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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戶政十四養民下(2)

飼蠶法則

鍾天緯

古時蠶桑之利皆在禹貢青兗雍荊之域未嘗及今之吳越也乃天道日移地球漸至南熱而北冷故北方田地日荒南方草木日闢遂使蠶絲之利亦利於南而不利於北此豈盡關人力之勤惰哉正因地氣轉移人力亦無所施耳蓋凡有蠶之地必在距赤帶南各三十度之間北方能繁碩若過冷過熱之地均不相宜收成必難日旺中國惟江浙二省為最盛遂以絲為出口之大宗斷非外國所能及也西國自古無絲至羅馬時始有由波斯販往者彼時富國皆以中國為極珍之品價值兼金自海禁一開絲之出口日旺法人首仿中國之法聘中國蠶婦教以種桑浴蠶之法不數年凡意大利西班牙均知育蠶之法矣至今法之里昂城為絲蠶薈萃之區紡績機杼不下十萬家所織綢囗燦爛奪目每尺值金錢一磅遍銷於歐洲各國歐絲不足始買中國絲助之惟二十年前正產絲極旺之時而蠶忽遘病比戶傳染蠶種幾滅幸經格致家巴斯陡考求其故用顯微鏡細察蠶身始知身有微粒形如椒末遂名為椒瘟凡蠶患此病者或未繭而殭或吐絲無力縱或作繭亦甚薄弱比好蠶且輕一半蛾之傳種病亦輾轉相傳綿延不絕不數年歐洲蠶種將無遺類矣巴斯陡因擇無病之蠶始令其化蛾傳子蠶絲之收成大旺其後意大里亦仿此法在蒙伯葉城設養蠶公院考求飼蠶之法而日本近亦效之印度且派人赴意法學習統觀於各國講求蠶絲之利當自謂青出於藍矣而不知仍不脫中西之巢臼也查中國宋時陳囗所撰之農書後附秦湛蠶書一卷元世祖頒發農桑輯要等書皆原原本本殫見洽聞於防病傳種等法何嘗不先言之其法凡蠶室及桑葉均不宜濕濕則蠶易瘟治法以浮萍剉碎攙入桑末飼之其傳種之蠶必擇肥大而強有力者食葉兼倍則無病可知別為一室養之俟脫繭後令其蛾雌雄相配則生子必佳而絲之收成必旺矣此豈非西人今日所奪胎之法乎未可以得魚忘荃而自詡為獨得之秘也惟用顯微鏡察視其形狀此則西人之長技彼善於此耳然而天下之新理日出不窮以格致之理推之當更有駕乎西人之上者請得而效其說蓋天下之物無論飛潛動植凡異類相合則其生愈繁猶化學中之愛力電氣之攝力同類相合則其生不盛人類亦然故同[姓](性)為婚古垂厲禁西人亦謂以血脈相通之人配合夫婦生子多患癲囗中國禁中表為婚亦知此意以此推之可通其理於育蠶如取中國之蛾與日本之蛾牝牡配合則必生子愈強吐絲亦愈盛又如齊豫間有野蠶另是一種專食標葉結繭枝上大如雞蛋蛹即繭中度冬至次年夏始破繭而出若將此種野蠶帶至南方至暮春時烘煖與湖[蠶](繭)一同破繭取兩種蛾彼此彼此交合則傳種必碩大而繁又如西洋各國蠶紙行過熱帶雖隆冬亦蠕蠕而出其蠶繭亦化為蛾若由美國加拿大繞道三十度以北帶至中國與湖蠶一同育蠶[破]繭令牡蛾與牝蛾彼此交合則蠶種亦必愈佳此則發中國前人所未發並為西洋新法所未詳似可設法試之如以野桑之根接以家桑之幹則葉大而肥凡樹木之經兩種相接者無不皆然更可為一證誠能於江浙兩省產蠶之地極力講求整頓務盡其傳種育子飼蠶察病烘繭繅絲諸法則育蠶愈廣產絲愈佳永為中國無窮之利而不患他人之攙奪矣

