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问呢?”他凝视着我,然后对我讲:“你后悔了?”
“不是……我……”我把眼睑垂得好低,像是撑着一整座山的星星,沉得要命。
“我只想在想,这不晓得是不是梦呢~”我弱弱地嘀咕:“兴许,你那天只是喝醉了,兴许,你说得只是醉话,我怎么能够要求一个喝醉的人去为他喝醉的话去负责呢?再也许…我……。”
“小傻瓜,哪有那么多的也许?”他不许我喋喋不休了,我抬头悄悄看他,他却堵住了我的嘴。
“我就问你一句,你愿意相信我说得每一句话么?”他问。
我想了想,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就行了,”他拍拍我的头:“你信了,那就是真的。”
“嗯^”我傻笑的样子一定傻极了,他一直看着我,那个样子,是那么地令人信服。我闭着眼睛,等待着属于情侣该做的事儿。这是这么忐忑的时刻,然而,好久好久过去了,我发现额头湿湿地被亲了一下,等我再睁开我的眼睛,他就蜻蜓点水一样地别过头去了。
“走吧,江沁~”他像一个哥哥一样地说:“我送你回家~”
哦,这是情侣间的接吻吗?要是他觉得是,那就算是吧。我从凉凉地地上一屁股翻滚着爬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哦~”
我舔了舔干干的嘴唇,就像依米花一辈子都不会有所谓哪里会有水一样,奇怪地讲,我好像也没那过。
“那……走吧…。”我说。
说话的时候,我努力眯起我的眼睛,像星星一样地望着他,然后莫名其妙地,我望见了距离:似乎,那比几步路,要更远一些,虽然,我有些说不上,这到底,是什么。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小心~”
恍若是十几年的雷声都打尽了,我捂着耳朵,汪洋很用力地把我拉开去。
“刺啦~”后来有巨大的刹车的声音,我强迫着自己睁开眼睛,于是我看到了海浪。
那就是他,一个把脚踩在单车上,浑身煞气的他。
“海…海浪?你你你…你这是干嘛呀?”
我抱着我发凉的胳膊,呆呆地望着他。他瞪了瞪我,又瞪了瞪我身旁的汪洋:“哟,这就搂上了?”
他说:“挺‘呸’的。”
我愣了,因为这话听着就挖苦。
我看得到,那是多么恨的眼神,在他的眼睛里,就是一片云,烧得发红。
哦,他恨我吗?
恨得莫名其妙。
可是,我难过吗?
或许是的,可是想说抱歉的怪想法,让我更叫无以复加地难过。
“你~…。你~”我收拾收拾了心情,张口说了句:“你真是不可理喻~”
这是最言简意赅的一个词儿,然而说起来,我觉得于我于他都是那么地轻。哦,没有人愿意告诉彼此原因,哪怕吹一片鸿毛,也只是无理取闹罢。是的。是的。我,又何尝不是呢?眼睛里有那么一片小小地世界暗了下去,像泪水一样轻。
瞧,他眼里的温度好凉,像是冬天里飞不起来的雪花,落满了冰冰冷冷的情绪。
“是么?”
“不是吗?”
“呵呵,哦,那…。…”
他嗖地一下坐回了单车那唯一一个硬硬的座椅上,我的世界似乎就那么摇晃了一下,然后我看见他朝着这头打着告别的手势:“还是再见吧~”
那是树够不到的一段距离,哪怕轰然倒下,哪怕惊慌四起,我忽然觉得,他把脚踩在踏板的那一个瞬间,是火车那般轰鸣地一声响,响到几乎:可以开走我一整个世界。
“海……”我叫不出声,只是皱着眉,把视线攒成起毛的球。
然后我听到汪洋朝着那个轮子滚远了的方向喊了喊:“等等~”
我望了望那里愕然停下的车,然后又望了望我身旁这个叫住他的人——
他的眼神没有我想象中的复杂,依旧的,我只望见一双会笑的眼睛望着我,那里有一汪不起波澜的湖,不论沉睡与否,都在以一种苏醒的趋势洞悉着一切。
我眼巴巴地着他:“汪…汪洋~我~”
而他,却只是拍拍我的肩,仿佛是想说“没事儿,你不用担心。”
浓浓的树荫像芥末一样哗啦啦地流淌了一整个过道,我屏住了呼吸,然后我听到他问他说:“下周我想带江沁去看海,要一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