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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平处州寇

己巳虏变

南内复辟

石亨之变

平处州寇

处州多银坑民亡赖者并缘囗奸利正统十二年春二月庆元人叶宗留聚众盗掘少阳坑数月计所获微甚弃去九月率众之云和遍掘诸坑场无所得还庆元居数日往政和掘少亭坑亦不给用谓其徒曰与其取于山劳而无获孰若取于人一举而有余也众从之时巳数百人遂掠政和县及村落还庆元号召得千余人遣招龙泉良葛山人叶七囗教师训练其徒武艺由浦城刼建阳所过焚掠民从之者益众遂掠建宁官民皆迯匿分众截路于车盘岭铅山惴恐行旅断绝时福建邵武贼邓茂七方猖獗 朝廷命都御史张楷帅兵往讨邓贼至广信以叶寇道梗留不敢进福建遣使促楷师浙江藩臬诸司请楷便宜移兵击叶寇江西御史韩雍等亦言叶寇近咫尺地方危在旦夕又囗道梗皆国家事岂可坐视民罹荼毒楷不知所从有指挥戴礼愿往剿之楷乃命率兵五百往

十三年十一月贼至黄栢铺戴礼兵击之死伤相半宗留衣绯率众前中流矢死官兵不知囗宗留也贼退奔入山复拥叶希八等囗渠魁刦车盘岭悉众驻十三都欲回浦城都督陈荣帅兵二千往并戴礼军至十三都贼悉众出战官兵大败荣礼皆死之楷等以福建寇势迫取道径往福建讨邓寇贼尽掠取器伏回刦浦城焚其县治民居过龙泉从者至数万入据云和山中丽水杨希鲍村陶得二各率众数千人归之居数月贼谓其党曰山中出掠不便不若由米湖尽掠府城乃结寨驻鲍村取货于义乌掠人于松阳官军虽众不能越冯公岭而相迫矣众从之遂掠府城守臣遣使从温台告急于省御史命都指挥沈鳞参议耿定佥事王晟帅兵四千以十四年三月至处州婴城自守月余贼纵掠益甚诸守臣复遣使诣省告急御史盛琦黄英先后以闻 朝廷命总兵官徐恭帅兵二千驰至处州亦城守不敢出复遣使往福建告急于张楷时有制下张楷令福建贼稍平以余党付金濂楷还师讨处寇楷未至处城中乏粮饷诸将日对泣

五月贼攻城急徐恭等出御之沈鳞耿定王晟等皆败死徐恭仅以身免入城固守不敢出亡何张楷入浙至衢州佥事陶成往迎之泣陈其事楷分兵水陆兼进至兰溪御史黄英林廷举来会请速进兵至金华府令军中制竹笆三百五十面笆如牌制糊以纸画兽形可御贼鎗乃兼程进至处州界知府陆锺等来迎至铜山寺驻师贼遣人求抚实觇之也遂给榜示付之去时官兵阵于平地贼众万人出山索战官兵分三阵贼攻中军楷等令回达马军射之死者三百余人左右合击死者又二百人持鎗者多为竹笆所制葢鎗入竹隙急不得出多被擒获贼败溃是日斩首六百余级生擒百余人器仗称是乃以捷闻千户沈俊谓其部下多丽水鲍村人父子兄弟陷贼中者众有何受等二人自言于阵前见其亲属今欲招抚俊以此三人往可得要领楷促之令赍榜入山反复譬晓词亦过狥楷至以老母百口与誓贼乃先令陶得二出见楷优加赏赉令归山中同贼首叶仁八杨希陶秉伦并其党十余人来见楷纳其降给帖令复业始知前黄栢铺绯衣中流矢死者即叶宗留也明日何志三等又招得贼首余海四陈川十余卞等三百余家出降亦许令复业

六月两得 玺书谕楷相机抚剿之宜楷等奏报贼前后听招复业者九千余家男媍二万余人疏既上贼首陶得二等回山复疑惧拥众如故顾以书招楷入楷亦复书谕之贼在庆元大社者又出掠丽水青田等处未几复得 玺书谕楷等将巳降贼令所司抚据广布恩信戒官吏勿相扰激不听抚者调兵剿灭楷复遣郡邑丞倅等官赍入山再招之陶得二等始听招尽焚其砦寨出降余党闻陶得二降悉解散复业所司随在抚谕之楷等乃班师具露布以闻楷还京会 英宗北狩旧经事大臣多陷没主者议楷无功追论都督陈荣等死下楷狱论罪议上以寇平功赎罪得放归

论曰楷初奉命讨闽寇耳处贼道梗以守臣言移师讨之未为不当但楷本非封强之臣而值兹习坎之难至陈荣死楷不暇顾辄弃去入闽盖几于进退失所据矣及闽寇平还师讨处入境一战乘胜而捷至不得巳而用招抚之策使屡遣而不以为渎寇屡叛而不以为嫌指老母百口与之誓而不以为辱国軆亦少损哉虽然犹幸楷之来也使邓寇更数月不平楷不得还师入处浙之存亡未可知也夫浙有三台臣藩臬诸司乃惴惴以撄城固守为幸纔一出战即骈首就戮不知藩垣屏翰之寄当如是乎呜呼孔子曰才难不其然哉

己巳虏变

英宗初立张太后临朝委政杨士奇杨荣杨溥政治清明民间亦厌苦兵革故自宣德以来务休息生飬为国朝太平之极盛昔 成祖亟称后贤尝曰他日吾家事必赖焉以后故遂不易储云时中官王振者巧黠多智得侍上然太后严明振不敢肆一日 太后召 上至张辅杨士奇等皆侍宫人佩刀左右从 太后议决一二事少选召振入责之曰汝侍 皇帝多不法罪当死 上及辅等恳救得免仍命宫人以刀加颈曰再犯不汝贷也每数日必遣问内阁令列所议决事目上以防欺伪故 上虽宠任振终 太后之世无失政焉 太后崩振始专横三杨亦老谢事张辅不敢自持振遂颐指气使诸公卿诸公卿望尘下拜恐后也国事皆自振出

正统十四年七月也先虏寇塞下也先虏黠酋也初元顺帝遁沙漠地名瓦剌其嗣主沙漠在 宣宗时者曰普花今所称小王子其后也有酋二人曰和宁王阿鲁台曰顺宁王脱欢皆虏宗室也先即脱欢子阿鲁台脱欢死也先并有二人部落最强号太师虏主普花忌之异处不多相见普花亦娶也先姝以自固正统初也先尝遣人进马 朝廷赏赉金帛厚久渐桀骜不恭所司或约减赏物通事辈又利其贿告以中国虚实也先求结婚通事私许之 朝廷不知也答诏无许婚意也先愧怒至是大举入寇城堡多陷边臣日告急遣驸马都尉井源等率师御之既行王振请 上亲征令张辅朱勇等治兵命郕 王监国遂以十七日 驾行时事出仓猝群臣多未知者命下举朝震骇诸司连疏恳留之不允诸大臣畏振无敢阻振与诸近侍及尚书王佐邝埜学士曹鼐等从官军私属约五十万人出居庸关抵宣府连日风雨天色惨黯又以行迫故人无素备众心疑沮群下籍籍多谓行不利者未十日军中巳绝粮井源等报败踵至诸臣又上疏请班师振益怒俱令畧阵人心愈愤怨无不切齿有谋欲击杀振遮 驾返者不果振竟趣之行虏亦开兵待我深入 上至大同暮有黑云如伞压营上雷雨大作振亦恶之镇守大同中官郭敬密告振不可进状振始惧下令班师