種稻之法水旱之備宜如何而後可

許克勤

蓋聞唐堯之世洪水九年殷湯之朝旱乾七祀自是以來水旱偏囗無代無之而其為患之輕重恒視乎備者之得失竊嘗籌備之之道必先辨其稻之種而復講求乎古今樹藝之法而後民食充足水旱之災可以有備無患曷言乎辨稻之種稻種不一中外各殊[隋](惰)書婆登國有月熟之稻抱朴子南海晉安有種九熟之稻一歲九登若天竺土溽稻歲四熟見唐書西域傳交址稻夏熟冬又熟一歲再種見文選吳都賦注及初學記引異物志此其種稻之各異或疑今無其種或又謂南方地[熱](熟)不能行諸內地皆非也郭義恭廣志云稻有蓋下白正月種五月穫穫其莖根復生九月復熟此其再熟為一本兩刈今雖無其種然古之所謂再熟者要非一本兩刈之謂也據水經注任延守九真始教耕犁俗化交土風行象林白田種白穀七月火作十月登熟赤田種赤穀十二月作四月登熟所謂兩熟之稻也溫水篇注道元說兩熟之稻既異畝而異種又謂無月不秀即月熟之稻亦由乎穜稑之早晚而非一種由此言之月熟之稻不必婆登四熟之稻何須天竺試思欽州地暖無月不收其種名曰月禾周去非嶺外代荅云正二月種者曰早禾至四月五月收三月四月種者曰晚早禾至六月七月收五月六月種曰晚禾至八月九月收而欽陽七洞中七八月始種早禾九月十月始種晚禾十一月十二月又種名曰月禾欽州近在廣東何必婆登之國乃有月熟之稻乎儋耳種旱稻名曰山禾其粒大而香其收三四熟見顧玠海槎餘錄今儋州即儋耳地四熟之稻又不必天竺有之也不惟此也翁氏兆臻至台灣見其稻穫而再熟蓋鳳山居台地之極南地氣更暖無嚴寒之時所以冬月即種而三月早穫焉是則再熟之稻不必交趾今時台灣即有之然猶得曰遠在海外也則試言海內閩廣之稻歲收再熟一畝之中時有早晚兩種見農田餘話則是再熟之種閩廣多有之矣然猶得曰此尚濱海也則試言內地安慶桐城山田氣暖而再熟饒州圍田高而湖田低亦有早晚之兩熟見程民瑤田九穀攷李彥章云今湖南湖北安徽江西廣東廣西福建等省皆有兩熟稻見江南催耕課稻編及劉氏楚楨先生釋穀然則再熟之稻不惟濱海有之而內地亦有之矣且夫域外之種可移種於海濱可復移於內地其事更有可證者宋真宗時遣使占城得稻三十石以種於福建後又就福建取種而移於江淮兩浙是也事具湘山野錄及宋史食貨志抑南方地熱稻歲再熟人皆知之矣而不知北方地寒今亦有再熟之種伏讀 聖祖御製幾暇格物編云豐澤園中有水田數道布玉田穀種歲至九月始刈穫登場一日巡行阡陌時方六月下旬穀穗方穎忽見一科高出眾稻之上實已堅好因收藏其種待來年驗其成熟之早否明歲六月時此種果先熟從此生生不已歲取十千四十餘年以來內膳所進皆此米也其米色微紅而粒長氣香而味腴以其產自苑田故名御稻米一歲兩種亦能成兩熟口外種稻至白露前後數天不能成熟惟此種可以白露前後收割故山莊稻田所收每歲避暑用之尚有贏餘曾頒給其種與江浙督撫織造令民間種之聞兩省頗有此米未廣傳也南方氣煖其熟必早於北地當夏秋之交麥禾不接得此早稻利民非小若更一歲兩種則畝有倍石之收將來蓋藏漸可充實矣謹按此種一歲兩熟今亦稱為玉堂米即玉田之轉音乃米中之最貴始生 上苑繼行江浙則口外之種尤可以行諸內地也其北地早寒則糞壅之中又有補救之術或以石炭或以硫黃或以紅砒皆所以助地之煖而兼獲其殺蟲之效者也若夫齊民要術引廣志曰南方有蟬鳴稻五月熟按此與早黍名蟬鳴黍五月熟者同名五一作七疑誤青芋稻六月熟白漢一作漠稻七月熟此三稻大而且長蓋亦月熟稻之類也合以上海之帶犁回五月熟各省之秈米六七月熟浙東之早稻八月熟而紅廣秈又於九十月熟則自十一月至四月內地雖無此月熟之稻而自五月以至十月要未嘗無此月熟之種也

