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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戶政三理財下(3)

輪船電報二事應如何剔弊方能持久策

鍾天緯

我國家懷柔遠人特開海禁歷百餘年相安無事迨釁開鴉片船造火輪沿海沿江各埠以次許其通商互市輪船轉運之速獲利之饒中國銀錢漏出外洋如水趨壑雖天地為爐陰陽為炭鑄造銀幣亦不足以供其朘削不出百年必致民窮財盡大局實不堪設想北洋李傅相慨然憂之思開中國之生計以奪外國之利權而輪船實為首務爰設招商輪船局於各海口以與外國爭衡十餘年來收回運囗不下千餘萬金皆奪諸洋人而返諸中國者也復念電報與輪船互相表裡爰 奏設電報局於各直省以收居中馭外之權適法人搆釁大裨戎機軍報之速片刻萬里指揮調度悉合機宜獲效於無形者甚鉅此其老成謀國功在蒼生而[實]皆各大憲襄贊其間成此偉舉其宏綱細目擘畫精詳固已不留遺憾而猶虛懷若谷垂詢芻蕘亟思剔弊之方以圖持久之計體諸葛之集思廣益效虞廷之詢謀僉同方諸古人無以多讓若安於緘默轉無以彰高深謹就管窺所及略陳數條試舉輪船之弊約有八端即如通商立約所定稅則太輕一弊也長江開埠西人奪我利權二弊也僱用西人不受中國駕馭三弊也洋船傾軋不能獨操壟斷四弊也駕馭乏人不能自行培植五弊也貿易清淡不能設法擴充六弊也事權偏重不能層層鉗制七弊也用人太雜不能事事秉公八弊也至於電報之弊亦有四端即如商務不盛則用報無多一弊也設囗僻地專供官用二弊也繙譯字碼易致錯誤三弊也傳達密電易致洩漏四弊也以上不過粗舉大綱倘不嫌繁瑣敢臚陳其說如左何言乎通商立約所定稅則太輕也西洋凡遇外國貨物進口必加重捐稅以保護本國之貨或取什一或取一半更有徵至倍蓰者此蓋有國家者應有之利權他人不能以賦稅繁苛為藉口今中國與西洋立約值百抽五載入約章苟欲稍為變通則各國必攘臂而起群以背約恫喝而橫起釁端以致中國自強之機一蹶不能再振外國則商務日旺中國則商務日疲凡商賈工藝行棧輪船無不彼盈我絀彼富我貧此為中國受病絕大根源實較割地輸幣受創尤甚所謂鑄九州鐵不能成此錯也欲救其弊此刻約章久定萬難更張計惟有減輕中國之稅亦照洋稅定額值百抽五輕中即所以抑西庇華乃可以敵彼凡有華貨附載招商局輪船者即代為報關完稅如欲入別口腹地貿易者除正稅外亦完半稅以抵沿途一切釐金不再過問即仿洋票船例也如此則華商之[運](還)華貨疇不樂載華輪而水囗因之大旺矣此蓋於無可設法之中曲為挽救苟事經奏 准庶中國商務漸有轉機而輪船攬載之水囗亦無不隨之而生色矣何言乎長江開埠西人奪我利權也查外國通商海口始准各國輪船往來攬載若內地江河不准他人越俎以保本國自主之利權今中國自天津之役與洋人立約許其闌入長江通商遂令中國湘鄂豫皖江浙數省腹地之財貿易之利皆為西人所奪朘我生計酷孰甚焉今縱噬臍莫及而欲救其弊則尚有巧法在焉誠能視長江為漢口而視長江以內水道為腹地廣造淺水輪船深入內地貿易如乘湘水可直抵長沙衡州乘漢水可直抵襄陽樊口乘岷江正流可直抵成都乘運河橫流可直抵清淮濟甯由鄱陽[湖]可抵南昌由巢湖可抵廬郡推之由大沽以達京師由黃河以達濟南由吳淞以達蘇杭由珠江以達梧州皆四通八達商賈輻輳之區祇准我中國輪船往來論地勢則據其上游論攬載則爭其捷足凡在商人誰肯再搭洋船哉而中國民船之往來各埠者亦設小輪船拖帶一切航船班船皆准其搭入新股以免阻撓則中國商務大盛而洋人必瞠乎後塵矣此蓋振興招商局之絕大關鍵也何言乎僱用西人不服中國駕馭也