八月十三日南至狼山虏追及遣朱勇帅三万骑还御之败没无一人返是日驾至土木驿日未晡去怀来仅二十里众议入保怀来城振辎重数百辆未至留待之遂驻土木地无水又当虏冲十四日欲行虏巳逼不敢动士束手饥渴

十五日虏使持书来议和令曹鼐草敕许之遣二人偕虏使去遂移营甫踰堑众乱无复行伍争奔逸势不能止虏以劲骑蹂阵入奋长刀击我师大呼觧甲投刃者不杀众裸袒相蹈籍死尸蔽塞川野诸宦竖宿卫士矢被体如猬 上与亲兵乘马突围不得出遂下马据地坐一虏索衣甲不与欲加害旁一虏沮之曰此非凡人遂走白也先弟赛刊王察其言异驰白也先遣曾使中国二人视之曰 大明皇帝也遂拥之去众欲加害知院伯颜帖木儿力言受中国恩厚当报中国来迎送还之也先从其言遂奉居伯颜帖木儿营获我辎重惟取金银珠玉绮币诸贵细物举之数日不尽文武军士脱免者裸跣踰山谷连日饥渴始至关师死伤过半然虏众实二万人耳

十六日 上在虏营遣人持手书示怀来守臣言被留状且索金帛城闭不可入缒之上守臣遣人送至京以是夜三更从西长安门入报十七日百官集阙下颇闻败报私告语惊惧出朝见败卒褁创累累至讯之皆不知 上所在是日遣使赍重宝文绮载以八骑诣虏请还 车驾皇后钱氏尽括宫中物佐之

十八日 皇太后诏百官入议命郕王权国事于午门南面见百官启事立 皇子讳囗 皇太子诏告天下数日内外汹汹兵部侍郎于谦等请治王振罪 王谕百官徐处之谦等执奏振倾危社稷罪恶滔天不即典刑灭族百官死不敢退因哭声撤中外王起入内使将阖门众拥谦等随入有 令旨籍没振遣指挥马顺往众曰顺振党也宜遣都御史陈镒时太监金英传旨令百官退众欲捽殴英英脱身入马顺从傍劝沮辞色稍遽给事中王竑捽顺头众争殴之或就脱顺鞾捶击躧踏立毙众又索振党内使毛玉等二人英捽令出亦击杀之曳三尸陈东安门军士犹争击不巳少顷执振侄锦衣卫指挥王山反接跪于廷众唾骂之百官既殴杀顺皆恟惧不自安于谦启 王降令皆奖谕百官归莅事马顺罪应死勿论众拜谢出是日事起仓卒赖谦镇定谦排众翼 王入袍袖为裂众论壮之明日移 王座入奉天门左受朝渐有即为之议矣陈镒奉 令旨籍振并其党彭得清陈宦等家振第宅数处壮丽拟宸居器服珍玩尚方不逮玉盘径尺者十面珊瑚高者七八尺金银十余库马万余匹皆没官脔山于市族属无少长皆斩振暨山弟林等皆从 驾死于虏

二十二日虏拥 上至大同城门闭 上诏守将郭登曰朕与登有连何相外登传奏曰登奉命守城不敢擅启校尉袁彬以头触门大呼于是广宁伯刘安等出见献衮服 上以赐伯颜帖木儿及也先弟大通汉王 上曰秋稼未收军士久饥可令刈入城又曰虏欲归我情伪难测囗严囗备安献酒 上酬酒饮讫虏令括城中官私金银共万余两来迎 驾既括与虏不应

二十三日 上索西囗雪梨与虏食讫去过猫儿庄九十海子历苏武庙李陵碑二十八日至黑松林也先营在焉上始入也先营坐也先拜稽首侍坐设宴令妻妾出上寿歌舞为乐仍奉 上居伯颜帖木儿营去也先营十余里伯颜帖木儿与其妻见 上亦如也先礼每二日献羊七日献牛也先七日 献马出猎又以其所获献

二十九日 皇太后命 王即皇帝位百官劝进 王再辞让众请遵太后命允之遂以九月朔景皇帝即位遥尊 上为太上皇帝明年为景泰元年诏告天下时虏传言欲送 上皇驾还众论汹汹多主和议于谦独排众议曰社稷为重君为轻遣人申戒各边将毋堕虏计

十月虏复拥 上皇至大同城下守臣郭登谢曰荷天地祖宗之灵国有君矣时郭登练兵振武誓以死守太同将士感奋时出奇败虏故大同以孤城得全虏遂南由紫荆关入拥 上皇薄京城京师戒严时徐有贞以占侯倡南幸议太监金英面叱沮之于谦力言宋以议和故竟亡国今宜以宋事为鉴专事讨贼复雠臣民但有言和者斩谦与石亨杨洪等治兵亨欲闭九门自守谦曰是示弱也自帅兵营德胜门外通州坝上积粮多谦恐为虏资得久驻奏令军士往取作预支月粮数其坝上积刍奏 上不及待报遣人尽燔之时 上皇驾在虏营谦令各营严兵勿交战不得轻发一矢徐谍知 驾移渐远乃以大将军礟击之虏死炮下以万计虏知有备又城外无所掠乃分掠畿辅诸郡邑遂北还诸将击之石亨大破虏于定州清风店虏恸哭遂拥 上皇仍出紫荆关北去谦选京营兵精锐者立十二团营令工部昼夜除戎器令北直隶山东起倩民夫转运尽掣漕衣囗十赴京师备御召募义勇申严军令简易诸边镇将领守臣修葺关隘人心大安虏闻之亦引去内侍喜宁胡种也从在虏中往虏入皆宁为向导多反复 上皇知之遣之南别囗书与大同守臣言其罪大同守臣缚宁送京师诛之时上皇留虏中久不通问有自虏营脱回者知无恙虏遣使至谲诈不可信亦不报使

