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昔萧意不是她,他们不行,一则他们不像现在的她一样是时候到了接受磨砺的人生年纪阶段,他们连最起码活下去的保障还需要她来守着,萧家大仇现在他们没能力,能做的是来日方长慢慢把害他们的恶人挖出来,此时最该考虑的是抓牢她的弟妹,守护他们的安危,并且不会有失去心性的危险。
萧娄无声叹息,任重而道远,他们已经走出林大志的宅院,她抬起头,出了宅院仍能在空气里闻到血腥味。
这里是林大志窝藏被拐孩子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会来,他死后,这里将变成荒宅,窃人骨肉的大罪,罪有应得的下场,临琅拾起他要拿去换钱的两个人头,不大的孩子背影,他眺望着出门离去的身影,他跟她的心肠必定是一样的,他等着她来找他,用不了多久他们会再见面。
回到客栈,萧昔推开房门,空荡的房间,萧意不在。
萧娄制止萧昔进门去找,转身往二楼楼道的深处而去,站在转弯处偏僻不出售住房的杂货房,蹲了下来打开房门旁一个到膝盖的暗门,她压低声音轻唤一声,“小意。”
堆在暗格口的酒罐动了动,被推了出来,萧意从里面爬出来,刘氏在萧家大难时将他们藏在了酒窖,在萧意的潜意识里这类暗置储放酒又狭小的地方能保护她。
萧意搂住萧娄,圆嫩的脸平静乖顺,萧娄感受她的气息平和无起伏,感受不到她的害怕,萧娄回抱她,收紧双臂,她终究是守得了箫昔不要沉溺深陷在冷血无情的仇怨中,却错过了萧意更为年幼脆弱的心灵,自我封闭只肯亲近她和箫昔,孤独自闭。
“小意你在这。”萧昔经历一劫又遇亲妹,心怀激动,同胞的兄妹相互拥抱。
“……小昔将屋里的东西准备准备,我们离开客栈。”萧娄做了决定,事不宜迟,该离开了。
“好,小意你去,我去跟老板结日子算钱。”既然要离开客栈,他们才入住两月不到,剩下还有大半年的房钱,一大笔巨款,非要回来不可,萧意不愿对外人开口,萧娄不方便,商谈的事自当是他出面。
“不必,我们不退房。”萧娄从黑丝锦袋中拿出缩小版的文房四宝,挥笔写下简笔留信,让萧昔放到房间桌上。
从萧昔被拐的事件说明他们三个孤儿独自住在客栈确实容易招惹是非,他们有安城背后操纵的手保全着躲避黑衣人的追杀,不代表安城里的那个人能护得了他们不被拐卖不会受伤不会缺胳膊少腿不会被除黑衣人之外的歹人侵害。
萧娄留给客栈掌柜信笺的大致内容无非是将他们的客房保存着,直到规定的租期为止,并希望掌柜能定期让店小二打扫房间,算是他们以后不再用的餐钱抵用店小二的打扫工钱。
“二姐,我们要去哪里?”半夜收拾好包裹,萧家三人走在空荡无音的街道上,萧昔想着只要能跟着萧娄去哪里都可以,但是看着小妹幼小的身体,不想她受苦,再多的累和苦都让他来承受好了,小妹能平安长大就好……报仇之事自然也接由他的手就好。
“二姐,那边有一间破庙。”萧意拉住萧娄的手,说出她看到的,她深记着萧娄的话,充分当好萧娄的眼睛。
离开客栈,不招摇惹瞩目可以,但露宿街头萧娄可舍不得她的弟妹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自古破庙可为另一种免费不需要付费随意供歇息的好去处,可以做他们临时居住的地方。
“佛,普度众生,破庙,没有送香钱,三个人。”萧昔封闭的内心,不会发表她的情感,只会说出她看到的。
“什么普度众生的佛,佛根本无能无力,楚西无需佛,有佛又如何,娘亲信了半生的佛照样没……没活下来……”萧昔见佛愤慨,萧娄听得明白,心里有了底,感叹无限,原本的男孩沉稳自制女孩俏皮活泼,此时在他们身上掉了包,萧意自闭,萧昔重情感性。
萧娄低头用泛着光彩无法目视的眼睛打在萧意身上,萧意抬头接触到家姐的可以称之为目光的视线,萧娄要她描述庙里的人,她继续轻语说道,够萧娄听到,离得远的人无法听得清,“三个人跟我们一样,一个大哥哥像南宫大哥,另外一个小哥哥和一个小姐姐,跟二姐差不多大的样子。”
这些人似乎不会构成什么危险,萧娄也就让萧昔他们安顿了下来。
“二姐你们来坐着,我去捡些柴来生火。”萧昔谨记男子汉的担当,为女眷服务,年纪小仍要照顾周全。
宽大的破庙,生着两堆火,萧娄姐弟和另外的三位各自安营扎寨互不打招呼。
“看他们的样子住在这里有一段时间,生火煮饭的东西齐全。”萧昔望了另一边的火源一眼,递给萧意一个馒头,小妹该累了,等她吃好,他要守着好好让她睡一觉。
“……不必理会,我们也需在这里多待几日,你去整理一处干净之地用来休息。”萧娄的眼睛能感受到微光,可她尽量不去感受光感,强行让残留着毒素的眼睛接触亮光,万一适得其反反而没了恢复视觉的希望那就得不偿失了,她已经适应结合听觉和嗅觉,如萧昔被拐之事也能应付过来,她不担心,她关心两个弟妹,但琐碎的事她不会保姆到不让他们学着处理生存,她绝不会吝啬地不去差遣他们,他们已经不是贵公子贵小姐,失去萧家的支撑,他们必须靠自己的双手面临无依无靠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