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府占地五间的大门前,轩辕奎同李三娘还在门口按兵不动。太阳升起来,阳光映着阮府门前蓝底金字所书“阮府”两个大字,映出龙飞凤舞的凌厉。
大丰朝丞相阮权的手笔,果然不是池中之物。轩辕奎眯了眯眼,千年不变的冰山脸终于有了变化。他扭头看向他身边白马上红衣艳艳的李三娘:“你妹妹?”
李三娘的侧脸美艳明丽,凤眸细眉,红唇艳艳,一身红衣衬得她更妖艳得如同百花丛中盛放的彼岸花。她眼中的一抹算计像流星一般划过,刺痛了轩辕奎的眼。
轩辕奎重又冷了脸色转过头去。
李三娘轻勾嘴角,不知是讽刺也未:“是,阮萍贴身丫鬟半夏,便是我的妹妹李湘,今日左俐隽在阮府一事,就是她告诉我的。”
“你妹妹如何成了阮萍的贴身侍女?”轩辕奎再次从李三娘脸上错开目光,他究竟还在期待着什么。这个和他口口声声讨论着阴谋与暗算的女子,真的是他当初所爱的女子?
连她的亲妹妹,都成了她的棋子。
李三娘笑笑,颇有自嘲的意味:“其实这并不是我的安排,只不过阮萍的贴身侍女恰好是我的妹妹罢了。我们也有好多好多年不见了。”
李三娘侧脸,看着轩辕奎嘴角不经意流露出的一丝冷笑。面前的男人,冷得像冰山,可她真的察觉不到此次她回到他身边他的变化吗?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她就是想回到他的身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可他,却似乎并不很能明白。
其实……她也不明白。李三娘将目光收回。
她感受得到他投在她身上的搜寻的眼光,她也知道他到底在搜寻什么,可是她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她早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李芸。
外人都以为她是多么轻易就花了些钱从于氏的手上将听雨阁盘下来,却不知她在听雨阁潜伏了多久,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和灵魂,用了多少手段,才将桃花扇建立起来,扎进听雨阁的心脏甚至地下--只等轩辕奎一声令下,她就会带着她的人将阮权的巢穴捣了。
然而轩辕奎似乎并不这么想,他需要她的帮助,却又希望亲自将阮权绊倒。这是多么矛盾的想法。男人,总是不容许自己的女人站在太高的位置,或者,被别的男人觊觎。
“当年我与她失散的时候,我不过才十二岁……”李三娘扭头,轩辕奎却并不在听她讲话,而在听一个青衣人密密地报着什么。
李三娘识趣地住了口,原来他早已不感兴趣了。
既然他已经不感兴趣,而她又回不了头,那便这样吧,陪在他身边就好。李三娘这一刻的心境,竟然如同一缕阳光照在心头,通净而透明,反正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她的好。
“殿下,司徒少将来报,阮府后院有异动。”青衣人密密地对轩辕奎道。
“行动。”轩辕奎命令道,眸光泛冷。鱼既已咬钩,不抓岂不可惜?轩辕奎看着高墙上匆匆隐去的一个人影,嘴角的笑愈冷。
“半夏姐姐,老爷请你过去一趟呢。”倚水院里,半夏正晾晒着阮萍的旧衣物,忽一小丫头过来传唤。
“老爷?”半夏将竹竿上的衣物抖了抖,面上有些疑惑,“老爷这时候叫我做什么?”
“这个不知,姐姐去了不就知道了?”小丫头站在门口扬声道。
半夏不疑有他,收拾了下便往阮权书房走去。才不过出了倚水院,便被一个黑影拦住。
半夏唬了一跳,再看面前人的背影,原是离恨,便嗔道:“你这时候跳出来做什么,唬我一跳。我这会儿没空与你闲话,老爷唤我去呢,去晚了不好。”
然而离恨才转身,怒目圆睁,脸上的忿忿之气倒让半夏惊了惊:“你……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好像我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李湘……”离恨紧紧地盯着半夏,双眼泛红,一字一顿地唤道。半夏是李三娘的妹妹,其实他早就知道,可今日听见李三娘说主子是被半夏出卖的,他不肯相信,才会过来一问。
半夏头皮一麻,好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半晌才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的真名,除了她家小姐、老爷和她姐姐李芸,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吧?
“殿下在府中的事情,究竟是不是你透露出去的?”离恨加重了语气问道。
半夏懵了:“你到底在说什么……殿下昨夜里不是去了寒蝉山么,这会儿怎么又在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