明年四月众议遣使问安命学士李实等往实至虏营乃引见 上皇上皇犹在伯颜帖木儿营所居毡毳帐服食饮皆膻酪牛车一乘为移营之具左右惟校尉袁彬暨哈铭侍实等见 上皇泣上皇亦泣 上皇问 太后 皇上 皇后俱无恙又问二三大臣 上皇曰曾将有衣物否李实对曰往使至皆不得见天颜故此行但拟通问未将有也实等乃私以所有糗饵常服献 上皇曰此亦细故但与我为大事虏言欲归我卿归报 朝廷善为之倘得归愿为黔首守 祖宗陵墓足矣言巳俱泣下实等因问 上居此亦思旧所享锦衣玉食否又问何以宠玉振至此致亡国 上皇曰此固朕之不明不能烛奸然振未败时无肯言者今日皆归罪于我也实等见也先暨伯颜帖木儿虏言南朝我之世雠今天之气数皇帝入我手不敢慢汝南朝若获我肯留至今日乎又言 皇上在此吾辈无所用之每遣使南朝令来迎竟不至何也盖 朝廷绝和议不通使命虏虽拥晋 上皇徒抱空质无所要又冀其来迎久驻牧南土不得北归其下亦厌兵思还故与实等言非妄实等反复譬晓欲奉迎虏谓南朝但遣汝通问何可遽言奉迎汝归白遣大臣迎勿疑也实等遂辞归

未至京 朝廷再遣左都御史杨善往问 上皇道遇实实告以虏情善至虏境虏遣使迎之因问土木之役南朝将士何以不战乃解甲自溃善曰承平久将卒不习武备况此行原拟扈从非选锐攻战何得不败善因言 今上英武戎政聿新招募武勇收揽群策虏所恃惟马中国今以铁制锥橛遍瘗山岭但骑过无不中伤者又新制礟石发可击杀数百人又南方毒弩中人马无不立死者今以三十万人习弩射皆精技又以镖置铳火中名神鎗可洞重甲及三百步外凡此类甚多惜无用矣虏使曰何惜善曰今南北既和何所用之虏皆以白其酋既至见也先也先问曩南朝减马价故善言昔使臣少不过三十人今多至三千余人 朝廷皆厚赏宴岂得为薄也先问何故拘留其使善言或使臣所从人为奸盗他所遇害中国留之何用善又言减马价以人言入贡者非正使乃减币数又使臣多自克欺隐非 朝廷意也先又问市釜事善言此小民市易 朝廷岂知善又历述累朝恩遇之厚不可忘为言天道好生今纵兵杀掠上干天怒反复辩论数千百言皆确中肯綮也先问 上皇回更临御否善言天位巳定难再易也先问古尧舜事如何善言尧让位于舜今日兄让于弟正合古尧舜事也先大服伯颜问善欲迎复来何操善言若操贿来迎后人谓汝以贿故归上皇不囗羙今无所操迎去方见汝善书之史册后代亦称述也先然其言曰史中好为书也伯颜帖木儿谓姑留使臣遣使问南朝 上皇更临御方可归之也先曰曩令遣大臣来迎今既至又不与是失信也遂许归引善见 上皇明日也先设宴饯 上皇于其营善侍也先与妻妾以次起囗寿酒中令善坐 上皇亦曰从太师言坐善曰虽草野不敢失君臣礼也先顾羡曰中国有礼罢酒送 上皇出明日宴使臣又明日伯颜帖木儿设宴饯 上皇又明日亦宴使臣又明日 上皇驾行也先伯颜帖木儿率诸酋送之至野狐岭恸哭而别仍命数酋率五百骑送至京师既别去行数里复有追骑至 上皇失色既至乃虏酋昂克者猎得一獐来献受之乃去 驾入关 朝廷遣使以冕服迎虏所遣送骑左右从至京师入东华门送者犹揭帘视候入大内始就馆公卿迎至城外 景皇帝迎之东华门内 上皇下马相持泣各述逊避意遂居 上皇于南宫朝百官后以谗谮颇间隙杀恩礼岁时不令百官朝见至镕铁锢其门锁云

论曰振一宦者 英宗宠之过遂至蒙尘几亡宗社岂不后世明鉴哉 英宗非游畋逸乐故苐误耳其被留虏所尚念军民饥令刈秋稼入城此帝王之心哉得复国非幸也夫宋徽钦不返而 英宗复辟虽天命有在亦事机不同曩即令 宪宗嗣位则所重在彼势不能绝虏欲不为宋高宗亦难 景帝则兄弟之义与父子殊也此于谦辈所以立 景帝有微意哉不但以长君故耳 景帝迎复意殊不切遣使迫于群议耳虽然 英宗之得返则在此也此不急迎复彼将抱空质耳何利而不归之使求之者急彼肯晏然巳乎然则 景帝虽恩礼有失而继统为正庙号今所宜议复也于谦有定国之功而以冤死悲哉

南内复辟

英宗自虏中归尊为 太上皇居之南宫群小多间之 景皇帝恩礼渐衰薄元日诞辰百官请于南宫朝见不许又以给事中吴江徐正言伐去近墙树以防交通外人仍镕铁锢其门锁 英宗尝止息树下见树伐问故大骇怆然久之初 景皇帝监国时 宪宗在储位 景帝即位遂废 宪宗为沂王立皇子见济为皇太子亡何卒储位遂虚 景帝末年荒滛疾久不视朝中外汹汹时于谦为兵部尚书当国事

岁丁丑正月与群臣屡疏请立东宫盖复 宪宗云群小希富贵遂议纷起有白 太后请召立襄王世子者巳得金牌未发百官再疏请立东宫有 旨候十七日御朝然外朝皆闻疾不可起矣武清候石亨都督张軏太监曹吉祥等遂谋复立 英宗初以事叩太常卿许彬彬曰此社稷功也彬老矣无能为也盍为之徐元玉元玉即徐有真初名珵字符玉以巳巳议南迁 朝廷鄙薄之后更名有囗亨等遂以二月十四日夜会有贞曰太上皇帝昔出狩非以游畋故为国事耳天下无厌弃心今故 天子置不问乃纷纷外求邪有贞曰南宫知此意否亨軏等曰两日前曾密达之有贞曰俟得审报乃可軏等去