西人之為船主者必童而習之歷經考試國家給有文憑始准操一船之柄今中國僱用西國船主非不訪察聲名查考憑據但橘踰淮而為枳鴞食桑而變音一食中國之俸即變西人之習非賭博宿娼即酗酒躲懶行船則掉以輕心一經失事照西例應請刑司勘問重者監禁終身輕者追其執照乃中國近年輪船失事孰非西人駕馭者而乃刑罰無所施呵譙不能及聽其逍遙事外反欲索我薪貲無怪乎其視公司貲本商人性命如兒戲也欲救其弊莫如僱用之始必須該國領事官作保復署券萬金為質將一切禁約載入合同宿娼者罰鍰若干酗酒者罰鍰若干如有失事全罰其值充公再治以罪如此則西人不敢任性妄為而商賈不致聞風裹足矣何言乎洋船傾軋不能獨擅壟斷也中國既許洋人設立輪船往來各埠攬載則中國一旦自行設局彼必驟減水囗以相爭此亦必然之勢也惟中國祇招商一局而洋人則有太古怡和禪臣三家彼眾我寡彼強我弱齊心傾擠何能久支欲禁洋船之爭則勢所不能欲如歸併旗昌之法則力有不逮且亦來者無窮難以為繼欲救其弊不得不暫作調停為欲取先予之計俟將來中國內地輪船一行則洋船必大為減色洋人視味如雞肋必倦而思歸則中國可獨操壟斷之利矣何言乎駕駛之人不能自為培植也中國雖有輪船而船主司機均仍僱用西人此與買櫝還珠無異一旦海疆有事無論兵輪商船西人均須辭職有船而無人駕駛與無船同僅就水手舵工等粗魯之才畀以重權躐陞要職不啻婢學夫人問以天文歷算而不知詢以海道地圖而不熟測星避一切不諳茫茫然如瞽者夜行前臨絕壑斷無不顛踣隨之中國僨事之船其弊大半坐此欲救其弊莫如中國設立商船學堂招考沿海商漁子弟送入肄業一曰行船科教以天文測量風濤沙囗以求駕駛之才學成即充船主大副一曰貿易科教以方言文字會計算法以求富國之術學成即充買辦司帳一曰汽機科教以汽機馬力俾學成即任機器之師即充船上之司機一曰製造科教以繪圖船囗俾藝精足勝監工之任即充造船之師每越三年考試一次入選者調上輪船出洋閱歷風濤練習海道回館再習數年方授以小職循貲陞轉終身不出於此途一切行船造船司機司帳人人有真實本領絕不假手他人然後辭去西人而悉以華人代之庶操縱由我學有本源不致見笑於外人矣何言乎貿易清淡不能設法擴充也中國凡百生計悉為洋人所侵奪至今日而元氣大虧貿易益形清淡矣然猶幸有招商局維持其間乃自歸併旗昌以來官本愈重呆產愈多舊輪愈增開消愈費而承運漕米則水囗反廉船愈多則勻派餘利愈微北省災荒連年回空貨少不能滿載而歸而沿海長江各口復有洋船傾軋以相爭若不別設新法擴充恐漸成強弩之末矣欲救其弊莫如添設數事一曰擴保險除保本局輪船產業外不妨兼保別家船貨房產一曰兼信局通商各口凡有公司函牘皆可代送一律秤封給值粘以信票投入信箱一轉移間即變為國家郵政矣一曰匯兌輪船裝載銀兩往往失事與其多費保險孰若由局彈收代為匯劃一曰運鹽淮綱上駛累月經年方抵引地糜費滷耗不貲如用輪船代運數日即達漂失無虞則不難拒敵川私矣此皆當視局事如家事而委曲謀之者也曷言乎事權偏重不能層層鉗制也