且林文忠之撫吳也嘗取楚省之種發高郵種之三十日即熟果以此種先後種之則九熟月熟之稻何難再見於今乎演繁露又有紅霞米早熟且耐旱此龔氏中吳紀聞所謂紅蓮早稻自古有之者也即今玉田米之類抑亦秈米之色赤而早熟者夫耐早之種禮稱陸稻管子謂之陵稻今南方之高田稻是又川沙之赤米耐旱通州之臙脂赤久旱不枯斯皆耐旱之種也北方水田所種稱為稻子江南之稻多種水田其即耐水者歟未也本草綱目云真臘有水稻高丈許隨水而長今暹羅有湄南河勢緩而散田疇藉以肥沃農時掉舟耕種插秧畢而河水至苗隨水長不煩薅溉水退而稻熟事見瀛環志囗稻之耐水惟此為最攷諸囗芳譜有名一丈紅者五月種八月收能水水深三四尺漫散之能抽苗出水乃知湄南河之水稻即此種也又有名烏口稻者一名冷水結再蒔而晚熟色黑而耐水與寒然則此種不但耐水並能耐寒矣更有性不畏滷者通州志謂之撇殺天凡田近鹹湖或瀕海口以種此稻尤覺相宜今誠遍為勸諭廣收稻種以各得其土宜則豐年彼此俱穫既不失乎地理否則參植各種亦可以備水旱焉夫良賈之市物不主一物良農之種稻不專一稻水旱有先後種多乃不至重傷此稻之種所宜先辨也曷言乎講求樹藝之法樹藝之法古今各異人情皆好逸而惡勞其畏難而日趨於簡易勢所必然也今農多為縵田而古不必然后稷后稷樹藝五穀說者以為即代田漢趙過能為耕田一歲之收嘗逾縵田畝一斛以上姑不具論而殷為區田所以濟旱周有稻人以備水旱其法猶有可術者區田之法創自伊尹後漢劉般傳注文選養生論注並引之而齊民要術尤詳乎言之大約區田不擇地原隰山城皆可為之又不擇種禾黍菽麥皆可種之縱有道以通人行橫有溝以儲糞壅禾種溝旁區用糞一升以土和之上農夫區方六寸相間九寸中方十寸下方九寸間各二尺草生則苃之囗之或鋤之刈之種有疏密多少故其收粟亦有殊上農畝嘗收百斛中收五十一石下則二十八石而己蓋伊尹作此本以救旱而負水澆稼煩勞特甚故民多畏難而久廢不行間有行之者一畝之收或三十石或二十餘石或十餘石或五六石不等蓋由古今異制天時異宜人力異施而然然而收穫倍於常田則無異也惜乎蚩蚩者竟莫之能行也稻人之法以瀦蓄水瀦其陂塘以備旱也以防止水增其隄防以備水也以溝蕩水以遂均水溝引瀦水以和蕩於遂遂引洫水以均輸於田而灌溉可以相通矣以列舍水以澮寫水列以去溝遂之水澮以瀉瀦防之水而泛溢可以無虞矣天時之水旱無常地利之蓄洩有節周立稻人以備水旱所以多黍多稌而詩詠屢豐年也慨自阡陌開井田壞溝洫不修而稻人稼下田之法廢之久矣雖然古今之制時有不同而水旱之災不可以無備居今日而籌備之法則必酌古今之異尚采中外之良規今之時有因沙為田者有梯山為田者沙田梯山猶區田之可以濟旱也或壩水以溉田或築塗以為田壩田塗田猶稻人之為瀦防以備水旱也其在低下之鄉恒有水患者則可用歐西之機器以竭其水也其在高亢之地恒多旱患者則可用東國之鐵棒而鑿為井也或竭其水以成田或鑿為井以取水而又多收稻種教民廣蒔則歲有豐歉而稻未有不熟者此古今樹藝之法又貴乎講求之也然備水旱之要更有四端請縷陳之