至十六日既暮复会有真曰得报矣计将安出有贞乃升屋览占干象亟下云机在今日不可失遂相与密语人不闻亨軏云虏今且入寇近地柰何有贞曰宜乘此以备非常为名纳兵入大内有辞人无疑者亨軏等然之计定仓皇出有贞焚香祝天与家人诀曰事成社稷之利不成家族之祸归人不归鬼也遂与亨軏等往会曹吉祥王骥杨善陈汝言等收诸门钥夜四鼓开长安门内兵千人宿卫士惊愕不知所为兵既内有贞命仍锁门曰万一内外夹攻事去矣锁讫取钥投水窦中亨軏等亦惟有贞处分莫知所为时天色晦冥亨等惶惑叩有贞曰事当济否有贞曰时至矣勿退率众薄南宫门锢不可启扣之不应俄闻城中隐隐开门声有贞命众取巨木悬之数十人举撞门又令勇士踰垣入与外兵合毁垣垣坏门启亨軏等入见 太上皇烛下独出呼亨軏等曰尔等何为众俯伏合辞云请 陛下登位呼兵士举轝至兵士惊惧不能举有贞等助挽之忽天色明霁星月皎然 上皇顾问有贞等为谁各自陈官职姓名语谆谆不置众挽升导入 大内门者呵止之 英宗曰吾 太上皇也门者不敢御众翼升奉天门武士以为击有贞 英宗叱止之时黼座尚在殿隅众往推之中升座遂鸣钟皷启诸门是日百官入候 景帝视朝既入见南城暨殿上呼噪声尚不知故有真等号于众曰 太上皇复辟矣趣入贺百官震骇乃就班贺 英宗宣谕之众始定 景皇帝闻钟皷声问左右知为 太上皇曰兄为之善 英宗既复辟明日临朝谓诸臣曰弟昨日颇食粥无恙 上逮于谦王文陈循萧镃商辂等数十人下诏狱命有贞仍左副都御史兼翰林院学士升兵部尚书入内阁参预机务未几封武功伯兼华葢殿大学士掌文渊阁事石亨封忠国公张軏封太平侯张輗封文安侯杨善封兴济伯余各升赉有差有贞等嗾言官以迎立外藩议劾王文等并诬于谦俱下诏狱所司勘得金牌符敕见存禁中别无征有贞石亨等言虽无显迹意有之法司乃以意欲二字成狱辞王文反复辨谦不语但云亨等意如此辨何益奏上 上犹豫曰于谦曾有功有贞曰不杀谦今日之事何名 上意乃决遂杀兵部尚书于谦左都御史王文都督范广太监王诚藉其家家人皆谪戍石亨等以迎复功大援党与陈乞谓夺门功冒滥升秩者四千余人

二月朔以 皇太后诰谕废 景帝仍为郕王居西内越数日命郕王所立太后吴氏复为 宣庙贤妃废 景帝后汪氏复为郕王妃钦天监请革除景泰年号 上曰吾不忍仍书之十九日郕王薨葬祭俱王礼嫔御皆赐死以狥葬惟汪妃以李贤言免亡何出就外东宫保护之令尽括宫中赀出以 景帝易储时妃执不从为礼遇东宫厚也复沂王为 皇太子械徐正至京师脔于市以言伐南宫树故前吏部尚书何文渊家居每自矜 景帝易储诏语出其手至是闻讹言大惊遂自缢诏告天下以今年为天顺元年

论曰 英宗归不复辟者无所置 景帝也 景帝不起储位无人焉有舍 英宗而他求君者哉于谦迎立外藩之说未必有之然复 英宗非其情也彼议惟 宪宗继统耳此亦不失为正然于 英宗父子之间宜思所以处之当时诸臣请 景帝之立太子亦过矣 景帝不起当请于 英宗 英宗临御可也或倦勤而命 宪宗即位巳仍称 太上皇如唐故事亦可也此名正言顺无容他议者何呶呶为哉于谦诸臣非知不及此葢其初主社稷为重君为轻之说知 英宗必憾之矣谦当时不虞 英宗之得返也然其心无非社稷计者葢势不得不然 英宗恶得而罪之谦之失在 景帝易储而不以死争之虽然其功奚啻掩过巳哉 英宗复辟后励精为治大非正统初比而又不免石亨曹吉祥之变者无亦念其迎复功而宠之过也但追褒王振赐旌忠祠则诚不知其故巳

石亨之变

石亨初为武清伯貌魁岸有威恊守万全 英宗土木之变坐不援械系至京也先寇京师贳亨罪令总京兵与于谦等御之初亨欲尽闭九门城守谦曰是示弱也谦自监亨军营于德胜门外屡与虏战时虏奉 英宗驾来薄城谦禁亨等不敢发一矢谍报 乘舆稍远乃以襄阳礟击之虏死礟下万计虏知京师有备寻引去亨乃与总兵杨洪孙镗等分击畿辅残虏未退者虏方乘胜诸将莫能摧锋亨至定州清风店与战大败之虏众恸哭自紫荆关遁出虏退亨进封武清侯 景泰间亨虽总兵然惮于谦不敢肆

丁丑正月 景帝疾久不视朝储位虚群臣累请立太子不许亨与都督张軏太监曹吉祥等谋复立 英宗先是 景帝因群臣请制下候十七日出视朝亨知 景帝病必不能起与軏等以南城之谋叩太常卿许彬彬辞便谋之徐有贞语在 英宗复辟事中 英宗既即位亨与有贞等谮于谦杀之以功进封忠国公乃与太监曹吉祥等表里擅权援其党与皆置要地握兵柄亨侄彪为都督镇大同一日帅千户卢旺彦敬侍文华殿 上问为谁亨曰此臣腹心人也迎复功二人居多立请擢二人锦衣指挥使自是求请无虚日为夺门功得官者至四千余人意所不善即排诋黜之又奏罢各处廵抚及提督军务都御史以其抑制诸武臣也由是朝士无不出自曹石之门大臣守正者多引去 上亦察知亨骄恣然念其功颇姑息之亨又欲假公义服人乃荐处士吴与弼与弼应制出竟不拜官谢病归 上欲命岳正入内阁参与机务亨与张軏谓事不自巳竟沮之谪远州初石亨等谮杀于谦 太后不尽知故后知之乃为 上言迎立外藩之诬 上乃渐悟谦冤又继谦为兵部尚书者事败获罪没入其赀甚多 上曰于谦为兵部专为久没无余物某未期岁何赂之多如此 上怒甚亨等俛首不敢对 上尝屏人谕太学士李贤以亨与曹吉祥等专擅故贤对曰权不可下移惟独断可以革之 上一日又与贤语及迎复夺门功贤对曰迎驾则可夺门二字岂可传示后世 陛下顺天应人以复大位门何必夺 内府之门岂当夺邪且此事当时亦有邀臣者臣辞不与 上惊问曰何故贤对曰 景皇帝不起群臣自当表请 陛下复位此名正言顺无可疑者何至夺门邪假使事先泄 景帝知之此辈固不足惜不审置 陛下于何地此辈皆藉 陛下为富贵耳岂有一毫为社稷之心哉 上乃大悟寖疏之因亨等数入内请见遂勑左顺门阍者非宣诏勿纳总兵官又与李贤议复诸路廵抚及提督都御史亨见 上稍疏斥乃内怀怨望谋不轨尝往来大同顾紫荆关谓左右曰若塞此关守之据大同京师何由得

至天顺三年二月亨一日朝退归私第谓其党卢旺彦敬杜清等曰吾所居官亦皆尔等所欲为者众不知所谓皆对曰某等以公之灵得至是过望矣三公之位何敢冀也亨曰赵太祖陈桥之变史不称其篡尔能助吾吾官非尔官乎众股栗莫敢对会瞽人童先手出妖书曰惟有石人不动谓天意有在劝亨举事亨乃谓其党曰大同士马甲天下吾抚之素厚今石彪在彼为游击将军异日以彪代李文佩镇朔将军印专制大同北塞紫荆关东据临清决高邮之堤以绝饷道京师可不战而困也遂请以卢旺守里河

