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地笼罩着相府。一道浅白色的身影自相府远处隐隐而来,躲过轩辕奎的众多青衣人,躲过相府所设二重暗卫,如一道虚无的白影轻轻松松落在相府后院--倚水院。
蹲伏在房顶上的黑猫张了张嘴正要叫唤,阮萍眼疾手快一根银针飞过,黑猫抽了抽,倒趴在梁上。阮萍瞅了眼黑猫,可惜了她的无影针,竟然用来对付一只猫,真是丢格调。
阮萍环视一圈,天上一轮暗月,倚水院中一片死寂,黑黢黢的一盏灯火也无。暗夜中阮萍黑亮的眼眸闪了闪,三两下隐入院中奇怪的山石。
阮萍掏出事先找好的石子往院中一抛,“啪嗒”一声,顿时如投入湖中激起千层涟漪,暗夜中忽然闪现多道身影,皆为阮权布下的暗卫,拔刀亮剑瞬时形成一个潜龙玄阵。
阮萍无奈地勾勾嘴角,想不到回自己家还要被这般算计。
“咚”得一声闷响,屋顶上的黑猫果然如她计算的时间一样坠入另一边院落,黑衣人们顿时警戒而往。
调虎离山,成了!阮萍一按山石边上一机关,纵身跃入井中。因为起了机关的原因,井底上升,池中之水便都退到较低的寒水池中。
随着水声“哗啦啦”地响,阮萍知道这水很快便会流动回来,到时这井又会被水淹没。她必须赶在这水到之前打开这扇通往底下宫殿的门,还要赶在水到之前让这门关闭。
井壁上满满都是长得鲜嫩的苔藓。阮萍回想起当日同左俐隽来过此处当时左俐隽按的地方是--
阮萍循着记忆伸手一按,果然井壁上一块石砖带着苔藓向后凹进寸许。几乎同时,井壁忽然向两边退开,阮萍瞅准时机侧身一跃,同时快速按下门内关闭机关。
但听得“哗啦啦”水声同机关声响成一片,就在门关上的一刹那,寒水池中的水猛地回流,冲撞在井壁上发出一阵奇异的回响。
阮萍暗暗抚了抚胸口,同时更加明白寒水池不结冰的缘由。时常流动,又有温泉水注入交换,怎会结冰?方才触碰井壁上机关的同时,就感觉到那凹陷处一阵暖气薰然,只怕那井壁并不像看起来那般薄。里面究竟有何乾坤,抽空问问左俐隽,说不准他知道呢。
阮萍站在门边感叹了一会儿设计机关之人的巧思妙计,转身循着记忆在黑暗中摸索着前往那“金色大厅”的路。
她到过她爹的书房了,可是那里黑漆漆的,显然没人。许是今日轩辕奎一闹,为求保险,她爹也不敢在自己府上活动了,于是,改到府下……
黑暗中的寂静十分沉重,连一丝风都没有,空气都好像被凝住。阮萍放轻脚步,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点沧玉。
点沧玉不过鹌鹑蛋大小,在她指尖闪着莹润的光泽,照得阮萍的侧脸欲加柔和唯美。
不多时,前方响起了脚步声。阮萍将点沧玉往掌间一握,遮住那流潋般的光华。
来的是阮菱,一身黑色紧身劲装,包裹得她小巧精致如同随时准备出鞘的匕首。
她的身后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国字脸商人打扮,一身绣金勾丝蜀锦衣袍,手上戴着两个大金戒指,可见身价不菲。
“陈堡主,这边请。”阮菱指着一扇石门恭敬地请道。
陈堡主?阮萍眼神一闪,莫非是神秘消失是陈家堡的堡主,洛水,哦,陈玉莲的亲爹?阮萍正待细看,陈堡主已经消失在门后。
阮菱似有所感,回头朝阮萍所在方向望了一眼。
阮萍想了想,往回走去。不多时来到左俐隽上带她来的“金色大厅”的暗窗处,彼时陈堡主才刚刚被领进门。
而她亲爹阮权,则背对着大门双手背剪站在黄金座椅前,隔得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
大厅中空荡荡的,只有阮福等阮权几个心腹。吕鉴峰和洛水背对着阮萍,都望向门口。
听到脚步声,阮权转身,看到陈堡主的那一刻,顿时惊喜上前:“哟,子桓兄,我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子建兄!别来无恙!”陈堡主远远地也开始寒暄起来。
阮萍摸了摸鼻子,这两人,互相故意称呼对方的字来招呼,表面上看起来熟悉,却给她一种刻意之感。也许,这两人也并没有她想的那般互相信任互相帮持。
一阵刻意的寒暄过后,陈堡主和阮权等人都落了座。
“明日之事,究竟作何打算?”陈堡主一落座,便直入主题。
“子桓兄放心,我已安排下完全之策。明日,两处婚宴,至少能拖住京城大半人马,只待皇城空时……谁?!”
阮萍一时蹲得脚麻,才挪了下位置,不防手中点沧玉光线一晃,便被阮权发现了。阮权抬手,袖中暗镖立即朝阮萍射来。
饶是阮萍反应迅速,也只是险险躲过。阴风过处,截断阮萍一丝鬓发。
然堪堪躲过一镖,另外一支银镖也到了眼前,还像有眼睛似的,知道阮萍会低下躲过,带着更加强劲而阴险的罡风生生往下一扎--
阮萍心知躲不过,却还是努力往边上侧了一侧,她的手很重要,可不能被伤!
然而一阵柔风忽至,带着一股清新的带着阳光的温暖的青草气息包抄了阮萍周身。于此同时,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夹,便夹住了来势凌厉的虎头银镖。一柔一刚两道真气相撞,竟发出一阵刺耳的“嗞”声,杀气戛然而止。
阮权等人骤然从椅子上惊了起来。这两道镖,一支是阮权射出的,因猜到来人或许是阮萍,便手下留情;可后一道却是那陈堡主射出的,手势凌厉毫不留情!能这般轻易截住这道飞镖,来者不善!
阮萍抬头,正对上左俐隽关切而略带责备的眼神。左俐隽清朗的气息充斥周身,阮萍忽觉没来由一阵安心,心头一暖正要说话,左俐隽却伸手抵在了阮萍唇上:
“月奴,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乱跑?你怎么这般不听话?”
月奴?阮萍猛地皱眉,这家伙,又在搞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