礼。大将军府,皇宫,再次忙碌了起来,大伙儿都码足了劲干活,誓要把这场婚礼举办得隆重华丽。
大婚前夜,早被各种麻烦的礼节弄得神烦的锦素,在看到那条拖着长长裙摆的喜服时,彻底爆发了。她这辈子绝对绝对不要再穿这种裙子了!
是以,婚前规定不能相见的两人,却在婚礼即将开始前的夜半相见了。
“这么迫不及待想见我?”濮阳霄轻轻揽过她的肩,笑着戏谑道。
锦素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爷要去云城。”
皱了皱眉,“什么时候?”
“现在。”锦素回道。
眉头皱得更深了,撇着嘴委屈地看着锦素,“明天是我们的婚礼。”
“嗯,爷知道。”向他伸出一只手,定定地看着他,问,“就现在,走不走?”
无奈地笑了下,濮阳霄将手轻轻覆于她的掌心,十指交错,紧紧相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