三月虏寇延绥 上命亨往御之童先又力劝举事亨曰为此不难但天下都司除代未周待周为之未晚也童先曰难得而易失者时也时一失不可复得亨不听童先私谓所亲曰此岂可与成大事者去之会石彪事败彪性凶暴阴狡亦善战以亨故进封定远侯亨欲谋逆乃令大同人奏保彪镇守其地 朝廷觉其诈廉得实言官交章劾之遂逮彪下诏狱论死词连亨 上犹念亨功置不问罢其兵亨不悛益怨谤逆谋渐露时彗星见日数重囗囗军累月不散亨家人上变告亨谋反逮治之狱未上亨死狱中籍其家没入之其党皆论死

论曰亨所言无不从者独谋使石彪镇大同 英宗乃不许至以台谏言遂廉得其奸诈而佯谋以着此岂非天哉亨之反待彪之镇大同耳 英宗岂亦知大同为利害所关而慎之哉虽然即反无能为也 英宗复辟后宠曹石诚为过当而政犹多自巳出文武固多藉亨进者然亦岂至从亨反邪夫以一跋扈之臣西据大同东扼临清遽欲遏天下勤王之师而使京师坐困无是理也故童先促之而亨不从彼亦自知其力有未辨耳然能折逆谋于未萌消大变于始觉以狱吏而代三军之战伐则 英宗之明断岂可诬哉虽然纳约自牖之功余于李贤葢亦深有取焉

广信府同知邹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临江府推官袁长驭校正

上饶县学教谕余学申对读

湖州府后学吴仕旦覆订

鸿猷录十一

高岱

诛曹吉祥

平两广蛮

平固原寇

开设郧阳

诛曹吉祥

内官曹吉祥在禁地久正统景泰间征麓川暨福建诸寇吉祥皆监督戎务号都统招权纳贿大作威福收召诸蕃将麾下为爪牙腹心 英宗复辟时迎 驾夺门多藉此曹力后俱以功迁秩握禁兵石亨事败为功者多被黜革惟吉祥 以庇不去吉祥恃复辟功益专横弟侄皆据要地侄钦封昭武伯与石亨辈相表里擅权卖官鬻狱黩货 无猒上初念其功多所优假凡有陈乞无不曲法从者后渐不能堪稍稍猒薄之甞与大学士李贤语及贤因奏曰陛下复辟此自天命有在羣下不当贪天功为已力耳当时亦有要臣者臣不敢与 上骇问故贤对曰使先期谋泄 景皇帝觉推问事由羣小固不足惜不审置 陛下何地 景皇帝晏驾羣臣表请 陛下复辟此自名正言顺又何用夺门为功夺之一字岂足垂训后世且所夺何门也羣小不过为其身富贵为耳岂实有忠 陛下之心哉 上大悟会石亨败 上益疏抑诸称迎复者吉祥遂怨望怀异志令钦纠其党谋不轨

天顺五年七月兵部尚书马昂怀宁伯孙镗奉命帅师赴陜西御虏期初二日陛辞出师钦等遂谋以是日为乱欲乘机杀马昂孙镗等拥兵入大内废 上居南宫立 皇太子为 帝事颇泄恭顺侯吴瑾知其谋时夜漏下二皷矣瑾奔诣长安门告变传奏入是夜命执曹吉祥于内廷钦等不知也及期钦及弟铉金囗睿铎率蕃将伯颜也先等至东长安门门闭不启钦等知事泄遂引兵诣锦衣卫指挥逯杲第适杲出斩之碎其尸杲故吉祥党被恩遇素厚后得任锦衣卫稍禁戢钦钦所最切齿者故先杀之时百官候入朝多至待漏署中闻甲马驰骤声谓征陜师出也既乃大乱百官多亡匿钦遂执大学士李贤于公署且告曰吾父子兄弟尽忠迎 驾复位今被逯杲谮毁返欲相害因掷杲头示贤曰诚为此人激变非得巳也贤曰此人信生事怨恨者多既除之可即请命钦曰为我草疏进即令人拘贤亡何又执尚书王翱贤就翱所索纸为草疏同翱自门隙入之少选钦等纵火焚长安门遂杀都御史寇深索尚书马昂不得又欲杀李贤王翱不果贤被刃伤昧爽孙镗领兵至围之贤翱得脱走是日大雨镗督兵转战王师渐集吴瑾马昂等皆会大战于东华门外瑾为钦所杀诸将奋击斩铉及金囗睿于阵又斩铎钦败入其家赴井死引出斩首所诛杀男女甚众蕃将伯颜也先缒城下亡走追得斩之李贤等闻首恶既诛恐胁从者众复疏入请下令宣谕胁从者罔治以安反侧之心捷报入 上以是晚出御午门执吉祥脔于市籍其家以赏将士赠吴瑾梁国公谥忠壮赠寇深少保谥庄愍论功封孙镗怀宁候马昂王翱李贤并加太子太保余将士赏赉有差

论曰甚哉吉祥钦之愚也党与不十数辈畜众不满千人而上恬下熙朝无可乘之隙欲以此际谋为逆世岂有能济者哉王师捕诛如孤豚腐鼠耳虽然亦幸其谋之泄也假令门启钦辈得入事仓卒起 殿陛间吉祥又为之内应虽天祚 皇明诸凶必就诛殄而于国体不大有堕损哉其得蚤发预为而不大声色枭歼羣逆者谓非天眷佑之不可也乃吴瑾之发姧孙镗之讨贼其功皆大可纪者

平两广蛮

广西浔州之境万山盘矗中有水曰浔江发源柳庆东遶至浔带象州永安修仁荔浦平乐诸郡县夹江诸山皆砛砑山囗截嶪其最险恶地为大藤峡今易为断藤峡葢有孤藤度峡磵如徒杠今断之故名南截浔水囗府江自藤峡至府江约三百余里地惟藤峡最高登藤峡颠数百里皆历历目前车旅之聚散往来可一盻尽也诸蛮以此为隩区藤峡则以桂平大宣乡崇姜里为前庭象州东乡武宣北乡为后户藤县五屯障其左贵县龙山据其右若两臂然峡北岩峒以百计如仙女关九层为极险阸者亦十数豦峡以南有牛肠大岵诸村皆缘江立寨藤峡府江之间为力山力山之险又倍藤峡又南则为府江周遭盖六百里其中多冥岩隩谷悬磴绝壁入者手挽足移十步九折一失足则陨身数百仞下中产猺人蓝胡候盘四姓为渠魁力山又有獞人善传毒药弩矢中人无不立毙者虽四姓诸猺亦惮之其言语侏离重译始解景泰中猺酋侯大狗等猖乱啸聚万人修仁荔浦力山平乐皆应之攻堕郡县出没山谷守臣不能制率以招抚縻之时 朝廷北有虏警未遑问也天顺中益纵恣发兵捕之诏有捕得大狗者赏千金爵一级竟不可得久之蔓延广东高廉雷之境所至残毁两广守臣皆待罪会 宪宗初即位锐意南讨集廷臣议兵部尚书王竑言峡贼穪乱其始由守臣失策以招抚囗囗苟安长其桀骜譬诸骄子愈惜愈啼非流血挞之啼不止为今之计当大发兵讨之窃见浙江参政韩雍智勇过人材兼文武属以讨贼可纾南顾忧而诸将中推都督赵辅材略可任乃擢雍为佥都御史督戎务辅为征夷将军帅兵讨之右都督和勇为游击太监卢康陈宣为监军户部侍郎薛远督饷御史刘庆汪霖纪功阃外之事一以属雍 制曰将士有功者得自署置三司而下不用命者辄以军法论朕不中制也

