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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衡山隐者,不知姓名,数因卖药,往来岳寺寄宿。或时四五日无所食,僧徒怪之。复卖药至僧所,寺众见不食,知是异人,敬接甚厚。会乐人将女诣寺,其女有色,众欲取之,父母求五百千,莫不引退。隐者闻女嫁,邀僧往看,喜欲取之,仍将黄金两挺,正二百两,谓女父曰:“此金直七百贯,今亦不论。”付金毕,将云。乐师时充官,便仓卒使别,隐者示其所居,云:“去此四十余里,但至山当知也。”女父母事毕忆女,乃往访之,正见朱门崇丽,扣门,隐者与女俱出迎接。初至一食,便不复饥。留连五六日,亦不思食。父母将还,隐者以五色籍盛黄金五挺赠送,谓父母曰:“此间深邃,不复人居,此后无烦更求也。”其后父母重往,但见山草,无复人居,方知神仙之窟。

潘尊师

嵩山道士潘尊师名法正,盖高道者也。唐开元中,谓弟子司马炼师曰:“陶弘景为嵩山伯,于今百年矣。顷自上帝求替,帝令举所知以代,弘景举余。文籍已定,吾行不得久住人间矣。”不数日,乃尸解而去。其后登封县嵩阳观西,有龙湫,居人张辿者,以阴器于湫上洗濯,俄为人所摄。行可数里,至一甲第,门前悉是群龙。入门十余步,有大厅事,见法正当厅而坐,手持朱笔理书,问辿曰:“汝是观侧人,亦识我否?”曰:“识,是潘尊师。”法正问辿:“何以污群龙室?”辿载拜谢罪。又问:“汝识司马道士否?”辿曰:“识之。”法正云:“今放汝还。”遂持几上白羽扇谓辿曰:“为我寄司马道士,何不来而恋世间乐耶?”使人送辿出水上,辿见其尸卧在岸上,心恶之,奄然如梦,遂活。司马道士见羽扇,悲涕曰:“此吾师平素所执,亡时以置棺中,今君持来,明吾师见在不虚也。”乃深入山,数年而卒。

秦时妇人

唐开元中,代州都督以五台多客僧,恐妖伪事起,非有住持者悉逐之⊥僧惧逐,多权窜山谷。有法朗者,深入雁门山,幽涧之中有石洞,容人出入,郎多赍乾粮,欲住此山。遂寻洞入,数百步渐阔,至平地,涉流水。渡一岸,日月甚明。更行二里,至草屋中,有妇人。并衣草叶,容色端丽,见僧惧愕,问云:“汝乃何人?”僧曰:“我人也。”妇人笑云:“宁有人形骸如此!”僧曰:“我事佛,佛须摈落形骸,故尔。”因问佛是何者,僧具言之。相顾笑曰:“语甚有理。”复问宗旨如何,僧为讲《金刚经》,称善数四。僧因问:“此处是何世界?”妇人云:“我自秦人,随蒙恬筑长城,恬多使妇人,我等不胜其弊,逃窜至此。初食草根,得以不死。此来亦不知年岁,不复至人间。”遂留僧,以草根哺之,涩不可食。僧住此四十余日,暂辞,出人间求食。及至代州,备粮更去,则迷不知其所矣。

何二娘

广州有何二娘者,以织鞋子为业,年二十,与母居。素不修仙术,忽谓母曰:“住此闷,意欲行游。”后一日便飞去。上罗浮?山寺。山僧问其来由,答云:“愿事和尚。”自尔恒留居止。初不饮食,每为寺众采山果充斋,亦不知其所取。罗浮囗山北是循州,去南海四百里,循州山寺有杨梅树,大数十围,何氏每采其实,及斋而返。后循州山寺僧至罗浮?山,说云:“某月日有仙女来采杨梅。”验之,果是何氏所采之日也。由此远近知其得仙。后乃不复居寺,或旬月则一来耳。唐开元中,敕令黄门使往广州求何氏,得之,与使俱入京。中途,黄门使悦其色,意欲挑之而未言,忽云:“中使有如此心,不可留矣。”言毕,踊身而去,不知所之。其后绝迹不至人间矣。

边洞玄

唐开元年,冀州枣强县女道士边洞玄,学道服饵四十年,年八十四岁。忽有老人,持一器汤饼。来诣洞玄,曰:“吾是三山仙人,以汝得道,故来相取。此汤饼是玉英之粉,神仙所贵,顷来得道者多服之,尔但服无疑,后七日必当羽化。”洞玄食毕,老人曰:“吾今先行,汝后来也。”言讫不见。后日,洞玄忽觉身轻,齿发尽换,谓弟子曰:“上清见召,不久当往,顾念汝等,能不恨恨。善修吾道,无为乐人间事,为土棺散魂耳!”满七日,弟子等晨往问讯动止,已见紫云昏凝,遍满庭户,又闻空中有数人语,乃不敢入,悉止门外。须臾门开,洞玄乃乘紫云,竦身空中立,去地百余尺,与诸弟子及法侣等辞诀。时刺史源复与官吏百姓等数万人,皆遥瞻礼。有顷,日出,紫气化为五色云,洞玄冉冉而上,久之方灭。

