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日这天,青雀跑来说,汉城的两条主干道上皆有红绸铺覆,一眼望去麦浪千里一般细细铺张开来,晴空朗日下映着浅浅红光,俊逸而又喜庆。红绸两边除了护卫的皇城将士、太尉府的送亲队伍外,挤满了各路的百姓,辽京上下几乎所有的商铺已然是万人空巷!
正说话间,府外锣鼓唢呐敲击吹奏的喜乐愈来愈近,待走出去,花轿已经行至了王府门口。红艳明丽的花轿上镶嵌着珠玉宝石,红的、粉的、紫的各类名花尚且带着丝丝露珠洒落在八抬大轿各处,别有一番灵动飘逸之美。花轿两边各有四对垂髫花童,每人手中执了湘妃竹篮,沿路将喜悦的鲜花洒了漫天。
耶律暻策马在前,鲜红的喜服照衬着他更加挺拔修长,不知是我看错了没有,虽然他眉眼含笑,可是那笑容显然没达眼底,有着孤寂的落魄,悠远深邃的眼神里看不见神采。
我正愣神间,花轿稳稳的落在了院子里,只见耶律暻当庭当庭挽弓,依制朝花轿虚射了三支红箭,取破煞驱邪之意。 却见两人执手相行,想我走来,跨火盆,跨马鞍,他都紧紧抓着她的手,细细的照看着,恍若照顾着他今生宝贝!他没看我,只是深情的看着他的新妇,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可我不会哭,可惜他没看我,不然他就会知道我笑得有多灿烂!
拜天地,我坐在左边的上首,看着他们举手齐眉,叩拜行礼。想起那时,我也是如此由他牵着,一步一拜。
徐伊蕴是太尉之女,汗王钦赐的良缘,孙太后和太尉坐在了上首,礼成之时,他们相视而笑,行的是嫁娶之礼,如此,王府在这个金风送爽的秋日迎来了它的第二位女主人。
将徐伊蕴送入洞房后,莲心只是身着一袭红色嫁衣款款而来,没有红盖头,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目光触及耶律暻又有三分喜悦,三分害羞,三分得逞,一分哀怨,真是韵味十足,我看去时,已觉娇艳欲滴、秀色可餐。纳妾之礼不似之前繁复,早早的给我敬了个茶后,就被送回了房间。
宴席一直开到了亥时,我靠意念支撑着自己将众宾客全部送走,又带领着众人将王府上下收拾了一番,方令大伙散去。
“主子,您已经一天不吃不喝了!”回首就见鹊枝咬着嘴唇,幽怨的样子。
笑了一天,肌肉已经紧绷得酸痛,也懒得去收起那虚假的笑意,只是扬手拍了拍她肉嘟嘟的小脸,“主子不饿,主子只想睡觉!”
还未踏出步子,就被迦陵给抓了回来,“长安,你必须吃点什么?不然我和江先生就将你脱了衣服扔到大街上去。”
见他那放浪不羁的模样,还真做得出这种事情,只好妥协的点头。许是我的表情太过生动,江城和鹊枝噗嗤一笑,一扫今日一直以来的哀怨,转身准备食物去了。
半扶着我在庭院里的石凳上坐下,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长安,你这样委曲求全是为了什么?”
今日的他着一袭粉红缎衫,眉目如画,唇色如樱,肤色如雪,精致的五官,额前几缕长发随风逸动,深黑的眼眸里藏着清冽和魅惑,眼角轻佻,仿若花色,如此倾城美人用这样关怀的语气还真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不禁巧笑答道,“还不是为了你,自从你在祖州以王爷幕僚的身份帮助他平定祖州之乱后,现在谁人不知沧浪璇玑是暻王的人,我当然是爱慕迦陵,才会留下来!”
看我一通乱扯,他只得露出无奈的笑意,原本以为他会魅惑而语,多半会说些什么做他情人的言语来,我凭着最后一丝意志正打算与他唇枪舌战一番,可是过了良久,他却正经起来,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深情而又神往,向我说道倾诉道:“长安,大哥好像爱上了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