成化元年六月雍等至南京会诸将议皆曰两广残破盗所在屯聚宜分兵扑灭之令游击帅江西及降胡兵由庾岭入广东大军由湖广入广西贼在广东者驱之在广西者困之如是乃可灭贼雍曰不然贼巳流刼蔓出而所至与战是煽祸也大藤峡贼之巢穴今以全师捣之既至彼南可以援高雷廉东可以应南韶西可以取柳庆北可以断阳峒诸路势如常山之蛇动无不应举无不克腹心既溃诸豦之贼假息游魂耳何烦于逐乎舍此不为而分兵四出则贼愈奔突汗漫郡县愈残毁所谓救火而嘘之也未见其济诸将曰诚如公言乃以官军三万人兼程而进

七月至全州会阳峒西延苗贼囗梗击灭之斩失律指挥李英等四人将士股憟九月至桂林雍按囗籍与诸将议曰修仁荔浦藤峡之羽翼也不翦除此藤峡势不孤乃以永顺保靖及两江土兵十六万人分五路进穷追至力山贼大败生擒一千二百余人斩首七千三百余级

十一月至浔州延父老问计皆曰大藤天险重嵓密箐人不旋踵且瘴疠囗毒不可深入某等生长其地不能得其要领贼闻大兵至囗备益坚莫若屯兵围之且耕且守可不战自毙雍曰不然山峡辽远纷披错杂六百余瑞安可围也屯兵日久将士懈弛睥睨冲突岂能为防哉兵法曰宁我薄人又曰先人有夺人之心薄之也今我兵新破府江士气十倍贼闻丧气递魄矣因而乘之可立破也乃以总兵欧信参将孙麒高端等帅六万八千人为右军自象州武宣分五道入攻其北以都指挥白全杨玙张刚王玘等帅九万二千人为左军由桂平平南分八道入攻其南以参将孙震指挥陈文章等守左江及龙山五屯截其奔路雍与赵辅和勇营高振岭以督诸军雍复令欧信曰山北既破便可提兵深入夹攻桂州横石诸囗令夏正曰林峒沙田府江间道也宜越古眉双髻诸山伏兵林峒扼其东奔诸将听命

十二月朔诸路兵并进夹攻之连破石门道袍屋厦紫荆竹踏良胸古营牛肠大岵等寨贼遁入桂州横石寺塘九层楼据险立栅拒之雍令麾死士以大斧刊木开道两军齐登发大箭焚其栅而夏正自林峒来援贼大惊溃生擒侯大狗等七百八十余人斩首三千二百余级遂磨囗石纪岁月而还土人谓自国初但能御之令无出掠未有竆入巢穴破之者乃斩峡藤断之易名断藤峡分兵捕雷廉高肇诸寇先后平之雍乃上言诸猺之性惮见官府摄以流官终难靖乱有上隆州土知州岑铎以罪在禁而事属暧昧推鞫无因况蛮夷之族不必责以彝伦请复其軄俾领藤峡开设州县仍隶浔州又以各豦廵检俱系流官不谙民情不辨地里往来迁转难以责成而部下有功土人李升等効有勤劳请量授土巡检官秩或用为流官之副彼皆感恩为报必能保障一方又请移周冲巡检司于勒马移靖宁巡检司于献俘移思隆巡检司于碧滩东乡龙山各宜添设又谓别类獞人国初曾充戎伍近用兵时遣千户李庆招之多肯效顺请即本地开设千户所因其故俗即以李庆为之酋帅统之而以故酋裔为吏目亦可羁縻犷悍藉以保障地方又经畧抚豦数事奏上 上皆嘉纳之即断藤峡设武靖州以岑铎为知州属浔州府以明年正月班师论功擢雍左副都御史开府提督两广戎务荫一子锦衣卫千户封赵辅武靖伯子孙世袭余各赏赉有差两广遂平

论曰岭南诸蛮有猺獠狑獞而猺类最多大抵言语侏离服食诡秽岩壑林箐之与居狐狸豺狼之与羣本不可以中国之治治也致乱之由皆华人奸黠通山者诱之治法在简其约束禁其招诱不失吾信义而巳彼潜安窟穴则慎勿苛扰稍肆侵掠必早为扑灭诸蛮非有包藏不轨之谋骋武中原之志亦岂能为大患哉惟守臣平居不能禁戢抚定或奸人侵刻以激狼子野心之怒暨其倡乱则弥缝姑息徒幸苟安甘言重贿不敢忤拂使骄恣狂悖之气日肆凭陵至令数千里之地被其荼毒然后奏调大兵禽猕艹薙虽获成功所损多矣幸雍材畧可任 朝廷委用亦专纪律严明方畧素定故能使数十年深根固蔕之寇不旋踵而无孑遗功亦可述然举十六万之师暴露数千里之外供需转饷府库耗竭计其斩首将二万级岂无昆冈玉石之惨邪虽然非雍不能辨此也其机要则在斩李英等四人而将士用命盖巳得胜筭巳 朝廷用兵可不重将权邪乃若赵充国不用辛武贤决征之策而屯田以困先零韩雍则不用诸将久困之谋而深入以破藤峡此又地利夷情有同事而异形者固不可执一论也

平固原寇

固原土达满四降虏把丹孙也 高皇帝平陜西残元部落把丹率众归附 高皇帝授平凉卫千户其属散豦开城等县囗民号土达简其壮者充平凉卫卒使自耕食仍胡俗射猎寡猺役家多殷富畜羊马以千百计然与北虏同族类虏入寇多相诱为奸利间有因事欲北徙者满四以赀力雄诸族

