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为你活着,可是——请当我死了。
摘自汪洋的博客——《说老子妈妈家的事儿》
再次看到江沁的时候,实在办公室的门口,我打算去找李小舟的,可是门不晓得被那个淘气鬼锁上了。我望着那把锁,可笑的觉得这有可能是李小舟自己的恶作剧。
江沁她望到了我,那样子的眼神有些尴尬,看得我觉得,似乎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儿,可是,我却真的记不起来了。可是我一直还记得她从画室跑出去的样子,萝丝说,她是爱上我了,可是我并不准备因为她莫名其妙的话,就指责一个孩子无辜的错。哦,对,爱上一个人,没有什么错。
错的是伊甸园里的苹果,而江沁是无辜的,错就错在江沁的名字有着和伊甸园苹果一样可恶的原罪。我没有伤害她,我对自己说,哪怕以后真的有伤害到她,也是为了救赎。这样想来,我忽然觉得心里好受多了。她一直睁着无辜地眼睛望着我,我也就不怕用更无辜地眼神望着她。
女人似乎都喜欢沉默,哦,不。更确切的说,是女孩儿更乐意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难过。她似乎是真的很难过,我很不解,为什么自从离开画室以后,她每次看到我,都沉默地那么难过。她有心事儿,或许与我有关。可是我并不觉得,我要为萝丝的胡言乱语而自责,我是说——如果她的话,真的让她感到不安。天一黑下来,似乎光是站着都是凉的。
这个时候学校里的很多人都已经走光了。校门以外的地方,有一群男生男生嘻嘻哈哈地推着车,朝着路灯下微微亮起的暮色走去。而办公楼的这层,就是这么莫名冷清的。
除了我和江沁,似乎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活着的人。
这栋楼已经死了,江沁一直蹲在墙的那一角,仰着头,沉默地望了我很久。
这样子的气氛有些尴尬,我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头顶的灯光陆续地闪烁了,然后我就听到自己的回声像广播一样爆炸在三十分贝以内的声波里。
可是,即便这样,她还是可怜的望着我,似乎是在以这样的方式乞求着,我能走过去找她说说话。我尬尴地看着她,最终还是没能说得出话,只好把头低下,径直而迅速地掏出了办公室钥匙,朝着那扇上了锁的门走过去。
“汪洋~老……师……”江沁在这时候开口叫了我,那一声老师,叫的生涩而别扭。
她补充说:“好……”
然后,我看到她又一次低下头。
“哦。”我想了想说:“好。”
您别笑,我知道,这是世界上最无聊的问候了。
每一刻的时钟都像是巨大摩天轮上头旋转着的格子,它小而单调。我能认知这是与众不同的,在某个眼花缭乱过后的一天,你会发现拿着万花筒,也看不到你想要的色彩。因为我的世界,已经灰了。
我一使劲,钥匙转进了锁芯:“你……”我补充问:“还不回家吗?”
我打算在办公室里头多呆一阵子,因为她在外头,我不晓得该多说些什么。
“我……就走。”
她在我身后站起了身,呆呆地立在原来的位置,看来是在等我说再见。哦,该让她去么,让最后的脚步声淹没在呼呼作响的风声里。我没有拿着百分之一百的真心善待过她,却从未想过不放她走。
然而,就在她一步一步往后退着走去的那一刻,我还是没忍住地多说了一句:“很晚了,你再不走,妈妈真的该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