西洋之立公司也一以議院為法各股東公舉董事十二人各董事公舉總辦囗辦各一人必須其人有若干股分始准保充董事而總辦與囗辦亦必有股分若干為質始為合例凡會議之從違以董事大半為斷每用銀至若干即須董事會議允許簽名總辦一人不能自專凡董事數人同心即可邀集大眾會議或指駁帳目或查覈銀錢均無人敢阻即總辦之去留亦惟眾論是聽是以總辦受成於各董事而各董事復受成於各股東層層鉗制事事秉公自然弊無由生今中國仿照外洋設立公司而官督商辦事權偏重一切惟總辦之言是聽近來各種公司皆辦不得法者即坐此弊也欲救其弊宜減輕總辦之權以收囗策囗力之效苟董事合成五人以上即可隨時會議抽閱卷宗查問出入囗項每有詰問總辦不能不對執事人等不能不聽如此則事權不致偏重而興利除弊可以一秉大公矣何言乎用人太雜不能事事核實也華人事事不及洋人惟作弊之工營私之巧則十倍於西人上至朝廷下逮閭巷無不相承以偽甚至子欺其父妻欺其夫矧為貿易之賓東者乎今招商局所用之人公正者固多營私者恐亦不免誠不敢矯舉其弊但就眾目昭著者言之則輪船之用買辦猶地方之有州縣也其弊竇實叢於此或開支費用以少報多[或裝載](積少成)水囗以十報五搭客艙位亦影射無窮甚或私收船貲入橐私帶禁貨牟利此皆買辦之通弊也每年薪水千金者恒有數千金之外囗始敷嫖賭之貲彼亦逢人不諱侃侃而談以為不如此則不能應酬交顧也不知此外囗者即贓私之美名皆局中應得之囗豐於彼即嗇於此入於私即不入於公此其咎不在於買辦而在於用買辦之人或任用私親或受其請託耳必須總辦秉公毫不瞻徇嚴拒魄送杜絕苞苴始能稍清其源然猶未澄其流也誠能仿外國公司之例厚其俸薪優其禮貌有資格可循有保舉可望辦公年久無過者可以廩食終身察弊亦嚴一經發覺終身屏諸不齒且他人亦相戒不收如此則人人知敦品惜名而不敢失其衣食之途矣何言乎商務不旺用電無多也從來電報全藉商務為根基苟商務不起即用電甚稀而經費即難以持久欲救其弊莫如多用官電而減輕商電近年出使外洋及辦理海防每遇交涉外務重大軍情固已習用電傳 上諭及由電馳奏矣若將各省簡調大臣及出缺署缺並邊疆海疆兵事餉事均改用電奏而於商人電報則減價招徠凡姓名地址均編列號碼以數字包括之價比官電減半則人皆因價廉而用慣苟一次覺其利便嗣後即源源樂用而不吝小費也何言乎設囗(寫)僻[地]專供官用也凡電報既隨商務為盛衰則必設於人囗熱鬧之區商賈輻輳之地務令兩端皆有用報之人始為合算若僻邑偏陬或邊關隘塞則專供軍報之用與商賈無關若招商合辦之局何堪任此虧折欲除其弊應將此項局費劃歸國用由帑開銷即欲仍歸商辦亦須每年津貼若干方不致賠墊無窮此亦想經議及者也何言乎繙譯字碼易致錯誤也電報字母難傳而數目易傳乃猶多錯誤者則以抄寫草率也欲救其弊則宜廢人手而用機器昔在外洋見有寫字機焉欲書某字即以指按某字機簧一經按動某字即應之而來此種機器不難改用電碼如電傳某碼即按某碼之機頃刻已繙成華字矣否則亦可用鉛模鑄字一端洋文一端華文先照洋文排定一反手間即成華文矣此皆近來之新法也何言乎傳布密電每患洩漏也近開勘界星使之在越南也每發密電至京無不消息外布可見密電之不足恃矣猶幸界務不甚棘手倘軍情緊迫瞬息萬變安保不誤事機欲救其弊宜另編電碼新書臨用時始為訂約或取倒碼或取隔字均須祕密萬分每用一次即另編一通不再重用更宜嚴定罪名預為告誡如司報諸生有洩漏機密者照例治罪如妥慎無囗者亦酌量保獎賞罰分明則人皆用命矣以上所陳明知草莽妄言何關得失聊以副一時求言之雅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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