成化丁亥有通渭县民避徭役逋匿满四所县官上其事抚臣陈介又致仕都督张泰畜牧多被虏掠或谓泰掠牲畜非虏盖土达张把腰囗之泰亦列张把腰事于介介下其事佥事苏爕逮问会参将刘清初至指挥冯杰等敛诸土达贿利囗馈满四等谋于其党李俊俊素奸黠欲从虏者遂以言激满四等为乱满四侄满璹初袭把丹职后以功稍迁平凉卫指挥有司以介爕檄移文平凉卫捕满四张把腰甚急卫主者日迫璹索之璹素戆不知满四等与俊异谋也率家众二十余人往捕满四等满四等知之预约结其党俟璹至堡佯许归罪有司绐遣其众散各家具食尽杀之遂刼璹号集诸土达以戊子夏叛入石城石城在众山中去平凉若千里东西皆石山峭壁数十仞无径路非引绳不可登西山顶稍平可容数千人前有小山高亦数仞山罅皆墙墙高可二三丈各留小门仅容单骑城中无水有数石池由栈道入盖昔人造之避乱者不知所自始云城外乱山巉岩人至者恐不敢入满四等往猎射故熟知其险可据至是率众叛入居之李俊者又招诱诸土达方苦冯杰敛贿多应之众至千余人参将刘清闻之自靖虏来与战不利报至陜西陈介与大监黄泌总兵任寿议遣都指挥邢端申澄率诸卫兵往捕之战于城下兵败申澄死之邢端遁归兵大溃远近震骇贼势大振民失軄者多往从之事闻兵部请敕陈介任寿会宁夏总兵官吴琮延绥都御史王锐参将胡恺督诸镇兵讨之宁夏兵先至陈介任寿吴琮不候延绥兵自固原急趋蔡祥堡夜二皷至比晓即出兵架梁行去石城十里许贼率众出迎请降有卒冯信者颇知兵言于介等曰贼虽诚伪叵测然我军夜至未休暇即行且乏水饮不可战姑听彼请缓师徐议攻讨吴琮叱之曰贼计欵我兵至此岂可退遂麾兵进贼遁去至城贼驱牛羊前而精兵后继时常乏器械执木梃鬪官兵官兵大败任寿吴琮退保东山陈介欲自杀左右救免遗军资器仗甚众兵有被围在山者尽歼焉贼乃益猖獗凡土达族悉驱入城时截静宁州道掠夺粮运或传其欲窥陜西

八月 朝廷逮陈介任寿吴琮刘清冯杰等械至京遣都御史项忠总督军务凉州副总兵刘玉充总兵官夏正刘清为左右参将太监刘祥为监军率京营兵五千发甘凉延绥宁夏陜西官军五万人往讨之复擢大理卿马文升为都御史廵抚陜西协剿贼

十一月朔项忠马文升等先后至固原是夜二皷闻营外礟声近营中皆惊觇之无寇明旦囗营外得贼所遗书求宥罪容居石城免其猺役众知为缓兵计置之忠等议进兵方畧众惩前失利多谓石城之险不可攻忠等乃令善画者为其山谷形分六路进兵项忠刘玉刘祥马文升御史任佐姜孟伦布政使余子俊参政庞胜屯中路延缓镇守太监秦纲都御史王锐参将胡恺副使郑安屯酸枣沟伏羌伯毛忠都督白王御史邓本端屯木头沟参将夏正参议严宪屯打剌赤宁夏副总兵林胜参议崔忠屯红城子陜西都指挥张英巩昌府同知罗豫屯羊房堡期

三日诸路少出兵甞贼且探地势后乃大举比至城外贼来迎敌延绥兵恃勇进首失利阵亡二十余人贼死伤亦多众益惧

十三日复会兵往贼迎敌佯败去敛众入城毛忠麾其兵进诸路兵攻城贼极力拒之毛忠攻东山路险隘忠战死贼中鎗炮死者亦众斩首数百级马文升领兵五百欲持草束往烧栅见官兵却不果进刘玉被围城下众溃玉中流矢家丁阵亡者数人项忠斩退缩千户一人以狥众惧不敢退玉得免项忠以兵败忧失色马文升曰胜败兵家常事况贼死亦多势巳不振此时黄河未冻贼不能北徒无深忧可徐为之乃以捷报言毛忠登山偶为流矢所毙仍语所遣使令言贼当就平以安中外时 朝廷闻毛忠败死

又是月彗出西方众多言西师不利兵部尚书程信抚宁侯朱永定襄伯郭登等议恐贼北连虏奏遣朱永率京兵四万往益师永即张大其事请定赏格乃行事下阁议大学士彭时知贼可平拟旨令永饰戎装待报启行会忠报至 上诏兵部与时等计时曰贼四出掠信可虑今入保山我师围之甚固贼巳困行当就擒矣京兵何庸再出大学士商辂亦言观忠等布置似无足忧也程信等犹执谓不出师恐遂失关中众多尤时轻敌诏问忠等当益兵否忠请命永率宣大精兵五千沿边西得贼平报止不来未平则西戮力攻之忠等日督兵攻围贼坚壁不出战文升与忠谋曰贼城中无水刍粟亦渐乏若绝其刍汲则釜鱼当自毙矣忠然之令官军掩捕刍汲者多被擒乃知城中正艰于水忠等日引兵至城下拉战至暮引回而令指挥孙玺领兵数百驻东山上觇贼出入大兵将回玺先撤兵退兵回每被贼袭其后文升谓忠曰孙玺兵撤太早也明日令玺俟大兵还行远乃撤贼自是不敢出袭会续调甘州卫都指挥刘晟兵三千人

至十八日复会兵攻城兵巳登山山高险卒不能克又日短不尽攻兵在山上者数千人未能退方惧贼乃恐我攻山亦自危诈请降忠等遂许之以退山上兵贼要忠文升等诣城下与语项忠刘玉皆单骑往贼数百人擐甲胃驰遶门外示武又要马文升文升帅数十骑往叱贼使敛众入满四等诉被刘参将冯指挥激变故乞宥死请降忠等言刘参将马指挥等 朝廷巳械赴京下狱矣尔速降 朝廷必宥尔死又问满璹曰尔被刼入城非反者璹乞命忠等遂纳其降抚璹归营明日贼复设木栅请战不言降一日夜五皷城内有李猉者来营外报曰今夜城中贼自相仇杀可乘机剿之忠等议曰此固不可深信然以理度之不虚遂令诸营会山下果闻乱少选山上乱矢下射诸营兵仰受敌矢至面无敢避者间用大将军礟击城中贼死伤甚众但不获首级时天寒甚士卒嗟怨忠等谋曰师老矣恐生他变即黄河冻虏入套我师岂能久驻倘贼乘间突出与虏合患不可言者须急攻城破之众不敢决文升议欲缚木囗厢车渡濠攻城众恐多伤人不果然贼见此攻具益惧渐有出降者忠等皆给票纵之归贼闻出降者益众有杨虎力者最骁悍满四所倚任至是亦降至营心甚恐忠等谕慰之刘玉刮刀与誓曰尔能生擒满四或杀之来献 朝廷有赏格赏银五百两金百两官指挥遂示之银虎力许诱满四出战擒之乃与约战地于东山口且令计移其精兵上山囗信厚抚慰遣之

