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严厉的声音让周寻木清醒了一点。
“是。”虽然抱着白七七无法敬礼,不过周寻木还是笔直的立正站好,挺胸抬头的回答。茫茫的大雨中,安七夜飞快的走着,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越来越急促,脚步也变的沉重起来。即使行走在瓢泼大雨中,安七夜还是觉的如同身在炼狱一般的炽热,身体像是被大火燃烧,脑中仅存的理智也快要被燃烧殆尽。撑着一口气回到藤蔓书屋,安七夜几乎是撞开房间门,取下披风的一瞬间,身体上的灼热更加剧烈,血液在沸腾,红色的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格外醒目,整个人像是被点燃了一般。
“嘶嘶嘶。”安七夜身下的冰床因高温而发出水汽蒸发的声音。
安七夜赤裸着上身在冰床上压抑着快要喷发的火焰,血液渐渐变成了金色,血液像是被指引了一般在身体里交错横行,金色的血液流淌之处一个图腾慢慢显露出它原本的模样,这血液开启了隐藏在安七夜身上古老的咒语。图腾显现,安七夜的痛苦却没有减少一丝一毫,血液向背部流去,整个后背都凝聚金色的血液,血液停留在蝴蝶骨处,像是两团燃烧着的金色火焰。火焰越烧越旺,由金色变成了橘色,再由橘色变成了红色。汗如雨下的安七夜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如同与谁对抗一般拼命克制。然而随着血液的膨胀,薄薄的肌肤难以承受血液的压力出现了一丝裂痕。
“啊。”血液冲破肌肤的一刻,安七夜终究没能忍住,痛苦的呐喊出来。
金色的血液冲破束缚,安七夜身体内隐藏的野兽也苏醒过来。一双巨大的翅膀带着燃烧的鲜血从安七夜背后的蝴蝶骨上形成。翅膀从身体里伸展出来每一寸的敞开都伴随着安七夜痛苦的呻吟。待到翅膀完全形成时,安七夜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他的脸色也苍白的如同鬼魅一般。
“好久不见啊,我亲爱的七夜哥哥。”
不用回头,安七夜也知道说话的是谁,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因为他们认识的时间跟他安七夜的生命一样久。
“猄邪,我可一点都不想见到你。”因为失血过多安七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
“我当然知道啊。”猄邪长着一张跟安七夜一摸一样的脸,唯一不同的是猄邪桀骜不驯的气质中流露出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霸气。
“你为了不见我,每天七点一过太阳落山的时候你就闭门不出,躲在这小小的房间里不就是担心太阳下山后你难以压制被封印在你体内的我么。你不惜忍受严寒也要躺在这张冰床上,不也是为了压制我的邪气吗?”
猄邪邪魅的笑着,紫色的眼眸中满是自恋和自大,毫无顾忌的靠近奄奄一息的安七夜,在他耳边暧昧的说道,
“可是哥哥,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好歹我们都是上古神兽毕方鸟的后代,我们身体里流的,可是同样的血啊。”
“多漂亮的翅膀啊,”猄邪温柔的抚摸着安七夜背上张开的巨大羽翼,妖冶大的红搭配璀璨的金,每一根羽毛都完美无暇,美丽的不可思议,连最伟大的雕刻家都无法复制它的神形。
“别用你的脏手碰它。”安七夜冷冷的吐出几个字。
“哼,你以为你还是当初叱咤风雨的安七夜吗?”猄邪被安七夜的语气激怒了,一脚踩在安七夜的背上,居高临下的说,“你已经没了左眼,现在只剩翅膀能好好地用了吧,只可惜,你的力量越来越弱,早晚有一天,你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我吞噬。”
“你做梦。我就是把翅膀砍下来喂狗我也不会交给你。”
安七夜充满恨意的看着他。
“我就不明白了,我们毕方神鸟本来就是凶兽。一千年前我不过就烧了一座城你就耗尽灵力来封印我,一千年过去了,你的灵力也差不多撑不下去了吧,你要找的人,你还有时间找吗,要我说,哥哥你把身体给我得了,你早早投胎说不定变成人还能再遇见她呢。”
猄邪脸上写满了嘲讽,像是在看一个傻瓜样的看着安七夜。
“你怎么会懂,你没有心,可是我有。”
安七夜不想再理猄邪,说完这句话,他闭上了眼睛。
“也罢,那就试试看,看谁笑到最后。”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太阳就要升起来,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看了一眼窗外喷薄欲出的朝阳,猄邪皱了皱眉头,抬起手臂遮挡无孔不入的阳光。
“那么,下次再见喽,哥哥。”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猄邪的身体消失在空气里。安七夜身后巨大羽翼也渐渐的聚拢,缓缓回到安七夜的身体里沉睡着。一切看起来都跟往常一样平静,唯有白色的冰床上金色的血液提醒着安七夜昨夜发生的一切。
“没想到用一次来生瞳竟然付出的代价如此之大。白七七,你算是还不清了。”
阳光照在安七夜苍白如雪的脸上,苦笑一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