张连翘

黄梅县女道士张连翘者,年八九岁。常持瓶汲水,忽见井中有莲花如小盘,渐渐出井口,往取便缩,不取又出,如是数四,遂入井。家人怪久不回,往视,见连翘立井水上。及出,忽得笑疾,问其故,云:“有人自后以手触其腋,痒不可忍。”父母以为鬼魅所加,中夜潜移之舅族,方不笑。顷之,又还其家,云:“饥求食。”日食数斗米饭,虽夜,置菹肴于卧所,觉即食之,如是六七日,乃闻食臭,自尔不复食。岁时或进三四颗枣,父母因命出家为道士。年十八,昼日于观中独坐,见天上堕两钱,连翘起就拾之。邻家妇人乃推篱倒,亦争拾。连翘以身据钱上,又与黄药三丸,遽起取之。妇人擘手夺一丸去。因吞二丸,俄而皆死。连翘顷之醒,便觉力强神清,倍于常日。其妇人吞一丸,经日方苏,饮食如故。天宝末,连翘在观,忽悲思父母,如有所适之意。百姓邑官皆见五色云拥一宝舆,自天而下。人谓连翘已去,争来看视。连翘初无所觉,云亦消散。谕者云:“人众故不去。”连翘至今犹在,两胁相合,形体枯悴,而无所食矣。

辅神通

道士辅神通者,家在蜀州,幼而孤贫,恒为人牧牛以自给。神通牧所,恒见一道士往来,因尔致敬相识。数载,道士谓神通曰:“能为弟子否?”答曰:“甚快。”乃引神通入水中,谓通曰:“我入之时,汝宜随之,无惮为也。”既入,使至其居所,屋宇严洁,有药囊丹灶,床下悉大还丹。遂使神通看火,兼教黄白之术。经三年,神通已年二十余,思忆人间,会道士不在,乃盗还丹,别贮一处。道士归,问其丹何在,神通便推不见。道士叹息曰:“吾欲授汝道要,汝今若是,曷足授!我虽备解诸法,然无益长生也。”引至他道逐去,便出。神通甚悦,崎岖洞穴,以药自资,七十余日方至人间。其后厌世事,追思道士,闻其往来在蜀州开元观,遂请配度,隶名于是。其后闻道士至,往候后,辄云已出。如是数十度,终不得见。神通私以金百斤与房中奴,令道士来可驰报,奴得金后,频来报,更不得见。蜀州刺史奏神通晓黄白,玄宗试之皆验。每先以土锅煮水银,随帝所请,以少药投之,应手而变。帝求得其术,会禄山之乱乃止。

郑相如

郑虔工诗嗜酒,性甚闲放。玄宗爱其旷达,欲致之郎署,又以其不事事,故特置广文馆,命虔为博士,名籍甚著。门庭车马,无非才俊。有郑相如者,沧洲人。应进士举入京,闻虔重名,以宗姓因谒。虔因之叙叔侄,见其老倒,未甚敬之。后数日谒,虔独与坐,问其艺业,相如笑谓虔曰:“叔未知相如,应以凡人遇,然人未易知,既见问,敢不尽其词!相如若在孔门,当处四科,犹居游、夏之右,若叔在孔门,不得列为四科。今生不遇时,而应此常调,但销声晦迹而已。”虔闻之甚惊,请穷其说,相如曰:“孔子称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之也。今相如亦知之。然国家至开元三十年,当改年号,后十五年,当有难。天下至此,兵革兴焉。贼臣篡位,当此时。叔应授伪官,列在朝省,仍为其累,愿守臣节,可以免焉。此后苍生涂炭未已,相如今年进士及第,五选得授衢州信安尉,至三考,死于衢州,官禄如此,不可强致也。”其年果进士及第。辞虔归乡,及期而选,见虔京师。为吏部一注信安尉,相如有喜色,于是辞虔赴任。初一考,问衢州考吏曰:“郑相如何?”曰:“甚善。”问其政,曰:“如古人。”二考又考之,曰:“无恙。”三考又问之,考吏曰:“相如屑后,暴疾不起。”虔甚惊叹,方思其言。又天宝十五年,禄山反,遣兵入京城,收诸官吏赴洛阳。虔时为著作郎,抑授水部郎中。及克复,贬衢州司户,至任而终,竟一如相如之言也。

婺州金刚

婺州开元寺门有二金刚,世称其神,鸟雀不敢近,疾病祈祷者累有验,往来致敬—元中,州判司于寺门楼上宴会,众人皆言金刚在此,不可,一人曰:“土耳,何能为!”乃以酒肉内口。须臾,楼上云昏电掣,既风且雷,酒肉飞扬,众人危惧。独汙金刚者,曳出楼外数十丈而震死。

