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娘猛地抬眼,凤眸中闪出凌厉:“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这可是要杀头的话!”
“杀头?”左俐隽不以为然地挑眉,轩辕奎是李三娘的全部,是李三娘不可触碰的伤口,又不是他的,“我是乌石国的王子,你们大丰朝的事情,我说说又何妨。何况我只是假设而已,你紧张什么,再说我的假设又不是没有道理。能阻止轩辕奎将来迎娶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被女人狠狠包围的方法当然就只有这一个……”
李三娘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直指左俐隽:“住口!别以为你是乌石国的王子我就不敢杀你!”左俐隽循循善诱,不就是想除掉轩辕奎么!这样的事情她绝对不允许发生!
左俐隽瞥了一眼李三娘微微颤抖的软剑剑尖,不慌不忙地双手环胸,丝毫不将那杀气腾腾的软剑放在眼里,目光轻飘飘地移向李三娘,闪着诡谲的蓝:“怎么,你以为轩辕奎非得死了才做不成储君么?还是你觉得光凭你这一把剑,就能杀得了我?如果我这么容易杀,恐怕司徒宇槐此刻应该得手了吧。”
“什么司徒宇槐?”李三娘不免疑惑,今日的行动,是她提议轩辕奎安排的,计划里本没有司徒宇槐,怎么又说司徒宇槐得手?难道轩辕奎在她之外安排了司徒宇槐,却不让她知道?
“看来轩辕奎也并不完全信任你。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你设下大网要引我到阮家来,眼看就要套住我了,轩辕奎却让你来我家小萍儿的房间里来拿一个毫不相干的点沧玉?”左俐隽挑眉,将李三娘眼中闪过的怀疑收入眼底。
李三娘冷笑一声,左俐隽别想骗她:“点沧玉并不是毫不相干的,它……”
“它是先皇后的遗物,在当年先皇后产出死胎的大案中是个关键的证物是不是?因为它本来在先皇后手中,后来却流传在民间是不是?按照你的计划这块点沧玉本来应该在洛水手中的是不是?可是因为一个意外,有个人投了漪水的最高票,所以这块玉最后到了漪水手中是不是?本来按照你的计划,漪水的出现不仅能让你操控司徒宇槐,还能让你操控阮家,可你却渐渐发现漪水根本就不受你控制是不是?”左俐隽深邃的眼眸闪过剑一样的凌厉,“所以,今日你要到这里来将点沧玉拿走……是不是?”
左俐隽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像一个个炮仗打在李三娘的耳边。尽管最后三个字像羽毛一样落下,却仍然惊得李三娘的耳畔嗡嗡直响。
“你……”李三娘乱了头绪,左俐隽--一个她从前不会正眼瞧,就算瞧了也是感觉朽木不可雕的不成熟的男人,在此刻,猛然给她一种沉睡的狮子苏醒的感觉。
李三娘紧紧地盯着左俐隽,好像从来都不曾认识过他一般。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左俐隽有那么一丝熟悉,她的眼前闪过一个裹着深黑色紧身衣的高大少年,那个少年如同一把随时都准备出鞘的长剑。
“周琛……你就是周琛!”然而李三娘醒悟得太晚了,随着漪水出现的周琛,她早就该猜到此人来历不明!打着在听雨阁中卖胭脂水粉的名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谁会将他同一个国家的王子做比?何况他的易容术……简直太可怕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李三娘的声音都在颤抖。乌石国的四王子左俐隽,顶着空空师傅的名头在寒蝉寺潜伏了那么多年才被轩辕奎发现,而新出现的周琛,她到现在才识破。这个浑身充满了谜一样神秘气质的男人,究竟还有别的什么身份,究竟还有什么别的企图!
“今天才来问这个问题,你不觉得自己实在蠢到极致了么?”左俐隽轻笑,“不过身为轩辕奎的暗棋,你的确是最费力气、最聪明的一个,只可惜你太聪明,聪明得我都不用太费力气就能在京城撒下一张大网,因为框架,你都已经为我搭建好了。不是吗?”
左俐隽恢复那等轻松不羁的样子,李三娘的心里反而更加不安了,这种不安就像一只八爪鱼牢牢地将她的心脏抓紧,再抓紧,连心跳都仿佛成了问题。
阳光越灿烂,背后的阴影只会更黑暗。李三娘现在的感觉就是,这样的黑暗已经渐渐向她逼近,向轩辕奎逼近!好像有一张本来无形的大网在渐渐被收束,最后将他们统统网住!
“你来大丰,究竟想做什么?”左俐隽看似简单打量,实则审视的目光下,李三娘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她的想法,她的计划,在左俐隽的视线中无所遁形。那种被剥光了衣服任人审视的感觉,简直让她发疯!她想逃避,可好像有一只手将她狠狠摁在原地,动弹不得!
“如果让你知道,岂不是不好玩了?”左俐隽双手环胸,“和你废话的时间简直太多了,现在你给我一句痛快话吧,究竟,你能不能和我一起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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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影楼专属阮萍的房间里,黎莺站在阮萍的床边,忽然耷拉了一下眼皮--房间里的迷香太重了?
黎莺下巴猛地一沉,整个头的重量猛地加在脖子上,一痛立即醒了过来--这便打了个盹。黎莺伸手揉了揉脖子的痛处,然而下一刻便睁大了眼睛--一眨眼的功夫,床上,什么时候没了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