明日忠等整兵至山下东山口系延绥兵信地忠等不欲泄乃谓延绥将领曰尔暂休今日予代尔守乃令人登高觇之见一人乘白马出城即满四也既而果有精兵驻山上忠等始信虎力约既有人报曰贼今日射矢多向上文升等曰贼多诈不可信乃伏兵东山口而约王锐等部兵悉前战良久杀伤相当我军伏发奋勇鏖战贼人大败兵士擒满四至军前文升欲乘胜捣城内忠等恐猝难拔遂以满四归营乃奏捷止兵且驰报诸郡邑以安人心明日贼骁将马骥南斗率众出战官兵辄擒之贼益竆蹙又二日城中复立旧达官火敬囗主忠等乃遣侦夜探城下贼北行即捕行勿追葢欲散其党云刘玉欲撤兵退令贼自解散忠曰贼叛逆杀我一伯三都指挥官兵死者数千人今纵之全逸去它日必为陜西患乃屯兵日觇之贼度不能支一夜溃出散去忠等乃发诸营兵分捕之擒斩数千级惟满四侄满能最骁捷逸去询知入青山洞乃用火熏之出亦就擒并获其家属百余口诸营搜山又获贼五百余人幼男妇女悉给军士惟宥杨虎力家遂令万人尽夷石城之险毁其墙收诸军士骸骼起大冢瘗之立石纪平贼岁月于山惟余贼百余人走据彗箒山会有报虏入河套乃留精兵三千人伺剿余贼忠等回固原时生擒千人惟满四马骥南斗火敬并各罪大者二百人械送京师余八百人皆即营中斩之

明年正月彗箒山贼首毛哈喇亦被诛传首至余贼解散下令各归农业不问于石城迤北古西安州增设一千户所改固原千户所为固原卫设官防守之忠等遂班师论功增太监刘祥禄米岁二十石刘玉升左都督项忠升右都御史马文升王锐皆升左副都御史余各升赏有差

论曰满寇之乱起于边将之不恤下云虽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狼子野心之众乃使之聚处边境密迩塞下具鲔北泳越鸟南翔能保其百年无异为哉今降胡多处畿辅之地 国家承平彼何敢肆万一胡马南牧气类感召则满寇之乱不但固原尔也往也先寇京师闻亦有说幸其驱荡平定之早耳当时云俟事定处之而迄今晏然何哉五胡之衅往辙具存江统郭钦之说愚于满寇事重有感也

开设郧阳

郧在古为靡国春秋时为楚附庸地多山元至正间流逋作乱元祚终竟不能制 国初命邓愈以大兵剿除之空其地禁流民不得入然地介湖广河南陜西三省间又多旷土山谷阸塞林箐蒙密中有艹木可采掘食天顺中岁馑民徙入不可禁聚既多无所禀约束中巧黠者自相雄长稍能驱役之有锦衣卫千户杨英者以使事至河南闻其事归上疏请命有司赈恤之因散遣其众愿占籍者听疏入不报三省官又多诿非已境内遂日因循

至成化元年夏流民刘千斤倡乱以其党石和尚为谋主刘长子苗龙苗虎等为羽翼居南漳众至数万人遂僭号改元伪署置诸将帅襄邓汉中之境屠掠出没民无宁居诸守臣不能御列其事上

二年夏 朝廷以尚书白圭督戎务抚宁伯朱永为平虏将军帅两京及诸路兵往讨之师抵南漳永病湖广总兵李震帅土兵来会圭指授方畧督震等分道进兵败其前锋贼退保据险立栅自固震等麾其兵进士冒险深入乘胜攻破之遂擒刘千斤并苗龙等石和尚刘长子遁入岩险会永病愈更帅兵入与震等协捣其巢穴斩首九百余级指挥张英招降刘长子以计擒石和尚送军门贼众大溃追剿余贼又战于古路山斩首万余级获其伪将校刘聪等百余人诸郡邑悉平诸将忌张英功谮于永谓英多获贼贿以事捶杀之遂班师刘千斤等磔于襄市论功加圭太子少保进永封抚宁侯封震兴宁伯余将士升赏有差时寇虽平诸郡邑控制戍守皆未设地旷险如故未几余孽李胡子复煽众作乱流民归之者至数万人势复猖獗

七年春 朝廷复遣右都御史项忠督兵讨之诸将欲进兵忠曰流民迯聚山谷其始非拟囗寇势多胁从民去官府远既陷盗中遂不能自脱耳乃遣人持榜入山招谕有能去贼自归者禁勿杀于是民多携老弱累累来归贼势遂不振然后纵兵击负险不服者斩首二千余级李胡子遁囗其党所杀斩首出降贼众大溃遂发兵搜捕诸山谷尽徙出之发还乡者百十四万编戍者万余人诸郡邑复平班师进忠左都御史初忠下令逐流民有司乘兵威所在驱迫盛夏道渴疫疠死者不可胜计亡何岁复饥民逐去复至有司惩前事以逐流民囗靖乱策祭酒周洪谟悯其事囗着流民说其畧谓山谷旷远民遭水旱上不能赈恤则转徙其间势必不能禁不若因而抚定之使占版籍囗土著可以填实襄邓户口又援晋置松滋县南雍州事囗征

时成化十二年流民集复如前右都御史李宾恐逐之生他变乃即洪谟所著说疏上之制曰可遂命右副都御史原杰往任其事杰至徧历诸郡县深山竆谷无不亲涉履宣 上德意延问诸流民所欲诸流民无不忻然愿附版籍囗土著民者于是大会湖广河南陜西三省抚按藩臬诸臣籍流民得十一万三千余户遣归故土者一万六十余户其愿留者九万六十余户许各自占旷土官囗计丁力限给之令自恳囗永业以供赋役置郡县统治于是湖广割竹山地分置竹溪县割郧县地分置郧西县河南割南阳汝州唐县地分置桐栢南召伊阳三县陜西析商县地为商阳山阳二县而升商县囗囗州又即湖广郧县设郧阳府以统郧房竹山竹溪郧西上津六县且立郧阳行都司及郧阳卫控制之俾民流寓土著相参错居经画既定乃列其事上遂荐邓州知州吴远为郧阳知府诸州县皆选邻境良能吏习知其事者为之又以地界三省无统纪荐御史吴道宏才望请代巳任得兼制三省抚治八郡居郧阳 上悉从之擢道宏为大理少卿代杰抚治杰还进右都御史寻迁南京兵部尚书未任卒八郡民闻之无不流涕为立祠焉寻改道宏抚治右佥都御史开府郧阳遂为定制其后野王刚何淮等倡乱抚治都御史随讨平之

论曰驱逐流民唐末曾以之亡蜀也岂不失策之甚哉王者有分土无分民移民移粟之政战国之君且行之堂堂一统之盛既不能赈民使无饥矣乃欲禁使不就食乎旷土岂人情哉况中原聚失业之民襄邓恡不耕之土其于体国经野之规容民畜众之义胥失之矣由是观之项忠之荡定者一时之功而原杰之经畧者百世之利也后人蒙巳成之业不能平定安集而至有萌衅孽于承平者亦深有愧于前贤云

广信府同知邹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临江府推官袁长驭校正

上饶县学教谕余学申对读

湖州府后学吴仕旦覆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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