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吕鉴峰终于受不住那时而猜疑时而顾虑的眼神,主动问道。
阮莹鄙夷地撇撇嘴,真不要脸,竟然明目张胆地盯着男子猛瞧!如果是别人就算了,可恶偏偏是……
“鉴峰表哥脸上怎么会有什么东西呢?姐姐在寒蝉寺待得久了,表哥这样的男子姐姐恐怕已经很久都没见到了,”阮莹狡猾一笑,“姐姐,不知寒蝉寺里的人对姐姐可好?”
半夏一下子变了脸色。五小姐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寒蝉寺虽是相府家寺,里头的和尚沙弥却实打实都是男子,本来是个佛门清静之地,可五小姐这么一说,竟生生轻薄了自家小姐!不管自家小姐回答好与不好,都会落入五小姐挖下的陷阱里。
果然吕鉴峰也变了脸色,舒眉狠皱,眼底闪过不悦,那一抹怀疑却逃不过阮萍的眼。
阮萍哪里不知道阮莹的小小心思,无非是想说她与寒蝉寺里的和尚们不干净么!不过阮莹大概皮又痒了。
“五妹,这是你该说的话么?”阮萍冷冷一眼扫过去,阮莹瞬间打了个哆嗦。
这一哆嗦不要紧,好巧却碰翻了桌边粗糙的青瓷茶盏。茶盏“哐当”一声落地,阮莹又被吓了一下。茶水打翻,白梅瘪地,阮莹的流苏裙子都被泼了茶,阮莹“啊”得一声站起来掸,裙子还是难免得留了茶渍。
阮莹咬着唇只差没发作了。阮萍才回来几天呢,她就连续被两碗茶给砸了!流年不利!这个死丫头就是她的克星!就不该回来!
“画眉,还不快领你们家小姐回去换件衣裳!”阮萍“好心”地提醒着。这么快就摆平,阮萍忽然对阮莹失去了兴趣。
阮莹一跺脚,红了脸冲出门去,连狠话都忘记放。
等阮莹走远,吕鉴峰示意元智将一个紫檀木盒子留下,便也走了。
目送吕鉴峰离开,阮萍心里却半点都轻松不起来。她这个谪仙似的表哥,虽然与她交谈不多,却无时不刻不在观察她的言行举止。
那时不时瞟向房梁的眼神,以为她没看见么?一手紧握羽扇,一手紧扣轮椅扶手,明明就是防备的姿势。
前世在她看来处处关心她的好表哥,原来连她都要防备么。阮萍示意半夏将紫檀木盒子收了,懒懒地往西屋去了。
***
太子书房。
“蠢货!”轩辕奎一拳狠狠地砸在书案上,砚台里的墨水轻轻晃了晃,重新恢复平静。轩辕奎的拳头捏得紧紧,额上暴走的青筋显示他的怒气。
身后的红玉抬眼看了看,重新低下了
头。这个“蠢货”不是别人,正是太子的亲额娘,萧皇贵妃。
人家发火喷的是火气,千年冰山发火喷的是寒气。跪在地上的青衣人将头埋着,大气都不敢出。
片刻之后,轩辕奎缓缓将拳头松开:“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申时三刻,广德茶楼前,趁人多下手。”
沉吟半晌,轩辕奎朝青衣人说了什么,随即挥了挥手,青衣人退出书房,鬼影一样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