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左俐隽和阮萍身上。有心人甚至发现,这乌石四王子今日的座位,与阮家这四小姐的座位竟然是面对面的,也不知是安排者有意,还是……
左俐隽端详着酒杯,心里却偷偷感谢了阮莲一把。本来还想着今天该怎么把舆论引导向对他有利的方向,如今却省事多了。也不枉他为这个位子将泻药丢进了吕鉴峰的茶里……
左俐隽飞快地瞄了一眼旁边的空位子,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为了让吕鉴峰在他落座之后才能到,他可是狠狠心放了不止一包泻药……只希望吕鉴峰什么都没发现。
清清嗓子左俐隽正待发话,那头阮萍依旧保持着淡淡如月下睡莲的笑,对着阮莲就道:“姐姐这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忽儿说妹妹不开心,一忽儿说妹妹开心,妹妹现在连自己究竟是开心还是不开心都不明白了,姐姐明白么?”
众人顿时默认。阮萍这“开心”来“开心”去“妹妹”来“妹妹”去的,恐怕在场的听一遍没几个人能明白的。
阮莲的脸色白了一下,阮萍这是在嘲讽她搬弄是非的功夫呢。她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么?明明她是想砸阮萍的……
袖中的帕子攥得死紧,阮萍轻咬红唇,憋着笑道:“妹妹这一张巧嘴,姐姐认输了。”
阮萍扬眉。好一个认输,这样就把这场蓄意挑起来的唇枪舌剑巧妙地冠以“姐妹玩笑”的名头,给足了自己台阶下。而且她若继续纠缠,便会显得她不懂事。
如果要显得自己淑女,阮萍这时候就该还以友善一笑,然后娇羞道:“姐姐过谦了。”
只可惜阮萍并不想做这所谓的淑女,唯回以淡淡一笑而已。明眼之人自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何必润色?润色反倒虚伪。
左俐隽将酒杯立在桌面上,抓抓后脑勺,显得有些烦躁。她家小萍儿简直太不可爱了,明明这么好的一个提亲机会就白白被揭了过去。
扭头看见门口转过的一个半人高的月白色身影,左俐隽显得更加坐立不安了。吕鉴峰来了。
阮萍随着左俐隽的目光看去,吕鉴峰今日的装扮与平时无甚不同,只是脸色显得愈加苍白,连平时不点而朱的唇色一并白了几分。浑身气质受损,似有些脱力的症状。
“……先皇后的安胎药被人动了手脚。原来有人买通御医,暗中加害大皇子……”阮萍耳中回想起她爹当日对她说过的话,“若不是你娘精通医术,恐怕连她被蒙了过去。安胎药中所加的分量不是厉害的红花等物,是以并不足以害死大皇子;但此药开得分外刁钻,孕妇长期服用后轻则生子未全,重则胎死腹中……”
前世她并未在意,吕鉴峰自小便坐着轮椅,但除此之外并无别的病症。但现在看来,吕鉴峰身上竟带有与生俱来的的顽疾,而且折磨得他不轻。
忽听身边一声轻响,原是洛水不小心碰倒了酒杯。洛水从吕鉴峰处收回目光,慌慌张张将酒杯扶起,好在酒杯中无酒,洛水片刻便恢复了镇定。只是眼中掠过的那一抹担忧却逃不过阮萍的眼。
阮萍忽又想起洛水在听雨阁的那一跪,以及答应带她找到陈家堡时候的决绝。看来洛水就是知道吕鉴峰这难治的顽疾,所以才不惜如此代价求她“漪水”救命。毕竟点沧玉可是个好东西呢。
阮萍重新将目光转向努力维持云淡风轻气度的吕鉴峰。
好一个甄家姓吕的甄家遗孤!
这一个的确因为算是她的表哥,只不过表是哪一边么,恐怕还真的不大好说。
那头吕鉴峰一眼便扫向了她对面一桌,面色顺便黑了一黑。
阮萍再顺着吕鉴峰的目光看去,只见左俐隽正“不小心”将筷子弄丢了,弯腰捡来着。
阮萍挑挑眉,左俐隽该是又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