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花魁选拔赛三年一度,范围是整个大丰,自不比寻常。江南倚翠楼的烟鸿,江南寻仙坊的泣露,桐安慕香居的冰冰,是大丰朝公认的三大美魁,很多人便是奔着她们来的。
而最受看好的烟鸿,已经住进了听雨阁。明眼人一瞧便知,这烟鸿恐怕是要“跳楼”。
--至于她么,虽然今晚才是她在公众视线的首次亮相,但坊间早已流传着各样佳话,传得神乎其神--这当然是李三娘为了今晚的花魁赛造的势。
一楼喧闹不堪,唯独东南角一桌,满满当当同样一桌酒菜,众人围侍,却只坐了一个人。对面同样摆了一副碗筷,那人举杯独饮,似在等人。
身穿藏青色银丝流云纹镶边锦缎长袍,头戴嵌玉小银冠,腰间犀角带,侧配和田软玉,莫说低调,其实奢华。
那人半个侧面对着阮萍,阮萍看不清他的脸。可只一眼,阮萍便认出了他。
司徒宇槐。
四周一片喧闹,唯独他的周身,仿佛有无形的帷帐,将他与其他人生生隔开。
他没有轩辕奎冰山一样的气场,相反地浑身带着一股懒懒的气度,不发威时看起来就像微笑的猫。其实是只危险诡诈的狼,人称“笑面狼君”,就是他了。
似感觉到阮萍的目光,司徒宇槐忽然一个侧头,与此同时伸过来一只手将窗户一下子关上,隔绝了司徒宇槐的目光。
心蓝出的手。
“姑娘,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不小心啦!万一要被人看了真脸去,姑娘的名声可就不好啦!”心蓝将阮萍从窗边扯开,将她摁在了梳妆台前。
“名声?”阮萍觉得心蓝的话说得蹊跷,“我本身陷囹圄,还要注意什么名声?”注意名声的,莫不是那些达官贵族的小姐,所谓的闺阁千金。她现在的身份,只是名青楼女子,哪里还怕被人看,哪里还要注意什么名声?
阮萍眉头轻皱。
是了,她好像差一点就忘了,心蓝原是李三娘给自己分派的人,指不定心蓝早在服侍自己以前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儿,三个多月来,阮萍头一次仔细打量起心蓝来。
眼前的心蓝和自己一般高,仔细一看,樱唇俏鼻淡烟眉,特别是那一双杏眸,笑起来好像繁星都装到了她的眼眸里。肩若削成腰若柳,还真是个美人胚子。
只可惜少些气韵,美则美矣,太单薄些。
现在仔细想来,听雨阁上上下下,从老鸨李三娘,各级姑娘,乃至姑娘们的丫头以及下面的粗使丫头,随便挑一个都是有几分姿色的。难道这便是听雨阁虽小,却声名在外的原因之一?
心蓝被阮萍盯得有些发愣,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阮萍重新拾起眉笔,盯着黄铜镜里青春貌美的脸,皱起了眉头。洛水找到了,锦柔却又在哪儿?
洛水是听雨阁的,锦柔是听雨阁的,她漪水也是听雨阁的,最后她们与司徒宇槐都有关系,这当中究竟有什么玄机?和最后阮氏灭门有关系么?
听雨阁里的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
顺其自然--想起李三娘给自己的纸条上的话,阮萍将眉笔放下。这四个字,恐怕没有她所想的那么简单吧?阮萍忽然有种预感,今晚的花魁选拔大赛必定不会太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