一田築圩圩田又名圍田大或三四十里小則十有餘里四圍築隄隄高二三丈厚四五丈視外河水勢之盛衰以為增囗其內有月塘溝渠其外有夾河小隄其上有磚石各門以時啟閉旱則引水以入內而可以溉田澇則囗水以出外而可達以河蓋汙田之制大於塗田固於壩田不但可以禦水而亦可以防旱也江以南本多圩田今則有名而無實或舊有而今廢比比皆是所宜擇要修築必使高厚鞏固立之圩長而相時蓄洩以收水旱無荒之實效且各府城內磚阜尚多撥兵挑運可備築河之用既清都會之荒蕪又裨圩隄之堅久一舉兩得莫便於此二曰浚河河之深淺水利攸關尤與圩田相表裏溝洫通而圩田獲其益漊港塞而圩田失其澤大抵通之之難終不敵塞之之易河道之塞由於隄岸之剝落又為農人所侵占歲久不濬填閼日甚春水時至無地可容於是水漫入田而圩岸亦為水所蝕一遇赤旱則港底龜坼雖有桔囗亦無所施河之既塞害有必至所宜及時浚之淤塞者開之狹淺者濬之民力所不能為者官助成之務使既深且廣以垂久遠而後水有所洩旱亦有所資即以種各種之稻而耕穫易為力也至於修水利開農學以轉移土脈拙著救荒備荒策詳之前蒙曾忠襄公擢取第一已刊入己丑年書院課藝茲不贅三曰養蠶蠶必飼以桑葉桑詠於詩則周囗鄭衛皆宜於蠶厥篚之貢載於書則兗青徐揚荊豫等州無不可蠶今則北方民風婦多偷惰而蠶桑之利遂獨盛子江浙間或試養子天津而未得其法一舉不效輒爾中止豈知種桑非難而養蠶為難多養則尤難竊見養蠶之家恒不能常熟而鹵莽滅裂者更無一歲之或熟無他蠶須寒燠適宜而囗種往來尤宜深慎斷不可以疏忽為也試養未效正宜別求良法更請嫺習婦人必明夫蠶之性何為而病何為而殭何宜而種可繁更何施而絲可韌教養多年乃克有濟迨乎利遍天下則農耕於由婦繅子室雖有飢荒而莫之為害此養蠶與稻田相輔而成者也四曰種儲儲似薯蕷而大一名甘儲今呼山芋其種本出於交趾或種於珠崖剪莖作種囗地得生枝葉附地隨節生根旱則灌溉易潦則風雨不能侵一莖分為數十畝而又不需乎鋤耘可當米穀味甘而益人可充籩實可釀酒漿可以多穫可以久藏可以生啖可備乾糧蒸煮咸宜嗜之者壽百餘歲此甘儲獨擅十二勝而大有裨於饑荒者也誠使民栽種於隙地則儲糧充足雖五穀不熟亦可以無饑矣總之築圩浚河所以備水旱之災而稻田不患其不熟養蠶種儲所以備饑饉之歲且可補稻田之不足居今日而議水旱之備要莫要於此矣以此而施於江南五穀更見其富饒以此而施於北方氓庶咸蒙其樂利雖經水旱而有備自可以無患然其間究以稻田水利為尤急遠稽漢代張君游開稻田於狐奴近在我 朝怡賢新親王興畿輔之水利果能實力以備之不且媲美前賢而流芳百世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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