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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魔学少女的礼仪(中)

虽然米娅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安捷利卡救回来,但是她直到成功释放出生体炼金术,她才意识到这有多困难。

她甚至都来不及因为久违的施法成功而感到欣喜,就因为呈现在眼前的一片狼藉而感到了绝望。

但是即便情况第一眼看上去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米娅依然鼓足勇气,振作起来。

表面上看去,安捷利卡的整个胸腔都因为自内而外的压力而被压碎,鲜血混合着破碎的组织液,已经分不清楚哪里究竟是哪里。

但是当米娅用魔力去仔细查看创伤的细节时,却在一片混沌中逐渐理出了头绪。

首先,在安捷利卡的胃袋顶端有一个细小的穿孔,尸傀儡师应该就是从这里进入安捷利卡的体内。

而虽然不太明白尸傀儡师究竟是怎么控制安捷利卡的,不过米娅姑且有些推测。她检查了下安捷利卡的脑部,并没有发现有尸解液残留的迹象,反倒是在血液内感受到了异质的魔力反应。

顺着动脉找过去,米娅在安捷利卡的心脏升动脉上,发现了尸解液附着留下的痕迹。

由此一来,米娅基本上可以肯定,尸傀儡师所使用的,是一种极特殊的混合型心灵控制魔法——他先通过尸解液里蕴含的毒性物质物理催眠,再通过法术进行心灵控制,无论是法师还是剑士,都扛不住这种复合型的法术操控。

而除了这两处功用型的损害之外,爱德华逃出安捷利卡胸腔的那一下,不仅仅撞碎了肋骨,在米娅的检查下,安捷利卡的脊椎骨也几乎全部粉碎性骨折,更别说是肺叶与心脏了。

安捷利卡的心脏被完全压爆,而两片肺叶也穿孔萎缩,胸隔膜多处破裂,胸主动脉也有严重的瘀伤与破损。

其中,心脏、肺叶以及胸主动脉三处都是致命伤。

说实话,面对这样的局面,米娅几乎束手无策。对于生体炼金术,她只学过组织缝合,对于内脏再造这块,几乎完全没有经验。

看着眼前的困局,米娅用力地咬紧了嘴唇,有种想哭的冲动。法师的世界就是如此残酷,能力不足就是能力不足,从来不会因为个人意志的想法,而发生奇迹……

然而,突如其来的声音在米娅脑海中响起,吓了她一跳。

“哼……虽然在魔法的领域确实不存在奇迹。”那声音低沉而庄重,充满感染力,却不知为何,让米娅隐隐觉着有些熟悉,“但是对于魔道书而言,却是例外!”

脑海中突然出现别人的声音,令米娅感觉惶恐不已,“……你是谁?什么人?为什么能和我进行意识交流?”

然而那个声音却并没有回答米娅的疑惑,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小丫头!听好了!跟着我念!你还有机会救活你的学姐!”

“诶?”米娅楞了一下。

但是声音却并未在意女孩的惊愕,径直开始了:“七天为石,七夜为基,圆环为理,真理为义。”

米娅犹豫了一下,死马当作活马医,最后还是跟着那个声音念道。

“七天为石,七夜为基,圆环为理,真理为义……”

“万物金典,红海辟易,贤者著书,圣卷秘藏。”

“吾,米娅·卢尔纳。”

“遵循古老的誓盟,以吾身之灵魂,肉体,精神为枢。”

“以血为血,以骨为骨,以肉为肉,以灵为灵。”

“以天之意志,破金之绝壁——”

“人体……”

“炼成!”

随着最后的咒语脱口而出,庞大而杂乱的信息流猛地灌入米娅的脑海。

那种灵魂被注满,大脑都要被撑开的感觉痛苦无比,米娅下意识地发出了惨叫。

然而那个声音却在说:“忍住!这个时候中断魔力控制一切就完了!”

这种情况下,还怎么维持着魔力控制啊!

然而米娅虽然是如此想的,但是哪怕牙都要咬碎了,但是她依然在坚持着,坚持着法术的控制。

通过灌入脑海的知识,心脏与肺叶,在她的脑海中清晰地形成了立体的影像,而米娅可以感觉得到,法术正在根据她脑海中的知识,与安捷利卡的内脏残骸为素材,重新构筑她的器官!

