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鱼肚白渐渐显了出来,一道青绿色的身影落在寒蝉寺后的千年老梅树下。晨风撩起她如墨的发,轻纱一揭,露出阮萍清冷绝世的脸。
清冷的眸子一扫,落在寒蝉寺后山半山腰上。
三月,早已没了梅花,就连桃花都开过长满了绿。半山上的小径隐在春天繁盛的草木里。晨风里送来青草的香气。
半晌,阮萍收回目光:“出来吧。”
跟了她一路,却不出声,也不出现。她真怀疑她若不出声他会一直就这样一直跟下去。这家伙真把自己当成暗卫了么。
话音刚落,一道宝蓝色身影倏地闪在她面前,带起一阵轻微的迎面风,撩起阮萍鬓际一缕长发。左俐隽伸手捏住。
蓝眸微眯,左俐隽的中指和食指轻轻捏着阮萍断了半截的发,如同对待一件绝世珍宝:“在桃花扇断的?”
声音明明是暖的,暖得如同三月的风,却似着春晨一样透着料峭的危险。
阮萍诧异抬头,退下嬉皮笑脸的左俐隽,深邃的五官被阴影清晰地勾勒,眉眼间透着认真与专注,与她见过的哪一个他都要不同。
她站在他面前,生生矮了一个头,却丝毫没有压迫感。不过由于靠得太近,阮萍甚至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脸上,面皮遂有些痒。晨风轻缓,撩起左俐隽鬓际的发丝,与阮萍的轻轻交缠,仿佛谱写一首精致唯美的小诗。
如果此时有人站在一边看见,就会发现靠得极近的两人是那么般配--一个低头,一个抬头,晨光将他们的五官轻轻笼罩,晨风将他们的呼吸轻轻萦绕……
许久未曾得到答复的左俐隽稍微抬头,便撞进阮萍探究的杏眸。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完美的杏形眸子,清澈像秋日潭水,透明像纯净水晶,透着月光一样的冷光,锁住所有背后的情绪。在这清澈的眸底,左俐隽清晰地找到了自己宝蓝色的倒影,蓝眸不自觉泛上一丝惊喜。
阮萍杏眸一动,几乎同时后退了一步,左俐隽却伸手一拉,将阮萍紧紧禁锢在原地。三年了,头一次,这是他头一次在她的眸子里找到自己的影子,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将她放走!
阮萍皱眉,再看向左俐隽时便带上冰冷与懊恼。
“萍儿你在生我气么?”声音里透着丝惊喜过后的小心翼翼,左俐隽放轻手中的动作,生怕将她弄疼了,却不曾有方开她的意思。
左俐隽问得没投没脑,阮萍的眉头皱得更紧。
仿佛读懂了阮萍的心思,左俐隽暖着声音解释道:“方才没在你身边,你生我气么?”
“没有。”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阮萍没好气地转过头去。跑得快,这时候放马后炮?没用。说什么都没用。她阮萍和乌石国什么四王子没什么交情,跟周琛也没什么特别大交集,但好歹他也曾是她的师傅……
左俐隽却笑了:“小萍儿你生气起来真好看……”左俐隽盯着阮萍的侧脸,完美的线条从来冰冷,今日冰雪似有破裂的痕迹。尽管生气,却平添几分柔和在她脸上,比从前更显生趣。
“原来小萍儿生气的时候是这幅模样……”
阮萍揪眉,一脸嫌弃地看向左俐隽。刚才她的眼睛肯定是被鸟屎给糊了,这货身上怎么会有认真这种特质?专注?从来三分热度,想跟着是时候就跟着,不想跟着的时候就让离恨顶替,把她当成什么了?
“我就知道你生气了,”说这话的时候,左俐隽丝毫没有落寞或是伤心,反而带着一丝因为猜透阮萍心思带起来的自豪,“我早猜到小萍儿会生气!”
阮萍有些汗颜。这才是她认识的左俐隽么。不过这话听起来着实欠揍:“我没……”
不等阮萍发话,左俐隽作势要掏东西,蓝眸一闪忽然想起什么,顿时兴奋地提议:“小萍儿你把眼睛闭上!”
阮萍警惕地睁大双眼,这货又要做什么?当他还是光头空空的时候,她就曾经听信他的这一句“小萍儿你把眼睛闭上”外加一句“我有礼物要送给你”,结果被脖子粗的蟒蛇缠了个结实,差点没窒息在那所谓的“金蟒围脖”下。
果不其然,左俐隽扯起一个似曾相识的微笑:“小萍儿,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阮萍脖子一紧,好心好意地提醒:“我的生辰还没到,这时候给礼物会不会太早了……”开玩笑,自从有了那条“金蟒围脖”后,她对所有软骨动物就失去了免疫力。特别是当时金蟒在她脸上热情似火地舔的那两下,简直让她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