长安县系囚

唐长安县死囚,入狱后四十余日,诵《金刚经》不辍口,临决脱枷。枷头放光,长数十丈,照耀一县。县令奏闻,玄宗遂释其罪。

卢氏

唐开元中,有卢氏者,寄住滑州。昼日闲坐厅事,见二黄衫人入门,卢问为谁,答曰:“是里正,奉帖追公。”卢甚愕然,问:“何故相追?”因求帖观。见封上作卫县字,遂开,文字错谬,不复似人书。怪而诘焉,吏言:“奉命相追,不知何故。”俄见马已备在阶下,不得已上马去。顾见其尸,坐在床上,心甚恶之。仓卒之际,不知是死,又见马出不由门,皆行墙上,乃惊愕下泣,方知必死,恨不得与母妹等别。行可数十里,至一城,城甚壮丽,问此何城,吏言:“乃王国,即追君所司。”入城后,吏欲将卢见王,经一院过,问此何院,吏曰:“是御史大夫院。”因问院大夫何姓名,云:“姓李名某。”卢惊喜,白吏曰:“此我表兄,令吏通刺。”须臾便出,相见甚喜,具言平昔,延入坐语,大夫谓曰:“弟之念诵,功德甚多,良由《金刚经》是圣教之骨髓,乃深不可思议功德者也。”卢初入院中,见数十人,皆是衣冠,其后太半系在网中,或无衣,或露顶。卢问“此悉何人?”云:“是阳地衣冠,网中悉缘罪重,弟若能为一说法,见之者悉得升天。”遂命取高座,令卢升坐,诵《金刚般若波罗密经》。网中人已有出头者,至半之后,皆出地上,或褒衣大袖,或乘车御云,诵既终,往生都尽。及人谒见,王呼为法师,致敬甚厚。王云:“君大不可思议,算又不尽。”叹念诵之功,寻令向吏送之回。既至舍,见家人披头哭泣,尸卧地上,心甚恻然。俄有一婢従庭前入堂,吏令随上阶,及前,魂神忽已入体,因此遂活。

陈利宾

陈利宾者,会稽人。弱冠明经擢第,善属文,诗入《金门集》,释褐长城尉。少诵《金刚经》,每至厄难,多获其助—元中,宾自会稽江。行之东阳。会天久雨,江水弥漫,宾与其徒二十余船同发,乘风挂帆。须臾,天色昧暗,风势益壮,至界石窦上,水拥阏众流而下,波涛冲击,势不得泊。其前辈二十余舟,皆至窦口而败。舟人惧,利宾忙遽诵《金刚经》,至众流所,忽有一物,状如赤龙,横出扶舟,因得上。议者为诵经之功。

王宏

王宏者,少以渔猎为事。唐天宝中,尝放鹰逐兔,走入穴,宏随探之,得《金刚般若经》一卷,自此遂不猎云。

田氏

易州参军田氏,性好畋猎,恒养鹰犬为事。唐天宝初,易州放鹰,于丛林棘上见一卷书,取视之,乃《金刚经》也。自尔发心持诵,数年已诵二千余遍,然畋猎亦不辍。后遇疾,暴卒数日,被追至地府,见诸鸟兽,周回数亩,従己征命。顷之,随到见王,问:“罪何多也!”田无以对。王令所由领往推问,其徒十人。至吏局,吏令启口,以一丸药掷口中,便成烈火遍身,须臾灰灭,俄复成人,如是六七辈。至田氏,累三丸而不见火状,束乃怪之。复引见王,具以实白。王问:“在生作何福业?”田氏云:“初以畋猎为事。”王重问,云:“在生之时,于易州棘上得《金刚经》,持诵已二千余遍。”王云:“正此灭一切罪。”命左右检田氏福簿,还白如言。王自令田氏诵经,才三纸,回视庭中禽兽,并不复见。诵毕,王称美之,云:“诵二千遍,延十五年寿。”遂得放还。

李惟燕

建德县令李惟燕,少持《金刚经》。唐天宝末,惟燕为余姚部参军,秩满北归,过五丈店,属上虞江埭塘破,水竭,时中夜晦螟,四回无人。此路旧多劫盗,惟燕舟中有吴绫数百匹,惧为贼所取,因持一剑至舡前诵经。三更后,见堤上两炬火,自远而至,惟燕疑是村人卫己。火去舡百步,便却复回,心颇异之。愈益厉声诵经,亦窃自思云:“火之所为,得非金刚经力乎?”时塘水竭而塘外水满,惟燕便心念,塘破当得水助。半夕之后,忽闻船头有流水声,惊云:“塘阔数丈,何由得破?”久之,稍觉船浮,及明,河水已满。对船所一孔,大数尺,乃知诵《金刚经》之助云。惟燕弟惟玉见任虔州别驾,见其兄诵经有功,因效之。后泛舟出峡,水急橹折,船将欲败,乃力念经,忽见一橹随流而下,遂获济。其族人亦常诵金刚经,遇安禄山之乱,伏于荒草。贼将至,思得一鞋以走,俄有物落其背,惊视,乃新鞋也。

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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