捋了捋他脸上细碎掉落的头发,双手发抖的打开药包帮他上了一些药,能看出他额间的细汗一直在冒,然而他却一直在咬紧牙关隐忍着,我的眼泪就禁不住的流了下来,扯下衣襟上的绸带,又颤抖的把他的头发束起,忽听到他在呢喃,我只好凑耳过去听,竟是,“冰亦化水伴月边,怡得水月在心间。”
心里骤然一紧,我只好小声的喊醒他,见他幽幽醒来,我也不顾外边站了多少守卫,紧紧的抱住了他,直到听到他一声闷哼,我方才松开他,看见他苦楚的样子,止不住心疼,嘴里却又暗骂道:“耶律暻,你个混蛋!”
但见他惨淡一笑,“劳烦公主记挂本王这个混蛋了!”接着猛然将我搂入了怀里。
这一生,也真是孽缘,只有在他的怀里才能觉得这样的安心,即便他伤痕累累。
害怕碰到他伤口,却听到他说,“别动,让我好好抱一会儿,待会儿梦醒了,你就又消失了!”
好笑的听着他孩子气的话,缓缓说道:“不是梦!只是你为什么要来天朗?”还孤军深入?迦陵和耶律暻都不是重视礼节之人,若说是为了迦陵和安执的成亲礼,打死我也不信。
只见他满含深情,“知道你快要临盆,我想来看看。只是没想到,一进上京就被人盯上了。”无奈的睨了我一眼,“你的铁鹰果然名不虚传!”
我急忙摇摇头,“不是我!”这些年,铁鹰实则是一个整体,归我总管,其实已经分成了三个部分,我这里一部分,哥哥那里一部分,还有昀哥哥那里一部分,而经过君父和昀哥哥的培育,铁鹰的精锐几乎集结在了皇家手中,我和哥哥掌握的不过是虚壳,可叹我作为铁鹰明面上的主人,还要终日思虑着怎样养活这支庞大的队伍。昀哥哥虽总说军国大事不让我插手,可他早就把我算计了进去。
话语刚落,一记爆栗就砸在了头上,“当然知道不是你。”叹息了一声,他含笑的望着我,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识破我的?”
说起这个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还说,我在慈云寺见到你时就知道无忧就是你了,实在是你的手掌太有辨识度了,你将无忧令递给我时,我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可我不敢跟你相认,当时,我根本不知道哥哥他们在我身边布置了多少暗卫,又见你入戏如此深,索性陪你玩了一会儿!”
闻言,他爽朗一笑,瞥了一眼自己宽大的手掌,“这么细心呀,我以为自己隐藏的足够好呢,还真没想到你是因为这个识破我的,看来下次要把手给剁了才能骗过你!”
“那若是我说我是因为眼神认出的你,你岂不是要自挖双眼?”听着他孩子气的话,忍不住讽笑道。
他微一挑眉,揶揄的看着我,“你舍得?”
看他嚣张的样子,我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有什么舍不得,大不了弃了就是。”
说完,我不免暗骂自己愚蠢,说话不经大脑,一边去打探他的反应。
果然,他不动声色的放开了我,脸带笑意,平缓的问道:“孩子好吗?他待你好吗?”
我略微偏了一下头,躲开了烛光的照射,“月儿很好,他,待我也很好。”
只见他依然在笑着,点点头,说道:“好,那就好。”
而后,收敛了笑意,平淡的说:“今夜多谢公主顾及往日情谊,前来探望,暻当铭记,然地牢冰寒伤体,公主尊贵之身不宜久留,请回吧!”
我点点头,收起药包,向牢门外走去,没有再回头,害怕一回头就再也回不了头!
出来竟发现轩辕博竟也站在了门口,我连忙擦去了眼泪,微微一笑,“让将军见笑了!”
但见他摇摇头,抬脚往外边走去,出了地牢才对我说道:“公主是性情中人!只是,公主为何不告诉靖王你并未嫁于沈大人,难道公主夜访将军府,又奉上这至重的凤凰令为见靖王一面,竟是为了让他误会你吗?”
我把药包递给他身后的罗叔,并不愿与他解释,“小孩子不懂别多问!”
闻言,他双眉抖动,有了隐隐的怒意,可碍于我的身份,没有发泄出来,再次抬脚离去。
“发脾气就起冲,这可不是一个好孩子该有的习惯哦!”我在他身后嘟囔道,竟让肃穆的罗叔脸上也染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