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夫?!
阮萍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一手探入半夏的针线笸箩,提手时银晃晃的一把绣花针,在半夏惊恐的目光中猛力一挥!只听细微的“咻咻咻咻”几声,绣花针就像有了生命一样,闪着银光直冲头顶一块揭了瓦片的小圆洞射去!
速度之快,快过半夏一眨眼。
然而阮萍再快,也不过是个大病初愈,准度虽有,力道到底差了些,其实也变相减弱了银针的速度。宝蓝色的衣袂轻翻,左俐隽大掌一抄,银亮亮的银针便尽数在他的指尖落了根似的夹得死紧。
刀削似的的嘴角轻勾,标准的十五度邪肆。绣花针当暗器玩?别忘了她所有的功夫都是他教的!
然而下一刻,左俐隽的笑一僵,嘴角抽了又抽,不可能的,他明明接住了所有绣花针,为什么他还是感觉到某处似乎大概好像可能……散发着一种叫痛的感觉?
左俐隽颤颤地从右边屁股出拔出一根最长的绣花针,只听洞口处传来楼下阮萍薄凉的声音:“兵不厌诈。”
半夏自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不过听此人怪邪怪邪的声音……
“空空师傅!”半夏激动地站了起来,将针线笸箩打翻了也不自觉。
阮萍从药碗里斜斜地看了半夏一眼。这丫头的反应怎么这么兴奋?不就一和尚么,值得这么激动么?阮萍抬眼,因为她明显感到梁上传来一阵郁气。
嗬,看来离恨这小子还是动了春心的。
左俐隽听到这一句“空空师傅”,险些没从屋顶上栽下来。他现在已经恢复了他的王子身份,半夏是怎么认出来的?
左俐隽根本就忘记了自己喊“小萍儿”的时候,那种贱贱的感觉真是一如既往。
“空空师傅,你快下来!这么久没见你,我们可想你了呢,你怎么到阮府来啦?”半夏小跑着来到主屋前,可抬头一看,哪里还有左俐隽的身影?
阮萍将空了的药碗放下,拖过被子眯了起来。被半夏这么一叫,他还敢下来么?而且她最后射出的那根绣花针可是喂了毒的,死是死不了啦,就是会不断地前往茅厕占坑而已。
阮萍懒懒地打了个呵欠。现在可得多睡一会儿,今晚才有力气去夺点沧玉不是?
如果放在从前,她是不会在意什么点沧玉不点沧玉的;但现在,经过一轮病魔的折磨之后,她觉得身体才是复仇的本钱。点沧玉不是包治百病么?她倒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子时将近。
西郊林外。
三月十五,正是月圆之时。月光中柳叶如藻,轻风如沐,湘江水粼粼。
阮萍着一身青绿色的纱衣,同色轻纱覆面,蝶一样翩翩落在一棵粗壮的柳树下。不远处的高山半山腰露出寒蝉寺的一角,闪着不灭的灯火。
想到今日被扎到屁股的某人,大概此刻在很频繁地造访茅厕,阮萍嘴角不自觉勾了勾,说不尽的愉悦。
想当初他还是空空师傅的时候,她的功夫诡计之类的尚浅,便只有受欺负做活靶的份,可如今不同了,她得翻身做主人!她阮萍可是好欺负的?!
湘江对面忽然掠过一个藏青色的身影,踏水而行,不多时便到了这岸。
阮萍嘴角的笑瞬间消失,杏眸一眯,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竟然是他。
司徒宇槐远远便停了下来,“啪”地一声打开手中的象牙扇子,一双桃花眼紧紧地锁住阮萍,仿佛在赏玩一个极美的物件,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最后看进阮萍灵石般的眸子里。
一看之下,竟有些愣住。
她的眼中,明明一抹清明,灵石的光彩不停流转,透着冰晶一样的冷光,沁人,却寒。
此女子便是几月前来到听雨阁的姑娘漪水,才不到听雨阁一个月便做了听雨阁的头牌,虽是个清官人,却有多少王公贵族愿意花钱只听她一曲,或是说上一会子话。
漪水的美名,早在京中传开了。
细想那日在湘江水另一头的密林边上,此女子一身紧身黑衣,尽显玲珑,只是凑得太近,她的美丽,被黑色包裹得神秘万分。
可笑他讨厌柔媚做作的女子,却专会在这些女子间打转。那日却被她险些糊弄了去。
再比之今日的青绿色纱衣,她竟将自己的美丽不遗余力地展示,与那日在听雨阁后来的一身谪仙装扮相得益彰。
这样看来,当日的她竟是故意柔媚做作?
只在司徒宇槐一看之间,阮萍立刻调动了眼中的情绪,一抹柔媚隐上来,靠着树干的身体显得更加慵懒了几分:“我道这贼究竟是谁呢,竟有这般大的本事。想不到竟是司徒公子。”
“是不是惊喜得很?”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可惜,司徒宇槐一时间倒不想上前了。面前的女子美虽美。却浑身带着扎人的刺,一不留神很可能就会被扎到。
“惊喜?”阮萍眼底闪过一丝嗤笑,“怕是惊吓吧。这么贵重的东西,司徒公子说拿了就拿了。可司徒公子既然已经拿走,而且悄无声息的,何必又要大费周章地告诉漪水。若是还了漪水,岂不是可惜了么?”
“漪水姑娘怎知在下姓司徒?”司徒宇槐眼中闪过一丝晶亮的光华,快得阮萍来不及捕捉,“莫不是漪水姑娘那日对本公子一见钟情,特意回去调查的不成?”
真是惯会打腔,死性难改。
阮萍瞟了司徒宇槐一眼,顿时笑开:“公子这说的是哪里话。司徒公子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十岁便名动京师,漪水初来京师时,公子的名气便已经在漪水耳边磨出一层厚厚的茧了呢。漪水怎会不知公子?”
“原来是这样,这样倒是本公子多心了?”司徒宇槐扇子摇一摇,空气中的薄荷香气一阵一阵,甚是清爽。
“漪水倒是有心啊,可是漪水却听说,公子早已经有心上人了,而且贵府已经向人家提过亲了,不知是哪一家的小姐被司徒公子看上了呢……”阮萍眉目流转,装作神伤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