然而这种至少是高阶的生命炼金术,对于米娅尚未成熟的身体负担还是太大,少女的身体不住颤抖,魔力回路几乎被撑炸,但是即便痛苦地连视线都模糊了,米娅依然在维持着法术的运作。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米娅猛地趴到了地上,直到这时,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法术已经结束了。

米娅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白皙细腻的指尖已然裂开,而她的脸颊上也往下滴落着血汗,她身上也好不到哪去。

实际上如果米娅可以照一下镜子的话,会发现自己几乎整个都像是在血水里泡了一圈。因为魔力的冲击,毛细血管全部炸开,就连眼睛里都泛着血丝。

然而米娅却顾不上这些,当看到安捷利卡胸腔里已经被重塑成功的心脏与肺叶,她感觉一切都值了。

然而虚空中的那个声音却依然显得有些惋惜:“只重塑了心脏与肺叶吗……看来这个法术对你的负担还是重了点,如果你肯跟我签订契约的话,这点魔力根本就不是问题。”

“……你是刚才的那本魔道书先生?”米娅犹豫了一下,从声音的话语中,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刚才谢谢你……不过我应该没跟你签订契约吧?您为什么要帮助我?”

“哼,你以为这种事是想帮就能帮的吗?”那声音显得稍稍有些不忿,“如果不是你魔力资质的契合性确实很高,在没有签约的情况下,我想帮都帮不了你。”

“所以你老老实实跟我签约多好,别说救活一个小女孩了,十条巨龙都不是问题!”

米娅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是,刚才那种被生生填入了一大堆知识的感觉,实际上并不快乐。

“……即便如此,也不是所有的时候,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就能越过困难。”虽然米娅并没有说出口,但是金色的魔道书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我不帮你的话,这个女孩就死定了。”

“嗯……”米娅点了点头,神情苦楚,没有反驳,她只是继续调用魔道书的魔力,一点点地将安捷利卡身体其他部分的缺损一一对好,然后缝合,修复。

选择魔道书,选择将自己的人生放到其他人手里,或许就不会遇到那么多的痛苦与挫折……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米娅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努力有自己努力的困难,获得魔道书有获得魔道书的困难。如果不是考虑着想要借助魔道书的力量,此时她也不会被卷入这次的事件。与其借助自己一点都不了解的力量,还是自己通过努力一点点积攒起来的实力,更加令人心安。

到了最后还是抱怨别人的建议是错的,别有用心,或者抱怨魔道书的力量完全不够,米娅宁愿从一开始,就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

不逃避,不后悔,背负起自己的错误,谨慎地对待自己的每一个抉择,自己为自己负责。

那就是米娅选择的道路。

缝合肋骨,净化血液,最后用刺激心脏,令脉搏重新启动。

在最困难的部分,因为魔道书的帮助而跨越,剩下的收尾工作已经是顺理成章。

“呼吸……OK。”

“脉搏……OK。”

“时间……控制在了三十分钟内……OK。”

米娅呆呆看着安捷利卡惨白的面色,逐渐红润起来,然后随着呼吸,呛出一口血痰,这才有些没有实感地意识到——

安捷利卡学姐,真的被自己救了回来。

当然,现在还不能确定安捷利卡真的没问题了,对于术后的并发症与监护这块,米娅并不了解,如果可能,还是尽快把安捷利卡送进校医院最好,但是——

“干得不错。”

就连那本不知名的魔道书先生,都这么说的话……那么安捷利卡学姐应该确实度过了最大的危机。

米娅彻底松了口气之后,一下子就瘫坐到了地上,各种痛苦,晕眩,胸闷,难受,一下子都涌上心头。

抹了抹眼泪,却只擦出来一把血水,直到这时,米娅才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有多差。

然而比起自己的痛苦,从施法专注中恢复过来的她,抬起头,略有迷茫地看着身边已经彻底改变的风景,心中只有一个问题——

黑裘卡学姐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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