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此生最悔之事。
莫不该朝堂之上公然顶撞所谓名门侯家,而使陛下对他格外青睐。
年少冲动,初生牛犊不怕虎,令陛下对这么个小玩意儿起了那么一丝丝的兴趣。
莫不该在陛下招他回御书房时,因陛下还未来得及更衣洗漱没来见他时,好奇心大起,掀开了御书房后面一层厚厚的纱帐。
一双潋滟的眸子正盯着他,天地都为之失色。
里面的人几乎是全裸,身上只着了一件薄薄的白色轻纱,背对着他,潋滟的眸子就那么直盯盯的看着他,一点没有害臊的意思。
苏墨“啊”的一声慌忙退了出来。
天哪,谁能想到皇帝竟然将“妃子”藏在御书房里欢爱。
苏墨的脸瞬间变得通红通红。
呼吸都有些不自然,里面的美人儿,当真是他从未见过的。
而且,几乎还是全裸。
那时的苏墨,还是个正直血气方刚的少年,稚嫩,害羞,窘迫,一下子所有复杂的感觉蜂拥而来,他一动不动的杵着,成了通红的木头桩子。
“呵~”一声轻笑从里面传来。
“你是谁?”一声压低的男音却是从里面传来,声音如同潺潺的山泉,直接撞击着苏墨那颗本来五脏六腑就都快要炸了的心扉!
里面的“美人儿”是个男人!
苏墨只觉得天雷滚滚。
“微臣惶恐。”苏墨恭恭敬敬跪下施礼,耳垂还是通红通红的。
“惶恐?当真惶恐还会在陛下的书房里肆无忌惮的走动!放肆!”男子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聒噪的刺痛了地下跪着的人的神经末梢。
“微臣,不敢。”底下的少年意气风发,跪着的脊背直直的透露出一股子韧性。
“呵,不敢?是真不敢?还是假不敢?”句句带刺,红口白牙的少年说的话却像是窝了一把刀子,戳的人心肝肺都能吐出一口血。
如此尖酸刻薄的少年,真是枉费了那一张绝色皮囊。
苏墨如是想着。
“连容,对朝廷重臣岂可如此无礼。”一声斥责却是从后方传来,苏墨惊了一身冷汗,陛下是何时站在他身后的?
“陛下~”一声娇嗔从帘子里传出来,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渐渐走了出来,身着白纱,似露非露,就那么在眼睛瞪得直溜溜的苏墨眼皮子底下走了过去,靠在了英明神武的陛下身上,柔若无骨的依附着那个在龙椅之上的男人,好像一颗常青藤傍着一颗大树。
“只不过跟你的朝臣开个小小的玩笑,怎么着,这就不行了?”被叫做连容的男子倒是一点都不害臊,牙尖嘴利的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连容,莫胡闹。”
靠在皇帝身边的人立马乖巧的像只兔子,可怜巴巴无辜的瞪着那水润润的眸子示弱,别说是皇帝老子了,就是一个女人被这么一撒娇,这么一瞪眼睛,都得妥协掉。
苏墨在心里鼓起了掌,为这个男人变脸变得比女人都快的男人鼓起了掌。
后来苏墨才知道,这个男子就是集三代荣宠于一身,在皇帝背后享福的真男人。
但凡天子,总有那么一点特殊癖好。
苏墨表示理解。
只不过这祖宗三代都栽在这么一个玩意儿身上,苏墨表示深深的不理解了。
当然,后来他为他的不理解,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不过这是后话。
现下眼前的情况就是,一个男人跟天子搂搂抱抱,而且这男子一颦一笑都深得人心,无论是奸诈的像只狐狸,还是恶毒的像只野狼,或是无辜像只小白兔,都深得陛下欢心,可见陛下对其之宠爱。
那么,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苏墨在心底为自己的手贱捏了一把汗。
“我哪里有胡闹,只不过在你的书房里练了会儿书法而已,结果却被人扰了清净,陛下,哼,你可得为我做主!”连容撒娇撒的不做作,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眼都是真诚,像是说假话下一秒就要遭天谴一样,瞪着那双无辜的眸子,就那么看着你,似乎能看到你的心坎里去。
底下跪着的苏墨在心中冷笑连连,当然,他一句话也没说,脊背挺得更直了些。
“苏爱卿不是那样的人,朕相信他。”看着底下的人如韧柳一样的身姿,皇帝老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赏。
你知道吗?有些人能让你一步登天享尽荣华富贵,也可以让你沉入地狱从此万劫不复。
“小贱人。”连容对他做了一个口型。
苏墨扣头,“谢陛下对微臣的信任。”
“今日之事,微臣定当忘得干干净净。”
可是啊,那少年的那句“小贱人”倒是真的让苏墨真真切切的不舒服了好几天。
苏墨和连容的第一次见面,是相看两生厌,再看气三年。
陛下的口味啊,真是古怪的很,那个少年啊,也真是古怪的很。